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同桌同学!”
迹部景倪走在校园里,明明插着耳机,却还是听到了身后嘹亮的大嗓门。
*这个过分特殊的称呼……只有木兔会这样喊她。
“早上好啊!”
木兔见她回头,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来拉齐二人的走位。
“早,你今天不训练吗?”
迹部景倪把耳机收起来,和木兔并肩往教室走。
“周中休息,但是早上我自己加训了晨跑。”木兔说到这,把单肩背着的包甩到身前,开始掏掏掏。
“我给你带了小零食,感谢你昨天那么晚还教我课文。”
打排球的手型得天独厚,捧着一大把零食也稳稳当当不会掉落,木兔像献宝一样从零食小山后面冒出头,“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每种都拿了一点。”
迹部景倪有些想笑,她故意露出苦恼的神色:“这么多,我现在拿的话可能会拿不稳哦。”
木兔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保持着这个略显滑稽的姿势笑眯眯:“那我帮你拿回教室!”
“嗯,谢谢你哦。”
……
第二节课间,迹部景倪掏出游戏机,准备狠狠补上昨天晚上的份。
刚一打开,跳出来的就是好友留言。
Kenma:【坏人。】
Kenma:【小黑放学后过来盯着我…】
Kenma:【明明小景也玩了。】
Kenma:【 :( 】
“噗。”
能让Kenma一次性留这么多言……看来是被小黑教育了。
迹部景倪看了下,现在他不在线,就没有立即回复,只是发了个组队邀请,如果Kenma上线就可以直接加入。
刚打了两局,前桌的张本春树站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问:“迹部同学和木兔同学不去器材室领排球吗?下节课要做练习。”
木兔“诶?!”的一声,眼睛亮起来扭头看向迹部景倪。
迹部景倪叹口气,抬头环视四周,同学们果然都已经走得稀稀拉拉,教室里就只剩下他们这边的几个人了。
“马上去。”
张本春树点点头:“那我们先走了。”
差点把这件事忘了,上次体育课结束时老师说这堂课要同桌一组练习抛球,课前要去器材室提前领取排球。
她有些不情愿、慢吞吞地关了游戏机,站起身。
“上次课的时候木兔同学还没有来。老师说要同桌一组练习接抛球,我们去领排球吧。”
……
*目光……有些太炙热了。
这个人要不要开心的这么明显。
“我之前的班级都没有很多体育课,也没有在体育课打过排球!”
木兔头上简直像是要冒小红花,整个人都散发着快乐的气场,“我有没有说过,同桌同学你超级——适合打排球?”
迹部景倪愣了一下:“排球?”
木兔用力点头:“对呀,因为你的手很好看,很有力量感!”
迹部景倪伸出手,对着日光缓缓转动,虚握起一个姿势。
……有力量感?
那确实是一双大手,骨节分明,指骨修长而匀称,指腹饱满圆润,与纤细的腕骨形成一种奇妙的平衡。
皮肤在日光下几乎显出玉质的温润与通透,但虎口和掌缘外侧,靠近小指根部的区域,覆着一层明显区别于周围肤色的、光滑而硬实的茧。
日光穿过她微张的指缝,投下清晰的阴影。
迹部景倪放下手若有所思:“可能是因为我偶尔会打网球吧。”
“网球?!”
木兔的惊讶太明显,反倒让迹部景倪侧目。
……他真的不知道,还是没有刻意留意这些细节?
不知道为何明明出发比他们早,此时却落在了他们身后的张本春树和同桌接上话茬:“木兔同学不认识迹部同学的兄长吗?”
“迹部同学可是姓迹部啊!”
这句绕口令一样的话点醒了木兔,他虽然不太关注财经新闻和网球领域,但对迹部家族和“迹部景吾”这个名字还是略有耳闻。
张本春树露出憧憬的神色:“迹部同学的兄长可是年少成名,无论是在职业网球界还是在商界都崭露头角。上个月还有新闻报道他回国时赞助了赛事来着。”
不过木兔好像对迹部兄长的话题不甚感兴趣,他眨眨眼:“所以同桌同学加入的社团是网球社吗?”
“档案中录入的其实是竞赛部……但是我也有在其他几个社团挂名。”
……
“好了,都两两一组准备好了吗?”体育老师手持排球走到场地中央,在二十几颗脑袋里搜寻,“木兔?你来和我一起做个示范吧。”
木兔被叫走,和老师一起完成了几回接抛球练习。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可以自主练习,注意不要占用旁边的跑道。”
待老师宣布完开始练习,木兔又小跑着回到迹部景倪旁边。
“你想要做这个练习吗?还是说你更想自己……”
迹部景倪本以为这种过分简单的基础动作对木兔来说应该只是聊胜于无,结果抬头一看他的表情却根本就是明晃晃写着“快来抛给我啊!我准备好接这一球了!”。
……又是这种人吗。
有自己喜欢且专注的事,就算做最枯燥乏味的练习也不觉得是浪费时间。
迹部景倪垂下眼睫。
.
挥拍、挥拍、挥拍……
跳跃挥拍、跳跃挥拍、跳跃挥拍……
发球、发球、发球……
“老师,我不喜欢打网球。”
因为基础练习又累又漫长,小小的迹部景倪一屁股坐在地上,瘪着嘴请求老师让她休息。
网球老师有些不赞同地摇摇头,嘴里说着鼓励的话:“可是小景打得很好啊,很有天赋呢,和你哥哥一样。”
……却总是想透过她再看到哥哥。
.
……
大家开始自主练习接抛球。
迹部景倪眼神追随着那颗旋转的排球,却不自主的缩小它,就好像回到了网球场,手上也握紧了球拍。
“上手托住它!”
耳畔木兔热情洋溢的声音又把她拉回现实——这是排球。
周围的喧闹仿佛瞬间被抽空。
迹部景倪目光紧紧锁住那颗旋转下落的黄蓝条纹球体,身体里某种沉睡的弦被轻轻拨动。
她的两臂并非像周围不善运动的学霸同学那样僵硬地抬起,而是自然地、协调地向前上方送出,肘部微微内收,手腕放松下垂。
就在球即将触碰到小臂前端的刹那,她的双手十指忽然微妙地张开、上翘,指腹柔和地迎向球体。
“啪。”
一声清脆而饱满的碰撞声,迥异于新手常见的闷响或拍击声。那声音干净利落,带着一种奇妙的“吸住”感。
时间仿佛在她触球的瞬间凝滞了一帧。
她纤细却并非无力的手腕和小臂,在那零点几秒里展现出惊人的柔韧与控制力。球没有像打在新手身上那样胡乱崩飞,也没有软绵绵地坠地。它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温柔地托住、包裹、然后赋予了新的生命方向。
她的指尖和掌根形成了完美的支撑点,几乎是在球体接触皮肤的瞬间,就完成了缓冲、包裹、引导的全过程。力量从她屈膝下沉的腿部传导上来,经由核心,顺畅地灌注到抬起的双臂,再精准地释放在与球体接触的那个微小平面上。没有一丝多余的力量被浪费,也没有一丝力量显得不足。
排球顺从着她手臂向上送出的那股流畅而坚定的力道,优雅地改变了轨迹。
一道近乎完美的、带着轻微旋转的抛物线,从她身前柔和地跃起。
迹部景倪保持着托球后的姿势,双臂仍伸展在空中,指尖似乎还残留着球体旋转带来的微麻触感。
——身边突然一阵劲风,一道黑影已经在前方高高跳起。
木兔光太郎,这个在她眼里似乎被定位为总是热情的、快乐的、甚至有些“呆呆”的新同桌,反应快得超越了思考的边界。
那双总是闪烁着过剩精力的金色眼眸,在捕捉到球体离开她手臂的轨迹、感受到那弧线中蕴含的完美高度和恰到好处的旋转时,瞳孔骤然收缩,爆发出纯粹、炽热、近乎实质化的光芒。
几乎没有助跑,或者说……他那两步助跑快得如同瞬移,带着一种摧毁重力的气势——左脚踏地的瞬间,坚实的地板仿佛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右腿如同强韧的弹簧般猛然蹬地让身体腾空而起。
强大的核心力量让他在空中瞬间完成了完美的弓身姿态,背脊后弯如拉满的强弓,胸膛打开,右臂向后高高抡起。
那绷紧的肌肉线条,在灯光下贲张隆起,充满了原始的力量感。
他的视线如同鹰隼,死死咬住那颗正在最高点、仿佛特意为他停留的球,眼神里燃烧着纯粹的、对“击溃”的渴望。
——“砰!!!”
他向后抡到极致的右臂,以肩为轴,带动大臂小臂,最后是手腕,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金色闪电,狠狠劈向那颗球。
球体在被击中的瞬间,发出了挤压变形声,紧接着它以恐怖的速度和力量向下俯冲,带着强烈的旋转,划出一道近乎笔直的、锐利到割裂空间的轨迹砸向地板。
球落地的瞬间发出一声沉重而干脆的巨响,它几乎没有反弹,像被钉死在地面上一样,留下一个清晰且带着旋转摩擦痕迹的印记。
木兔的身体重重落地,双脚稳稳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保持着扣杀后的姿势微微前倾,手臂还残留着挥击后的余韵,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呼吸着,但脸上却绽放出无比灿烂、近乎耀眼的笑容,金色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狂喜和满足。
“Nice Ball——!!!”
大吼声响彻整个场馆,那声音里充满了对那个完美托球的绝对认可,以及对自己这记本能般爆发扣杀的极致畅快。
……
……
……
率先回过神来的迹部景倪额头狂跳,有些微死般地合了合眼。
糟糕了。
木兔还添油加醋,丝毫读不懂空气,在此刻安静到过分、周围所有人集体行注目礼的社死时刻转过身大声夸赞:“王牌同桌同学!你简直是天生的二传手!!!”
……
站在一旁把空间留给同学们,只是默默观察,好去给有困难的同学调整姿势的体育老师:“……”
他嘴角抽动,眼神古怪,揉了揉自己有些耳鸣的左耳。
“你们两个,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