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打得怨气冲天，气势上倒是诡异的占了上风。
乱棒劈头盖脸的砸下来，带着点点星火，让那鬼怪也不好受，更加努力的蠕动起来，层层叠叠的想要将孟凌木直接压倒。
这根铁棒的来历孟凌木也是一知半解，但是真的好用，可惜代价却是需要消耗人的气运。
人的气运是与灵魂相辅相成的东西，一旦消耗完了，和死也没多大区别，甚至还不如干脆死了。孟凌木收集而来的气运，大都用在了这里。
这时王薇薇已经有点撑不住了，她的双腿已经都被触手缠住，她呜呜咽咽的想拿匕首去割，慌乱中却不小心在自己身体上接连划了好几下，而动作慢点那些东西又会极快速的缠上来。
她向孟凌木大喊：“除了物理攻击，你能不能用点更有用的法术？”
孟凌木也差点被缠上，他往后连退几步，才堪堪站稳脚跟。
“挥舞根棍子说阿瓦达索命吗？”孟凌木顿了一下，“这个真没有，但是我有别的办法，就是有一点点危险。”
王薇薇表示自己能接受“一点点”危险，毕竟她现在的情况已经算得上是十分危险了。她已经被勒得喘不过气，只有一只手还在徒劳地抵抗着。
孟凌木点点头，掏出个小瓶子，拔出盖子，倾倒出一种油脂，然后玄铁棒往地上一怼，瞬间火光四射。
鬼怪发出惨叫，分裂出来的触手纷纷断裂，想要弃卒保车。
但是那火光还是毫不留情地蔓延开来。
王薇薇再一次被扯了出来，她感受着逐渐炽热起来的空间，真正对眼前的人产生了些许崇敬。
“你一开始就应该用这个。”她感慨道，“这也不危险啊？”
孟凌木拖着眼皮，死鱼般说道：“这个火一旦烧着怨鬼就灭不了，除非这个空间里的东西全被烧光。”
他看着王薇薇目瞪口呆的样子，宽慰她，“没关系，烧不到现实世界，不用赔偿。”
王薇薇回道：“我才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我们算不算是这个‘空间’里的‘东西’？”
火焰熊熊燃烧起来，鬼怪一时也顾不上他们。
“你还挺会抓重点的。”孟凌木回她，“当然算。”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快走啊？”
孟凌木看一下手腕间的红绳，很好，还系得非常结实。这种鬼创造的空间一向都是进来容易出去难，如果没有这条绳子，他们很容易就会被困在夹缝中，永远找不到出路。
他又在口袋里左摸右摸，掏出个金黄色的铃铛出来，挂在红绳上用手指一弹，那铃铛竟然嗖的一下顺着绳子滑走了。
一直在外面等待的方童觉得自己真的快要冻死了。他毫无意义地将手聚拢在脸前，往手心里哈着气，一边时不时地跺着脚。
这种冷是浸透灵魂的寒意，不是多穿几件衣服就能抵御的。久而久之，他也没能习惯，只是默默放弃天天将自己裹成一团。
不过，他还是敏锐地感受到，寒气在渐渐消退。
红色绳子的另一端诡异地消失在空间中，却还是呈现出一种绷直的状态。
应该……快结束了吧。
虽然表哥每次都觉得自己有栽了的可能，但是这个人还是可以回来，时间久了，次数多了，方童难免也会有点麻木，总觉得孟凌木应该是死不掉的。
果然，小小的金光一闪，金色的铃铛顺着绳子到达，轻轻撞击到他的手腕上。
方童立刻开始收绳子。
感受到了绳子的扯动感，孟凌木抓紧了王薇薇的手腕，“走！”
王薇薇又听到一句，“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要松开手！”就被拖入了一片黑暗中。
这是一种比伸手不见五指更浓郁的黑色。让人都分不清前后左右，甚至上下难辨，王薇薇几乎产生一种自己在翻滚的错觉。
她的手心里全是汗，但还是紧紧握着那只手，指甲已经掐入肉中，生怕自己被抛在这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这条路永远是这么漫长。
孟凌木闭着眼睛，所有心神都用来感受绳子的牵引，和王薇薇不一样的是，他还能感受到周围的“拥挤”。
这里存在着太多的“东西”，愤怒，恐惧，强烈的不甘心……各种激烈的情感让它们无法正常地消散在世界之中，变成一些偏执而恐怖的精神力量，被困在这里，偶尔它们可以发现一条缝隙，钻进人世，纠缠活着的人，让人越来越疯狂。
现在，它们也感受到了孟凌木的不同，一个个缠绕在他身上，想要被带出这里。
真的是太重了！孟凌木在心中狂飙脏话。这也算得上是他最鲜活的时刻了。
孟凌木奋力扛住身体上的重压，疯狂咬牙，几乎是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动，幸好前面已经隐约可见一丝丝光亮，犹如黑暗中的希望。
他迫不及待地伸长手臂，想要早一点触及终点。
“还有多远才能出去？”王薇薇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近得孟凌木都能感受到她呼出来的冰冷气息。
孟凌木将手掌握得更紧，幸好手心里的那截手腕还是温暖的。
王薇薇可没有能贴在他耳边说话的高度。
在这种时候，第一禁忌就是不要回头。
然后果断拒绝那个东西，“对你来说，这里永远出不去！”
身上的东西陡然加重，孟凌木脖间一痛，身体一晃，差点单膝跪地。
要不是希望就在眼前，他可能真的出不来了。而夹缝中的这些东西，除非有不得了的机缘，总归突破不了不同次元对它们的禁锢。
在方童那边，绳子扯到最后，先是在虚空中拉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来，然后是臂膀，他表哥的半个身子，再变成一整个人，最后是被孟凌木拉着的王薇薇。
王薇薇一出现，就开始大口地喘息，像是刚才一直无法呼吸。
孟凌木半垂着眼皮，盯着自己的手，那上面被王薇薇掐出一个个月牙形的血痕，还挺疼的。
不过他凄惨的地方也不止这一处，凌乱的头发，脖子上深深一道血痕，被业火烘烤过的脸上黑一道白一道，配上暗淡无光的眼珠子，就像刚从自己的坟里爬出来一样。王薇薇也是，长发都被烧得微微卷曲，胳膊上腿上还有自己刚才反抗时划出的一道道血痕。
他们三个默默地站了有一分钟，等王薇薇喘完了气，孟凌木就把手摊到她眼皮底下，“手链。”
王薇薇立刻垂眼，心虚得不敢和他对视，双手无意识地在衣服口袋里面摸索。她当然什么都没找到，而且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在什么时候把那个手链搞丢了。
“……我赔给你。”
“一共15克，请按今天的金价结算。”孟凌木暗暗盘算，最近金价大涨，这样他还能赚点。
劫后余生的人应该是什么心情呢？
王薇薇觉得自己有点恍恍惚惚，一切都太像一场梦，只有账单是真实的。
跟着孟凌木和方童走入电梯，她还是觉有些心惊胆战。
“我还会再遇到这种事情吗？”她盯着地板说道，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再问另外两个人。
“怎么说呢……”方童笑嘻嘻的，只要暖和起来，他通常都是心情很好的样子，“一般人一辈子能遇到一次就算得上是非常倒霉了。这个就像是反向彩票，能中一次本身就是概率极其低的事情。”
王薇薇冲口而出，“那你们这种情况算是？”
一辈子都要遇到这种事的他们可以算得上是霉得没边了。
方童嘿嘿苦笑，揽住自家哥哥的肩膀，幸好他们还可以互相做伴抱团取暖。
电梯门一开，孟凌木眼睛一抬，发现对面竟然又站着那个人。
黎夏眼睛在三个人身上一扫而过，“现在清理电梯已经是这么危险的工作了？”他顿了一下，又问道，“而且打扫一整晚，这么敬业？”
王薇薇这才后知后觉，现在居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班时间，她真的没感觉时间过去那么久了。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孟凌木电量已经不足10％，口气也开始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这栋楼是你的？管那么宽。”
黎夏点点头，“对，是我的。”
刚拿命赚了点小钱，又困又累又狼狈的时候，转眼就要遇到一个有钱人，孟凌木仇富心理大爆发。
他心里专门给这人写了一篇三百字脏话小作文，接着木着一张脸从他身边走过去，眼神都没有多给一个。
没有素质使人心情愉悦。
充足的睡眠也能达到这个效果。
孟凌木睡了一天一夜，然后带着方童去收账。
尾款王薇薇已经转了过来，包括手链的钱。但是气运这种东西，还是要面对面收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