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请问有谁看到退出键了吗？
【哈哈哈哈哈主包被天降神罚了，退出键不见了，看来上天都不想让你下播。】
【诶对啊，退出键呢？不应该在右上角吗？怎么没有了？内测版出bug了吗？】
打赏还在源源不断地刷屏，你谢榜之余，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游戏界面，还真没找到退出键。不过都说好了下播，肯定还是要先关游戏的。没有退出键，直接摘游戏头盔也能强行退出，你就是有点担心，强行退出游戏会不会损坏头盔，五万多呢，到时候也不好和你室友交代。
你给室友发去消息。
你：我强行退游会不会弄坏头盔啊？
刘：我在看你直播呢。应该不会吧。
你：那要是真弄坏了咋办？
刘：我又不是没买保修卡。
好吧，你放下心来。抬起头盔打算强行摘下，一阵剧痛却刺入你的脑海深处。你痛呼一声，停下动作，这是怎么一回事？下一秒，游戏界面出现几寸卡顿的乱帧，随后，彻底熄屏了。
“完了！”你有点懊恼。
该不会真给弄坏了吧？
【这是怎么回事？主播咋嗷嗷叫了？】
【如果我刚才没看错，是黑屏了吧？】
“不知道。”你捂着脑袋，痛苦地道，“刚才我想摘头盔，突然被电了一下。我又试着摘头盔，还是被电，强行摘的话，感觉脑袋像被拳头大力亲吻一样！这个破头盔该不会没过质检吧？”
【从来没遇见这种情况啊。】
【诶，游戏好像重启过了。】
你望向游戏界面，果然重新亮了起来。一道道陌生的代码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好像虚无缥缈的丝绸，你尝试抬手，什么也抓不住。代码迭代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甚至疯狂地滚动着！
红色警告框弹出。
「检测到游戏程序异常！」
「检测到游戏程序异常！」
「检测到游戏程序异常！」
弹幕也炸开了锅。
【我去，这有点吓人了老铁。】
【怎么感觉像半夜撞见鬼了？】
【我去我柜子动了我不玩了！】
【哈哈哈楼上，胆量这一块/.】
几秒后，所有代码都消失了。
「内测系统已完全崩坏」
「玩家暂时无法脱离游戏」
两道信息框弹出，你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内容。非常诡异，冰冷的、程序化的文字令你感到不安。暂时无法脱离游戏是什么意思？是说你不能关游戏吗？可为什么？那该怎么办？
「正在检测为玩家脱离的方法」
「正在检测为玩家脱离的方法」
「……」
眼前再次陷入漆黑。
你真有点害怕了，不开玩笑，今晚发生的所有事，走马观花般在你脑海里过了一遍，还是感到不可思议。天大的好事降临到你头上，你获得了流量、打赏……可天上真的会掉馅饼吗？
其实你是不信的。
你买双色球从没中过。
太安静了，视线里，好像坠入了永远的夜，好像看不到明天的黎明。你不怕鬼，胆子挺大，半夜四五点也在外面大咧咧走过夜路。但是现在你突然犯怂了，你有种被世界抛弃的错觉。
好在弹幕区还是有活人的。
【有点瘆人啊主播，这搞得好像小说里才会发生的情节，主角被困在游戏里永远出不去。】
【不会吧，主播罪不至此啊，好了主播我原谅你吊我胃口的事了，赶紧下播去睡一觉吧。】
你：问题就是我下不了播，我的直播设备和头盔不能兼容，我得摘下头盔才能点下播。
【那现在……怎么办啊？】
【我感觉这得报警了吧？】
【先别着急！看游戏系统怎么说！】
【对对，系统正在给解决办法呢。】
「请玩家协助系统解决漏洞」
「玩家是否无法找到退出键」
你点击「是」
「玩家在摘下头盔时是否感到不适」
「是」
「检测到内测版存在恶意程序」
「已找出退出游戏的唯一方案」
右上角取代退出键的地方，突然出现三个红心，异常鲜艳的色彩，刺人眼球，和整个漆黑的界面格格不入。你诧异地望着那三颗正在不停跳动的像素心脏，心想游戏里有这玩意儿吗？
「系统已成功介入恶意程序，并且为玩家锁定游戏存档，在右上角植入三颗红色爱心，此为玩家在游戏中的生命次数。请玩家通关最近一次存档以退出游戏，玩家共有三次通关机会」
什么意思？
「由于恶意程序控制脑部电流阻止玩家退出，强行脱离头盔或游戏失败，玩家有死亡风险。系统为玩家争取到三次游戏机会。需知：当生命次数为0，视为游戏失败，将面临脑死亡」
……死亡？！
你被吓到了。
【卧槽！这游戏简直疯了吧！！】
【意思是主播真得死游戏里了？】
【不是，这游戏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还真搞的神神叨叨，我偏偏不信一个大活人会被一个游戏困住好吧？主播如果这是你的剧本，那我希望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我同情你一秒。】
【楼上你还是人吗？说这种风凉话。真是剧本也比主播被困在游戏里要好啊，好歹是一条生命。我是这么想的，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那也是一条生命，游戏是死的人是活的。】
【所以到底是不是剧本啊？】
你欲哭无泪：“我没骗你们！”
【你说没骗就没骗啊？现在的直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有剧本的，说不定就是为了那点热度。主播单说这一晚就挣了大几万吧。呵呵，粉丝倒是真情实感上了，别到时候被骗了……】
【楼上说的还真有点道理，我一直觉得今晚这个直播间很离奇，从主播获得内测资格开始，感觉像资本做的局。我是看主播玩得挺有趣才打赏了，现在还反复炒作，有点毁观感了。】
【笑死，主播想当网红想疯了吧。】
【感觉为了火，什么也顾不上了。】
你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崩溃的情绪，发誓自己绝对没骗人，不是剧本。然而弹幕区风向却倒戈一边，让你好好直播，不要炒作过度，很败坏路人缘。第一次，你感觉人的恶意能大到这种地步，无论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最后你放弃了，你得先逃离游戏，这才是当务之急。
在打开游戏之前，你只和室友聊过天，所以还保存着聊天框，要联络其他人得先关闭游戏。如此室友就成为你目前唯一可以联系上的人了。你给他发去短讯：“刘子，现在什么情况？”
刘：……不是你的剧本吗？
你：我剧本你个猪猪侠啊！
刘：啊？你可别吓我啊周星，现在是凌晨四点半，最容易撞鬼的时候。你知道我胆子小的，天黑了下楼吃个摇滚炒鸡都要你陪我的人，你不能跟我开玩笑啊，你真被困在游戏里了？
你：我有骗你的必要吗？我还想问呢，你这个头盔把我给害死了，我现在根本出不去游戏，一摘头盔就巨痛无比，像被杨永信虐待了，直播间还在看我笑话。你赶紧查一查怎么办！
刘：你别急啊别急啊，我想办法。
刘：你现在人在哪儿？在家里吗？
你：废话，我一直待在房间直播啊。
刘：我订个明天的票，等天亮再说。
刘：你别着急，先播着，别怕啊。
刘：真的，别着急，我们小星星。
刘：知道了没，等我回家了再说。
你：谁急了？你有毛病吧一直讲。
刘：……现在就别贫嘴了。
虽然刘子这家伙小事靠不住，但大事上还是挺靠谱的。有个能联络上的人，你安心了一些，重新把注意力放回直播间。原本下播时在线人数还只有九千多，现在竟然已经到两万了。
弹幕滚动得飞快。
【等等，先别吵了，你们还有谁在玩「人生重开」吗？我这边刚戴上头盔，突然登不进去了，一直闪退。】
【我刚看到boundless发布公告，说由于恶意病毒已经停服了，完了，该不会真给主播撞上倒霉事了吧？这已经算是实锤了吧，制作方要炒作也得挑个大主播吧，这个主播粉丝还没过万呢，有啥好剧本的。刚才那些说剧本的喷子呢？滚出来，别以为张个嘴造谣就没事了。】
【我去还等什么啊？赶紧报警啊！】
【主播家住哪里？属于哪个辖区？】
你说：“先别着急，等我室友回来看看。我目前人在自己家里，很安全，大家不用担心我。”
【主包这心态还真是够强大……】
【是啊，我都吓得睡不着觉了。】
【不过，既然暂时下不了播，不如……】
【不如多播一会儿吧！反正也是闲的。】
这……好吧，确实有点道理。本着“有钱不挣王八蛋”的想法，你还是再次读取了存档。你都佩服起自己了，死到临头还能继续直播，你这心态也不是别的主播能比的，这钱活该你挣。
风浪越大鱼越贵嘛。
只是。
望着右上角那三颗不停跳动的爱心，你心想，机会用光了真会死吗？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你竟然要靠玩游戏才能活下去，如此看来，真的要和主角共存亡了，这代入感，杠杠的啊。
「正在读取游戏存档」
「已读取，游戏继续」
「请选择你的家庭」
「李敞」或「凌鸟」
按弹幕的说法，你是应该选择你的生母凌鸟的。但凭良心讲，你并不想凌鸟小小年纪就抚养一个孩子。这对一个正在读书的、家里只有奶奶的女孩来说是不是有点太残忍。再说了明明是李敞的错，是男方没有做好保护措施，到头来却是女方买单。现实里，这种事比比皆是，但这是游戏啊，准确的说，是你能人为干预的游戏，你要为了自己去牺牲凌鸟的人生吗？
【主播在犹豫什么啊？赶紧选啊。】
【别选李敞啊，选了就很难玩了。】
你选择了「凌鸟」
作出一个艰难的选择，真不容易，你如释重负，在心里对生母说抱歉，但是你也想活下去，或者，活得容易一点。因你的选择，剧情继续下去，凌鸟突然把你从李敞妈妈的怀里抱走。
她没说什么，把头轻轻地低下，视线落在你皱巴巴的小脸上。你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你的生母。凌鸟的脸也很小，皮肤是晶莹的白，眼睛很大，睫毛像茂盛的草扎根在眼皮上。
你意识到她也是个孩子。
你感到非常、非常愧歉。
凌鸟和奶奶离开了。
李敞的家人还在身后交谈，说不明白小姑娘是怎么想的，嫁给李敞哪里委屈她了，就她家里那个糟糕的情况，只剩一个老人了，又没什么积蓄，她自己被李敞碰了也不见得嫁的出去。
凌鸟眼睫颤了颤。
她脚步没有停留。
【这个李敞爸爸也是够了，得不到就诋毁是吧？我就不信一个高中生怀孕了就十恶不赦了，再说李敞难道就没错吗？这么窝囊，敢不带套还不敢第一时间认孩子，此子断不可留了。】
【扣1我直接找人弄死李敞。】
【111，你下手要重一点啊！】
你：选凌鸟真的没问题吗？我怎么感觉剧情走向有点不太对啊，与其说是不对，是有点太顺利了吧。上一个主线任务可是让我差点被屎淹了，就作者这尿性，会让我顺利完成任务吗？
【哈哈哈，主播吃一堑长一智啊。】
【主包是吃一屎长一智，不容易。】
你被凌鸟抱着回到家中，她的家离学校很近，就在旁边的老旧小区里。年久失修，一开门，某种湿霉的气息扑面而来。你自发缩进生母的怀里，感受到少女身上那文静、恬淡的馨香，她抚摸着你的脑袋，虽然沉默，但很温柔。你首次有了这个十七岁少女是你母亲的实质感。
回家的路上，去超市买了食材和奶粉，奶奶在厨房里做饭，凌鸟为你冲泡奶粉。孩子不能离手，她只好抱着你走来走去。你注意到客厅的茶几上有一些杂物，准确的说，是几盒药物，其中有治疗心梗的速效救心丸，还有治疗HIV感染的齐多夫定。前者你也给母亲买过，老人年龄大了要吃这些，后者是弹幕告诉你的，可艾滋，究竟是谁得了艾滋？该不会是凌鸟吧？
不可能，如果凌鸟得了艾滋，那和她接触过的李敞不完蛋了？可完全没人提及性病这回事。那就是凌鸟的母亲或父亲？完全没有头绪，关于凌鸟的母父亲，公测版着墨并不多，没办法作为参考，且内测版改动太大，就比如「寻找怀孕真相」这条支线任务，原版中完全没有。
你认真地分析剧情，凌鸟已经冲泡好奶粉，放凉还需要一段时间。凌鸟把你抱到卫生间里，轻柔地解下了你身上包裹的那件外套，小心翼翼叠好。你想她可能要为你换纸尿裤什么的。
凌鸟做完这些事，她定定地看着你。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有一半被阴影笼罩。她做出一个你意想不到的动作，她随手摸过马桶上的烟盒，拿出一只含上，自顾自点火，深吸一口气。
吁出烟雾。
突然，她伸手扼住你的咽喉。
你感到失衡，头被摁进马桶。
你毫无防备，呛了一大口水，脆弱的肺部剧烈地痉挛。你惊恐不止，眼睛被冰冷的水淹没，你看不清了，凌鸟的模样，即便她正对着你。淹死你时，你恍然惊觉她有一双进攻的眼睛。
这才是她总低垂着眼的原因。
不是青涩，而是一种，伪装。
“你不要怪我。”她的脸色是木然的，咬着烟蒂的嘴吐露烟雾，把卫生间变成一片雪雾飘渺的坟场。她轻声说，“不要怪我，因为我也没有选择，我不会为了一个孩子赔付上我的一生。”
“这个世界这么苦。”她问。
“为什么你偏偏要出生呢？”
我没有选择。
刹那间，你想说。
你没有机会说了。
渐渐暗下的视线里。
惨白的字幕浮现。
「你选择了生母，并且死于生母的手中。其实也很好，俗话说得好，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你的出生本来就是罪恶一场，不被抱以任何人的期待。如果你能选择，你不会降罪于凌鸟，她也是个孩子。凌鸟结束你的生命，听起来是很无情，可你真的愿意生活在这样的单亲妈妈的庇护之下吗？她帮你解脱，也帮她自己，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剃下骨肉还与她罢了。」
「解锁be结局：母亲的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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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apter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