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薇薇点点头，从满员的电梯里走了出来。
两个人很快等来了另一部电梯。
原本应该是站在前面的王薇薇先进去，但是站在她身后的同事突然从她身旁挤了过去，站到了电梯里面。
她走过去的时候，长长的黑发让王薇薇心头一愣，有些奇怪自己突然想不起来办公室里是谁留着这么长的头发。
王薇薇接着走进电梯，因为不好意思看别人，她就转过身来，面对着电梯的金属门。
这座大厦的电梯内部是全金属的，但是光滑冷硬的金属面板几乎可以媲美镜子，可以清晰地照出人影。
电梯下降了几层，王薇薇盯着能映出人影的金属门，眼睛越瞪越大，心脏不受控制的扑通乱跳，紧张害怕的几乎要吐出来。
她看到自己的同事在她身后慢慢升高……原本只比她高出一个头尖的人，而在金属门上，影子缓缓地冒出了半个头来。
王薇薇甚至能看到她的两颗眼珠子在拨开的头发间直勾勾地盯着她，嘴巴咧开，对着她笑。
极致的恐惧中，王薇薇甚至不记得自己到底叫没叫，她疯狂地开始捶电梯门，捶了两下后，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去按最近的楼层，这样才能让电梯门打开。
在这种慌乱中，她还不小心瞥到，身后的同事没有穿鞋，光着一只脚，她用脚趾高高地踮起来，这才让她突然高了起来。
……
“你是怎么逃脱的？”孟凌木问她。
看这个手印的颜色，对方显然是想拖她进入另一个世界，并没有手软。
回忆显然让王薇薇心有余悸，她脸上还带着没有消退的惶恐，“我不记得了。”
她完全不记得后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清醒过来时，电梯显示在一楼，她就慌慌张张地按开电梯门，冲了出去。直到回到家，她才发现脖子上的手印，可家里人都说她的脖子上什么都没有。
王薇薇这次真是吓破了胆子，接着请假两天，也和父母说了这件事。她妈妈非常相信这些，笃定她撞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到处打听哪里有靠谱的人能处理这种事。
“我二姨经常去感念寺烧香拜佛，感念寺的无忧师父给了我你们的电话号码，叫我来找你们。”王薇薇说道。
“三万。”在这方面孟凌木从来不废话，“结束后我还要你的一点气运。”
钱这方面，王薇薇还是有一点存款的。她妈妈管得严，不许她出去租房独住，吃住都在家里，虽然每个月要给妈妈一半的工资当作家用，但是她买衣服要经过妈妈同意，另外她妈妈也不许她买化妆品，所以剩下的那一半工资，她几乎都攒下来了。
但是……王薇薇还是鼓起勇气问出口，“气运是什么？”
是好运气吗？王薇薇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运气。她似乎是从小到大吃穿不愁。又是本地人，顺理成章地在本地上大学工作，因为有点怯懦的性格，也没什么朋友，她甚至没有离开过这座城市。
有同事说羡慕她简单平顺的生活，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越来越累。有时稍不注意，她就开始发呆，好像精神已经忍受不了这具疲惫的身体，想要独自远远地逃离。
“不太一样。”孟凌木一副不想解释太多的样子，“类似灵魂的能量。不过我要事先提醒你，每个人的气运都是有数的，消耗一点少一点，虽然我要得不多，但肯定会对你有影响。”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王薇薇，这个女孩虽然表现得怯懦柔弱，气运却很充足，甚至要比一般人强上一些。
王薇薇有种即将卖肾的错觉，不过孟凌木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一副你爱卖不卖的态度。
倒是方童笑眯眯地安抚她，“你别怕，我哥就拿走一点点，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严重。而且这个因人而异，有人是身体会更容易觉得累，也有的人运气会比以前差一点，但是也不会差太多。“而且，”他拖长了声音，“怎么样都是命重要，对不对？”
虽然方童在笑，声音也刻意放轻，但是听在王薇薇的耳朵里，更像是在讨论她的灵魂价值几何的恶魔。
不过他说得确实没错，命更重要。而且她再也不想面对这样的惊吓了。
“好的。”王薇薇一咬牙，“我给！”
“成交。”方童动作麻利地从带来的双肩包里拿出一张A4纸，边上画着繁复的花纹，像是符纸上的图案。上面写了几行字，王薇薇看了一下，大概写着自愿付出金钱多少气运多少雇佣孟凌木和方童解决什么事件。
“你只要签名和按个指印就可以了。”
王薇薇签完名，没有找到按指纹的印泥。
孟凌木递给她一柄小小的折叠刀，打开一看，银光闪闪。
“手印要用血按。”
不知道为什么，用血更有和恶魔做交易的感觉了。
她嘴唇嚅动了两下，“你们这个刀，消过毒没有？”
孟凌木和方童是非常有行动力的两个人，等王薇薇签完字按过手印，并转过来一万块钱的定金后，当天晚上，他们就来到王薇薇工作的大楼。
方童吹了声口哨，“还挺气派的。”
在门口等他们的王薇薇有些踌躇，原本这几天她一直都请假，因为面对刻薄的经理请假真的需要勇气，所以最后还是她妈妈和经理打了电话，说王薇薇的腿摔伤了，帮她请的假。
几天没来，再一次进入大楼，那种恐怖的感觉又回到她的身体里，“我……我能把你们带上去就先走吗？”
“只有我们，对方不一定会出来。”
孟凌木抬眼观察大楼内部。他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神魂只残存了一点的样子，真白瞎了那副好样貌。
方童要容易心软一些，他开口说道：“哥，不然你给她带点能避避的东西。”
孟凌木一顿，半晌从手腕上褪下来一条手链，递给王薇薇。那根手链做工细致，金光闪闪，上面还镶嵌着一块晶莹剔透的晶石。他脸上的神色既丧且冷，“纯金的，别丢了，等下还给我。”
大师展示出的小气爱财这一人性化的方面，倒是让王薇薇放松了一点。她连连点头，将手链紧紧攥在手心里。
“叮咚”一声，电梯到了。
电梯门刚打开，方童就浑身一冷，如坠冰窟。孟凌木则被浓浓的黑色雾气遮蔽了一切。
他面无表情就是一大把香灰洒出，就听方童一声惨叫，“哥！别！等一下……”
然后又一个声音“啊”了一声。
孟凌木表面淡定，实则内心慌得一批地将一大袋香灰扬了黎夏一脸。
黎夏用一整瓶的矿泉水漱了口后，还是觉得嘴巴里满是檀香味。
他红着眼角，因为眼睛也受到了香灰的暴击，问孟凌木，“除了香灰没有别的添加物？我不会中毒吧？”
方童尴尬地笑笑，“真的就是香灰，纯的！”
“那么下一个问题就是，”黎夏看着三人，“你为什么要对电梯撒香灰？”
王薇薇紧张地看向方童，方童只好去看孟凌木，孟凌木眼皮半垂，谁都不看，“消毒除臭。”
刚才电梯门一打开，黑雾涌出，一时间遮蔽了孟凌木所有的视线，眼看这黑气就要将三个人都陷入其中，他想都没想就掏出一大把香灰撒出去。谁知道那么寸，这么邪的电梯里还能有人在使用。
“消毒除臭？”黎夏微微提高音量，明显不信。
方童只好顺着他话往下胡编乱造，“是，我们是保洁，因为说这边电梯有不好的气味，所以过来做清洁。”
现场的四个人心知肚明这就是个拙劣的谎话。
但是黎夏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确定自己视力没受影响，香灰也没有咽下去，也就算了。
不过他还是对孟凌木说道：“第一次见面撞了我，第二次见面扬了我一脸灰。如果有第三次见面的话，希望能是个友好的场景。”
孟凌木也记得他，今天这人戴着非常适合他的无框眼镜，让他脸上的线条显得柔和了一些，该用什么词语形容呢？斯文俊秀的成功人士？
但是这都不关他的事。
既然苦主不打算追究，孟凌木起身就走，免得对方后悔。
被这件事一打岔，时间已经接近11点了。
或许其他楼层还有人在加班，但是王薇薇公司的楼层，所有员工都下班走人了。
香灰对电梯还是有作用的，他们乘坐上来的时候，孟凌木没有看到异样，方童也没有再感受到寒意。
但是等他们到达36层，电梯门刚打开一条缝，方童就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孟凌木看了他一眼，又瞄了一下方童的手。他的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金戒指，上面镶嵌着一块和孟凌木手链上一样的晶石。
“气运该用的时候就用。”孟凌木说道，“别等冻僵了跑都跑不动。”
方童摇摇头，他们攒点气运不容易，他还熬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