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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有礼貌的狐之助

作者:团子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狐之助是被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所疼醒的。


    镰鼬的药,虽说能让猎物在短时间内感受不到痛感,但若时间稍微长了一点,那麻药的感觉过去了,疼痛便也随之而来。


    狐之助睁开双眼,看向天边漆黑的夜空。


    不知道为什么,那三只妖怪并没有追上来,但是……


    狐之助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神情带着微微的疑惑:原来它已经昏迷了这么久吗?


    天空中的月亮隐藏于云层之中,今日的夜晚似乎要比往常更加深沉。


    狐之助继续努力地在夜间寻找方向,脚下的落叶被它踩得沙沙作响。


    在经历了一场刺激的大逃杀之后,它似乎终于得到了幸运女神的垂青,没走多久就见到了一座屹立在月色下的宅邸。


    望着从屋里面透出来的若隐若现的亮光,狐之助面带兴奋地抖了抖耳朵,觉得说不定能向宅邸里的人类问路。


    它还是丝毫没意识到从屋里渗出来的青绿色亮光是一件多么诡异的事情。


    狐·吃一堑也不长一智·之助依旧没有任何危机感地向前方靠近,为了防止会不小心吓到屋子里面的人,它特意有礼貌地在外面敲门。


    “咚咚咚~”门敲了三声,狐之助一本正经地蹲在门外理了理自己被风吹散的毛发,静静地等待里面的人应门。


    接下来便是长达半个世纪的静默。


    狐狸乖巧地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半个人影。


    狐之助:……


    “请问有人吗?”它大声询问了两声。


    “奇怪?”狐之助困惑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明明里面的灯是亮着的?怎么会没人呢?”


    “大概是没听见吧,”狐之助自圆其说,看着外面虚掩着的大门,它鼓起勇气推了一把。


    “吱呀~”,木制大门在静默的夜空中发出了很大的一声声响,渗人得紧,吓了狐之助一跳。


    “那个,我进来了哦!”狐之助壮着胆子又叫了一声,然而里面依旧没人回应。


    狐之助只能迈着步子向前,看着府邸里面的情景,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是啊,怎么可能没有人呢?


    只见空旷至极的宅邸之中,一盏青绿色的行灯被摆放在中央,周围的九十九只蜡烛已然熄灭,唯有最后一只蜡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将扭曲的影子投射在了斑驳的墙壁上。


    有数十名青年围坐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圆圈。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一股既兴奋又恐惧的表情。


    有人就好……狐之助松了一口气,忽视掉心中那种若隐若现的怪异感,正准备向他们打个招呼展示自己的友好,就听见其中的一个青年声音颤抖地说道:


    “第九十九个故事结束了,现在,由谁来讲最后一个故事?”


    百物语是兴于日本江户时代的一种明间集体怪谈仪式,参与者可以通过讲述鬼怪故事并熄灭蜡烛,召唤灵异现象。


    这是一种连接现世与彼世的特殊活动,按照古老的传说,当第一百个故事被讲完,第一百根蜡烛被吹灭之时,就会召唤出危险的妖怪青行灯,而此时,所有参加游戏的人都会被这传说的大妖怪带入地狱。


    很明显,这些参加到怪谈之中的青年人并不相信有关青行灯的传说,便围在一起举行了百物语召唤仪式。


    院墙外面传来了乌鸦的啼叫之声,在这样的场景下显得格外凄厉而又诡异,仿佛是在警告这群不知轻重的年轻人“好奇心“所要付出的代价。


    “抱歉,打扰了~“,狐之助想要打断他们的仪式,然而无论它如何呼喊,这群人就像听不见也看不见似的,自顾自地继续进行着,不给任何人打扰的机会。


    “我来吧,”一个年轻的女子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烛光在她姣好的面容上跳动着,“我想要讲述的是关于一个美丽女子的故事,传说她总会在夜晚提着一盏青色的行灯出现……”


    女子刚刚开了个头,室内的温度骤然降低,她的故事还未讲述完毕,一阵不知从何处出现的阴风便吹灭了这最后一只蜡烛,只余下一盏青色的行灯在夜晚幽幽散发着光亮。


    “这……这就结束了?”有人小声发问,声音里面全是失望,“的确什么也没发生嘛。”


    众人扫兴地起身准备离开,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从庭院里面传来,好似很近,就在他们的身边,又好似很远,任他们如果寻找也找不到铃铛声的由来。


    “是谁在装神弄鬼?”有人面带惊惧地问道。


    屋子里的纸门上映出了一个修长的身影,她的手中提着一盏散发着幽暗光芒的青色灯笼。


    “诸位的故事当真是精彩。”伴随着一个柔媚的女声响起,府邸的大门顷刻间被关上,站在门旁的狐之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恐惧地双爪抱头,看着眼前惊悚的一幕。


    突然出现在人群面前的女子美得让人窒息。


    她身着一身青色的十二单,乌黑的长发垂落至脚踝,苍白如同纸张的面容上点缀着一双如同深渊般的眼睛,那青绿色的瞳孔里面,还像有点点鬼火在其中燃烧,衬得她那张姣好的脸庞也带着一种诡异的青白之色。


    “青……青行灯!”一个青年大叫着出声,他未曾想过传说中会收集人类魂魄的妖怪竟然真的存在,面色惊骇,像是见了鬼一样。


    不过他也的确见到鬼就是了。


    “奇怪,”青行灯微微偏头,好似不通晓人事的少女一般蹙眉发问,”明明是你们想要见到妾身,可等到妾身真正现身了,你们却又为何如此恐惧?“


    “人类,当真奇怪。”她摇了摇头,面露不解。


    “不过想不出来的事情妾身也便不想了,”青行灯的脸上很快便失去了困惑,粲然一笑,笑容美丽却又令人毛骨悚然,“想必你们既然召唤了妾身,就一定准备好了承担召唤妾身所将付出的代价。”


    青行灯盈盈行了一礼,礼数周全地说道:“感谢诸位完成了百物语仪式,作为回报,妾身将收下你们的故事与魂魄。”


    “等……等一下……”,有人听到这样的话语神色大惊,他刚刚想要解释却突然失声;有人见情况不对想要逃跑,却在迈出第一步时便脚步僵硬。


    不过是挥了挥手的片刻,那些人的眼睛便瞬间失去了神采,如同人偶一般一动不动的,俨然是在顷刻间被抽走了灵魂,而青行灯的身后,又多了几句狰狞着想要向上攀爬的恶鬼。


    这便是大妖怪的力量,随手便可以毁灭人类。


    狐之助已经被眼前的变故吓呆了,它深知自己与这位大妖怪的力量悬殊,故而只能安安静静地呆立在原地装鹌鹑,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同时心里不断祈祷这只大妖怪看不见它。


    “人类向来是这种奇怪的生物,永远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喜欢自寻死路。”收取了数十个魂魄的青行灯不忘如此感慨,她抬了抬眼皮,声音带着叹息:“你说是吗?”


    狐之助:“……”


    这只大妖怪是在和谁说话?总不会是自己吧?


    狐之助依旧不敢吭声,它的耳朵又是小弧度地抖了抖,直到它的面前被一片阴影笼罩。


    狐之助:“……”


    它悚然一惊,耳朵疯狂向着身后平贴,就连尾巴也夹在了屁股底下,恨不得自己变成空气中的一缕尘埃,入不了这只妖怪的眼。


    给狐吓成飞机耳了都!


    眼看自己大概是逃不掉了,可怜的狐之助只能拼命抬头睁眼,看向这只传说中的大妖怪,然而它的眼睛也睁不开了,只能微微眯成一条缝。


    嗯,吓的!


    青行灯似乎正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它,“嘛,你这副样子倒是挺可爱的。”她如此说道。


    狐之助松了口气,夸它可爱,是不是说明对方不准备杀它?


    不料刚刚松开的那口气又立马提了上来,憋在心口,难受得紧,因为紧接着,它又听到了这只妖怪的声音:“想必你的灵魂也很美味。”


    青行灯轻笑了一声,柔美却又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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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在这片区域回荡:“人类的造物。”


    狐之助:"……"


    “狐……狐不好吃的,真的不好吃的……”狐之助拼命解释。


    青行灯却是完全不在意狐之助的拒绝:“好不好吃的,要吃了才知道。“


    狐之助:“……"


    面对这位传说中的大妖怪,它是如此的弱小,就算它的求生欲提醒它无论如何也不能坐以待毙,狐之助却依旧没有任何反抗的方法。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


    狐之助恹恹的,脸上满是灰败,像是一只被生活风吹雨打的可怜小白菜,绝望之时,甚至开始交代遗言:“狐不想死。”狐之助如此说道。


    向来没心没肺的狐狸式神脸上的确是蓄满了悲伤的泪珠,不知是因为即将离开人世,还是因为其他什么:“狐……狐还没见到稻荷神的神使大人,还没有带它前往本丸。”


    狐之助抽抽噎噎的:“狐……狐还有很多事要做,还要和他们道歉……”


    青行灯没想到一只胆小的狐狸能在临死前说上这么多句话:“吵死了。”


    狐之助:“狐……狐马上就要死了,哭……哭一下还不行吗?”


    它嘟嘟囔囔抱怨道,但还是立刻放低了声音,空气中只余下了几声抽泣。


    青行灯挑了挑眉,她脸上倒是没有任何怒气:“狐狸,”她继续问道:“你说你想见稻荷神神使?”她像是突然被挑起了兴趣:“这是为什么?”


    狐之助:???


    为了自己的小命,狐之助立刻将自己的目的如实到来:“因……因为狐的本丸出了问题,狐希望……”


    狐之助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青行灯嗤笑了一声,打断了狐之助的话:“所以你希望让神明来解救你那个破败不堪的本丸?”


    “真不知该说你是愚蠢呢,还是天真呢?”青行灯的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嘲弄。


    狐之助瞪大眼睛:好好的,她怎么又骂人?


    虽说心中的腹诽狐之助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但它的心思又怎么瞒过这位大妖怪。


    青行灯微垂眼帘,唇角勾起一丝丝冷笑:她突然不想杀这只狐狸了,她还是挺想看对方到底能不能将那只自诩神明的狐狸拐回家去的。


    “狐狸,”青行灯摇了摇头,脸上带笑,“光靠你这样子是见不到那位稻荷神神使的。”


    “不过,”她看了狐之助一眼:“我可以帮你。”


    “为什么?”不知道为何眼前的大妖怪会突然转变态度,狐之助立刻变得警惕起来:“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青行灯发出了低沉的笑,阴柔的声音带着丝丝的寒意:“没有目的。如果非要说有的话……”


    她顿了顿,卖了个关子继续说道:“那便是:我还是挺喜欢人类的。”


    狐之助:???


    且不说这只大妖怪的话语跟自己的问题有没有半毛钱关系,就看她方才对那些被她夺取生命的人类的态度而言,狐之助可是完全看不出其中有任何包含“喜爱”之类的情绪。


    除非……青行灯是变/态……


    狐之助看着对方的样子,脑海中忍不住升起了这样的想法,然后这个念头便在它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了。


    狐之助又偷摸看了这只妖怪好几眼,边看边点头,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说不定她真的是!它俨然已经信了七八分。


    青行灯:……


    青行灯不做解释,她提溜起这只狐狸的身子,看着狐之助瞬间变得僵硬的身体,嗤笑了一声,然后随手一抛。


    等狐之助反应过来的时候,它便已经置于一群妖怪之中了。


    幸亏有只小妖怪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它,狐之助一脸懵逼地眨了眨眼,正想和那只妖怪道声谢,就听到青行灯如此说道:“把它打晕了扔到稻荷神社。“


    狐之助:“……”


    狐谢谢你哦!


    狐之助还没为自己发声,然后又再次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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