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也家的别墅外，夜色深沉。
陆维站在庭院中央，低头凝视着地面上那道幽蓝色的刀痕。
那是他当初离开时留下的警告。
越线者，死！
然而现在，刀痕依旧存在，却早已被人践踏得模糊不清。
周围的灌木丛中，还能看到杂乱的脚印和丢弃的烟头，显然最近有不少人在这里徘徊窥探。
远处树丛中，几道鬼祟的身影正探头探脑，在看到陆维一行人后，又迅速缩了回去。
“这些是被雇来的探子。”王也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脸色阴沉，“这周已经来了三批，赶都赶不完。”
陆琳活动着手腕，补充道。
“我和王也本来想下重手，但这些家伙滑得像泥鳅，一看情况不对就跑。”
陆维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蹲下身，手指轻触那道已经黯淡的刀痕。
他的威慑，失效了。
不是因为他不够强，而是因为——
“我的威名，终究不如老天师啊。”
他轻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在异人界，老天师张之维一句话就能让十佬噤若寒蝉，一道金光咒就能震慑万千宵小。
而他陆维，哪怕一刀斩败吕慈，当众斩杀全性，废了四张狂，却依然有人敢挑衅他的底线。
不过没关系！
他站起身，银发在夜风中微微飘动。
“从今晚开始，我会让所有人明白，这异人界的天，该变一变了。”
陆维转身，看向身后的踏天楼成员。
“王也，陆琳，风莎燕，陆玲珑，张楚岚，冯宝宝。”
他一个个点名，声音平静得可怕。
“今晚的任务很简单！”
“把附近所有来犯跨过刀痕之人，全部清理干净。”
“一个不留！”
最后四个字，让空气瞬间凝固。
张楚岚有些害怕的试探问：“等下.....陆哥，您的意思是......杀光他们？”
“不然呢？难道要请他们喝茶？”陆维反问。
“可.....可是他们只是拿钱办事的小喽啰啊！”张楚岚急得额头冒汗，“教训一顿就行了，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陆玲珑也皱起眉头：“小维，这些人罪不至死吧？”
风莎燕虽然没有说话，但紧抿的嘴唇暴露了她内心的抗拒。
就连一向淡定的王也，此刻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那个，陆总，杀人不是儿戏，这些人——”
“这些人怎么了？”
陆维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
“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些人只是奉命行事的工具，很无辜？”
他的目光如刀，一一扫过每个人的脸。
“你们是不是觉得，把人打跑就够了？却不知明天他们的雇主再换一批人，照样会来骚扰王也的家人。”
他冷笑一声，突然抬手一挥！
嗖——！
一道幻影剑破空而出，瞬间贯穿了三十米外一棵大树。
“啊！”
惨叫声响起，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人从树后跌了出来，胸口被幻影剑钉在地上，鲜血汩汩流出。
张楚岚咽了口唾沫，弱弱地举手。
“陆哥，这样杀人....是不是太....太.......”
“太什么？残忍？”
陆维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所有人后背发凉。
“张楚岚，如果今天好心放他们走，改天他们绑架了王也的家人，用刀架在他脖子上逼问风后奇门的下落。”
“或者他们录一段折磨王也家人的视频发过来，然后逼迫王也交出风后奇门时——”
“那时候，你会不会后悔今晚的心软？”
张楚岚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
“现在，你们还觉得他无辜吗？”
没有人回答。
王也的拳头攥紧又松开。
作为武当出身的道士，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是慈悲为怀。
即使后来被逐出师门，这份根深蒂固的观念也从未改变。
但现在，陆维要他杀人。
杀那些或许只是为了养家糊口才接这单生意的异人。
“老陆。”他看向陆琳，眼中带着求助。
陆琳却避开了他的视线。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陆家子弟，他比王也更了解自己这个表弟。
一旦陆维做出决定，几乎没有回旋余地。
风莎燕的指尖微微发抖。
她杀过人。
作为天下会的大小姐，暗地里的脏活没少干。
但那些都是经过精心策划，有明确目标的行动。
像这样屠杀一群杂鱼。
太掉价了。
可当她看向陆维那双冰冷的眼睛时，所有抗议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这个人，是认真的。
陆玲珑的眼圈已经红了。
“小维，我们可以废了他们的修为，再或者——”
“或者把他们送进公司？让哪都通保护他们？”陆维冷笑。
他走到陆玲珑面前，伸手擦掉她脸上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
“玲珑姐，这个世界不是游乐场。”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陆玲珑的脸色发白，张楚岚的拳头握紧又松开，风莎燕的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陆维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时间。
“你们以为修行是为了什么？”
“强身健体？行侠仗义？”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
“醒醒吧，这是弱肉强食的世界。”
“我们的长辈都是从那样血腥的时代走过来的，现在的时代也仅仅只是被雪藏在心中，可一旦有变故这些残酷都会再度出现！”
“今天你们放过这些人，明天他们就会带着更阴毒的手段回来。”
他一把提起那个奄奄一息的探子，强迫众人看清对方怨毒的眼神。
“看到没有？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无辜之人’。”
“你们为他求情这么久，他的眼里没有感激，只有仇恨。”
“现在放他走，明天他就会对你们的家人下手。”
“不为别的，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世界上不是人人心底都存在善念，更何况是从事这种工作的人！”
陆维松开手，任由那人摔在地上。
“王也，这些天你的家人是不是在生死边缘游走？！”
“风莎燕，你母亲是怎么‘意外’遭遇车祸的，需要我帮你回忆吗？”
“还有张楚岚，你爷爷怎么死的，要我再提醒吗？”
每说一句，众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这，可是杀人！”
王也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脸色挣扎。
“呵，你之前想杀我的时候可没这么纠结。”
“现在，觉得下不了手？”
陆维冷笑，突然凝聚出数把幻影剑，扔到王也他们面前。
“下不了手的人，现在就退出踏天楼。”
“我的组织，不需要优柔寡断的废物。”
幻影剑身插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嗡鸣。
夜风呼啸，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冯宝宝突然弯腰捡起了幻影剑。
“我切过好多西瓜。”
她平静地说，眼神纯粹得可怕。
“人和西瓜，差不多嘛。”
说完，她转身走向树林，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紧接着，远处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又戛然而止。
这声惨叫仿佛打破了某种桎梏，王也深吸一口气。
“罢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既然未来的大乱之世避不开，那就面对吧。”
陆琳苦笑一声，逆生三重的白光开始在体表流转。
“老爷子说得对，我确实太天真了。”
风莎燕一言不发，但空间异能的波动已经在她周身凝聚。
张楚岚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最终叹了口气，金色的炁息缓缓升起。
只有陆玲珑还站在原地，眼中噙着泪水。
“小维一定要这样吗？”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陆维走到她面前，这次没有去擦拭她眼角的泪水。
“玲珑姐，有些事，不是我们想避就能避的。”
“与其等敌人伤害我们在乎的人，不如先下手为强！”
陆玲珑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但她狠狠抹了把脸，再抬头时，眼神已经变得坚定。
“我明白了！”
她转身跟上众人，背影决绝。
陆维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分散开来，融入夜色。
远处，惨叫声此起彼伏。
他知道，今晚过后。
这些年轻人，将彻底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