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不仅过分热情,还有臆想症。
庄景延眉心微皱,在心里给这位学弟打上一个大大的叉,正要用力将自己手抽出来,这时沈繁凑近,几乎是贴在他耳朵边,声音很小,近乎气音,“学长,帮帮我,求求你了。”
沈繁的嗓音同他长相如出一辙,干净,明媚,有种清脆脆的甜。
气音入耳,耳道泛起一阵痒。
庄景延眉心皱得更紧了,但手上力气却不由松了。
沈繁的语气透着慌乱,还有几分可怜的乞求。
对方说话还不够,还抓着他衣服扯了扯,气音又入耳:“求求你,后面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庄景延看了下自己被扯歪的衬衫,又看了下沈繁,只见沈繁脸上一点没有方才甜到晃眼的笑,满脸都是可怜兮兮。
原来不是精神病。
“什么都可以?”庄景延声线低磁,像冰冷金属。
沈繁听了一愣,心想你想要干什么?任何人听到庄景延这句,多少都会有点担心和迟疑,沈繁也一样。
但眼前情形不容他多想,范盈栀马上要到近处。
沈繁心想,又没签合同,庄景延要是敢提什么人面兽心的要求,他到时候不认账就是了。
起码先把眼前这关过了。
这样想着,沈繁点头。
两人离得极近,近到能感觉到对方呼吸的热度,庄景延看着沈繁,“手松点。”
沈繁这才意识到,自己两只手都紧紧抓着庄景延的手臂,那力道,都近乎于掐着庄景延了。
沈繁尴尬了下,立即改抓为揽,挽住了庄景延的手臂。
这时,两人身后传来含着笑的女声,“繁繁。”
接着,庄景延就仿佛看了一幕川剧变脸,只见上一秒还可怜又紧张看着他的沈繁,下一秒转过头,就已经换上了张扬明媚的笑。
不过虽然脸上看不出紧张了,但能感觉到沈繁还是用了力在揽着他手臂,就好像怕他下一秒突然起身离开。
沈繁亲昵地贴着他,冲对方笑了下,“这么巧。”
范盈栀嘻嘻一笑,目光在沈繁和庄景延身上八卦地打转了下,不过她虽然好奇,但也知道不要打扰人家小情侣,打了个招呼后,就和自己男友往里面的位置走去了。
沈繁一直紧紧贴着庄景延,脸上摆着甜蜜的笑,直到范盈栀拐弯消失在视野里,沈繁才松了一口气。
“你要抓到什么时候?”耳边传来庄景延的声音。
沈繁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庄景延的手臂,他立即松开手,跟庄景延拉开一点点距离。
空气安静了几秒,弥漫着些许尴尬。
沈繁看了下庄景延,只见庄景延神色淡淡,但一避不避地看着他,就好像在等他自己主动交代。
沈繁:“……”
庄景延:“不解释一下?”
事已至此,也没办法循序渐进了,庄景延看着也不好忽悠,而且后续要是再碰上同事,肯定需要庄景延的配合的。
但平白无故做了别人五年未婚夫这种事,感觉谁听了都会觉得很离谱。
沈繁觑了下庄景延,对上庄景延仿佛审犯人一样的眼神。
沈繁:“……”
这件事说起来其实并不复杂,沈繁将自己虚荣心的那部分掩去,主要突出了工作多么不易,老总用人偏好多么严重,自己当时是多么的无心和无奈。
“……”沈繁将前因后果说完,觑了下庄景延,“事情就是这样。”
“……”庄景延抿唇,脸色一言难尽,“所以,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我跟你订婚了五年?”
沈繁心虚地“嗯”了一声,“不过你放心,我绝对没以你的名义做什么其他事情,而且除了公司同事以为你是我男朋友,再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庄景延听了,不仅脸色没有变好,反而更黑。
他心想没以我的名义做其他事情,难道我还应该感激你?
他看着眼前这个漂亮青年,只觉得离谱,他觉得这人虽然没有臆想症,但多少有点大病,这病的主因叫虚荣。
而自己刚才居然还因为对方可怜兮兮的神情,心软帮了对方。
他不打算再留,起身,留下讥讽的一句,“那还真是谢谢你高抬贵手。”
然后就转身离开。
沈繁其实也心虚自己的行为,他觉得庄景延没有当众骂他就已经算是很有涵养了。
但生活所迫,他的工作可就握在庄景延手里,于是沈繁快速结账,在路边追上了庄景延。
他拦住庄景延,认真道:“学长,我知道我做的不对,真的非常非常抱歉,我真的完全没有想要打扰学长你生活的意思,我……是我做的不对,但……学长,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他说着,顿了顿,又道,“学长你有什么需要做的,我都可以帮你做的!你就看在我们同一个初高中的份上,不要戳破这件事好不好?我后面会跟同事说,我们分手了,绝对不会打扰到你的生活的。”
七月的夜风也是热的,霓虹灯也仿佛裹挟上夏季的温度。
庄景延皱眉,看着眼前这位学弟,从沈繁进来第一眼,他就将沈繁pass掉了,太过漂亮和热情,像极力盛开的芍药,跟他想要的“结婚对象”完全不符,而现在,这漂亮外表下还有一颗虚荣的心。
他其实不是来相亲的,而是来找一个合作伙伴的,一个可以和他假结婚的合作伙伴。
他心目中理想的合作伙伴,是安静沉稳、规矩有礼,能最大限度在框架之内,不出差错的人。
沈繁的性格几乎和这完全相反。
不是好的合作对象。
不合适,但目标一致。
相比找到一个安静沉稳的人,其实要找到一个同样有假结婚需求的人更难。
风吹过,将沈繁的额前发吹起,露出好看的眉眼。
庄景延看着沈繁,漂亮、热情、离谱、虚荣,很不可靠,如果可以选,他不会选沈繁。
但他本来也不是来找伴侣,来真恋爱结婚的,对方什么样,跟他其实关系不大。
反正最后会离婚的。
“学长,我也可以帮你做很多事情的,只要不犯法,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沈繁双手合十,对庄景延做拜托状。
“……”庄景延打断沈繁的画饼,“帮你可以。”
沈繁眼睛亮起:“谢谢学长,我就知道学长你人最好了。”
没等沈繁吹完彩虹屁,庄景延又道:“但有条件。”
沈繁:“什么条件?”
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子,五彩缤纷的门店招牌在黑夜里闪烁,不远处传来街边驻场歌手的歌声。
风裹着温热的桂花香气,穿过两人。
庄景延:“和我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