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温的预感不错，刚到半山腰的时候，阴沉的天空就下起了雨。
末世的雨是酸雨，对于普通人来说虽然不致命，但淋久了免疫力下降容易得病。
山间鸟兽开始乱窜寻找庇护所，石温也不例外，她现在全身瘙痒，肉眼可见的地方已经起了红斑。
眼见雨越下越大，眼尖的叶黛花指了一株滴水观音，“那后面有山洞。”
石温背着她跑过去，不过没有立即进去，而是单手托着她，腾出一只手扒开叶片往里查探。
里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借助系统的地图，石温确定了山洞里只有一只一级丧尸后才放心进去。
石温将叶黛花放下来，弯腰从右脚皮靴侧边的手缝袋里抽出匕首。几乎是同一时间，山洞里那只丧尸迅速朝两人冲来。
天空一道闪电。
“有丧尸！”借着光，叶黛花才看到疾步跑来的、早已面目全非的丧尸，吓得要往洞口逃，却因脚上的刺痛摔倒在地。
丧尸原本是朝着石温来的，听到尖叫后转而向叶黛花扑去。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石温愣了一瞬后迅速后撤调整位置，在丧尸咬上人的前一秒用手臂勒住丧尸脖子并往侧边滚，将它扳离叶黛花，同时将匕首横在它颈上。
一人一尸在地上滚了一圈后，石温提着丧尸的头站了起来，放到洞口粗暴地一脚踩爆。
匕首尖扒出晶核，石温皱眉提了提衣服，上面已经沾了许多粘腻的秽物。
她不喜欢贴身战斗的原因就是如此。
从工裤袋里掏出自制火折，照遍山洞都没发现干燥枯草后，石温将丧尸的衣物扒下来团成一团点燃，又将它丢出山洞。
寻到几根不太潮湿的木头搭在火堆上，石温这才盘腿坐下来，扯过洞壁的杂草慢慢擦拭身上的脏东西。
这不过是她过往人生里再平凡不过的日常，但在叶黛花看来却足够震撼。
“姐姐，我帮你擦吧。”叶黛花脚上不便，忍着疼痛跪爬过来时，额角已经渗出细小汗珠。
我见犹怜。
这是石温脑海中蹦出的词。
“不用，脏。”她就是觉得叶黛花会嫌弃，才将丧尸拽开杀的。
叶黛花听她说不用，乐得坐到另一边烤火。
火光打在对面那人的身上，叶黛花这才仔细打量她。
头发大概到肩，说“大概”是因为她将长的那些都收到后面绑成短马尾。穿着宽松有弹性的深灰色半袖和黑色工装裤。
她不像自己这样羸弱，从露出的手臂看，她是强壮的，她的肌肉不厚但结实，一看就很有力量。上面交错着不同程度的疤痕，大概是在长年累月的战斗中积累的。
“我脸上还有吗？”石温见她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用手背擦擦脸。
“没有。”叶黛花摇头，仔细看才发现她长得还挺温婉，像杂书中描绘的江南女子。
她将兜里的果子掏出来递给她，“姐姐渴了的话先吃吧，反正都是你的。”
叶黛花说得贴心自然，完全看不出来最开始是打算赖账的。
不过如果认为她是因为被石温救了而感动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石温展现的能力堪比一个力量型一阶异能者，对叶黛花来说有可取之处，所以她打算暂时巴结依附她。
叶黛花作为最弱的木系异能者，能在基地里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虽没明说，但基地里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她这样既没攻击力也没辅助价值的人，根本不会有人和她来往。
她很需要一个能保护自己的人。
“姐姐，我给你擦干净。”
叶黛花用自己最干净的一处衣裳擦完果子，眨着眼期待地喂到石温嘴边。
石温垂眼看着眼前的梨子，再一次觉得这个绿茶也不讨厌嘛。
她推开她的手，说：“到了基地再给。”
叶黛花一愣，将果子收回来，被她碰过的手背微微发痒。
这个普通人，似乎不是很糟糕，这样的想法在叶黛花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对了姐姐，我叫叶黛花，你叫什么？”
“石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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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迟迟不停，洞内的火柴发出噼噼啪啪地细小爆炸声。
叶黛花见石温闭眼打盹，视线时不时瞟到她的腿上。
那里，有一颗晶核，她看到石温将那只丧尸的晶核揣进裤兜里了。
叶黛花五岁时觉醒异能，但一级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异能是什么，例如火系异能者或许在一级时可以变出小火球，水系可以凭空凝出小水珠，但作为木系异能者的叶黛花似乎什么也没有，和普通人别无二致，甚至还没有普通人水平的体能。
所以她从来没有资格参与狩猎或搜寻物资，这也导致活了二十多年，她仅仅攒到六颗一级晶核。
异能者可以通过吸收晶核升级，升一级需要十颗当前等级的晶核，或一颗高一级的晶核，比如她现在如果想升到二级，就需要十颗一级晶核，或一颗二级晶核。
叶黛花心不在焉地扒着火堆，溅起的火星子在空中飘了飘，落到石温手臂上。
睁眼，石温瞧见对面那人眼巴巴盯着自己大腿。
不动声色地挡住，石温问道：“有什么心事吗？”
“姐姐那颗晶核好漂亮，可以送给我吗？”
叶黛花尝试着索要，虽然知道她肯定不会给。
晶核具有货币价值，即便是一级的，在普通人中也尤其珍贵。
“你要哪颗？”
叶黛花愣住，看着她手里的三颗晶核发呆。
石温见她似乎难以抉择，直接将三颗都扔给她。
一级晶核她有很多，但因为没异能，她只能当钱用，不过由于实力太低，她也不敢经常用晶核换食物，免得惹祸上身。
想到这里，石温终于想起来正事。既然她要帮助叶黛花当上霸主，首先肯定要提升她的实力。
于是她提议道：“先去我家吧，我那里还有很多晶核。”
叶黛花还没从天降横财中缓过神来，眼睛亮晶晶地想要点头，但随后又迟疑了。
她审视着石温。
十分坦然。
算了，以两人的差距，她要是真想干什么坏事也用不着骗自己。
“好的，谢谢姐姐。”
“姐姐你真好。”
石温一边谦虚说还行，一边心想：她嘴可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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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下到深夜，两人在山洞休憩一晚，天亮时才向石温家出发。
说是家，其实只是个掩在树林里的小型集装箱。
普通人一般是不敢住在地面的，容易成为目标，但因为地底经常灌进雨水，所以石温冒险将自己抢来的“家”藏进密林里，并在周围种上不易变异的植物和爬藤。
叶黛花打量着已经有些年头的集装箱，再次对石温的能力有了认知。
“先坐吧，我给你烧点儿水。”石温开窗冲她招呼着。
“嗯。”
多年没打开过的铁皮窗洒下一帘尘土，呛得石温直咳嗽。
明明是狼狈的，但叶黛花却莫名觉得，如今的她出奇地顺眼。
叶黛花从来都知道自己慕强，这没什么好否认的，强大的人才能保护自己，只是没想到自己会有崇拜普通人的时候。
明明......
叶黛花眸光涣散，似在回忆中看到了什么。
人类，不，动物，本就是自私自利的。
“你想喝糖水还是盐水？”
那双猩红的唇消失，叶黛花木讷地盯着石温好看的薄唇发了好一会子呆，才消化她的话。
“糖...吧？”
叶黛花抿抿唇。
相较于盐，直接的糖分更难获取，叶黛花虽然比其她人更容易找到未变异的水果，但据说末世的果子没有以前的甜。
她曾经吃过一次白糖，除却腥味外，纯粹的甜味让她难以忘怀。
按耐住期待，叶黛花规矩地坐到床上，没有四处打量，只不时盯着石温。
放糖的石温看到她好奇地看着自己，给她解释：“这是冰糖。”
现存的冰糖、白糖等等其实都是末世前生产的，如今的人们连填饱肚子活命都困难，根本不会浪费时间和精力制作这种二次产物。
石温丢了两颗到铁罐里，又丢了一颗到自己嘴里化着，最后将剩下的两颗同糖水一起都给叶黛花了。
这还是一年前她从一个二级异能者那里换的，用了三十颗一级晶核。也算是赚了，如果不是她妹妹们急需晶核升级，肯定是换不来的。
见她喝着，石温跪到地上从床底拉出一个半米高的麻袋。
这便是她的全部积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