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小教父伸手,我就知道他想要什么。此时总是能听到别人羡慕的声音:“这就是恋爱了三年的默契吗?”
放在以前,听到别人讲这句话我可肯定会得意,然而此刻愧疚占比更多,因为我一直在找机会和小教父分手。
天地良心,我不是说小教父不好,就算现在缺乏初见时的热情了,他的脸在我见过的所有人里面绝对能排到前三。美貌达到一定境界,就算失去情人滤镜也无可匹敌。
也没有对他品格方面的否定——应酬虽然不可避免,但是他会保持距离,应酬完甚至露出受伤大狗狗的表情,问我是不是嫌弃他了。怎么可能嫌弃!我老婆除了衣着之外,堪称男德典范好吧。行踪报备一个不落,由于保密原因消失也绝对提前发个暗号,结束之后再补上日程。
我多次要求他不用报备得这么详细,他却会委屈地问我:“难道小姐不想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可是不管我知不知道,我都无法改变。所以乔鲁诺只要和我交流能改变的事情就好。”
小教父觉得我像个榆木脑袋,然后撒娇希望我多任性一点。在我认为任性无益,说出更煞风景的话之前,他会堵住我的嘴,用科学的方法增加依恋度。
□□的人情世故虽然多,但是并不需要我去交际。乔鲁诺对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保证自身的安全。他并不希望我站到台前替他分担什么,用他的话说就是:“比起并肩作战,我更希望看到您在其他地方闪闪发光。您闪耀的灯火,温暖了我心灵的前路。”
综上所述,没有他本人的问题,我们之间也没有矛盾。问题出在我自己身上,觉得走下去也好,不走下去也没什么,缺乏相拥的热情,唯一的解释就是——倦怠期。
以前也有这种事情,第一次倦怠期大概出现在恋爱满半年的时候,类似于一直热烈之后突然迈入平淡期的感觉。
我们两个应该都察觉到了,毕竟相处的氛围急转直下,我走神的次数也逐步上升。有好几次乔鲁诺突然捧住我的脸,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小教父皱着的眉头简直能拧下水来,浅金色的绒毛仿佛要落下来,变成小猴子绕我一圈。
乔鲁诺大概也是有点生气,完全没有平时的委婉与包容:“您难道在越过我,看向自由吗?”
熟练galgame应该都知道,此处是关键存档点。要是喜欢,那肯定得甜言蜜语哄着,就算不喜欢了,也决不能承认——和教父闹矛盾可没我好果子吃。
真想和平分手的话,应该天天围着他转,发消息嘘寒问暖,没几天教父就会觉得烦然后把我甩了。想到这里我突然有点生气,不懂得珍惜的臭男人!
小教父突然被我骂了一句,一时间有点懵。但他立刻将我搂进怀里,一边亲吻我的头发,一边向我道歉。他大概以为我生气了,问我他做错了什么。
“你在我的幻想里把我甩了。”
小教父第二次蒙圈,理解之后笑了起来,问我怎么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他没做的事都怪到他头上。
“等你做了,我哪还怪得到你。”
“小姐是打定主意觉得我会分手,所以要提前讨回来?”小教父的笑声就没止住,空出一只手来戳我脑壳,“你的小脑袋里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不高兴地把他手打开,却被他一把捉住:“小姐不仅无故在言语上埋怨人,还打算动手了?”
我头一拧:“本来还没打算动手的,现在是了。怎么,你也打算——”
小教父突然掐住我的脸颊:“说出的话容易成真,小姐。”
我在他瘆得慌的笑容下只好低头认错,毕竟本来就是我不对。然而小教父像审犯人一样和我僵持着,没像以往,稍微说几句狠话就收起吓人的眼神,和我玩闹起来。他这次打定主意要我受到教训,注意自己的言行。
他打横将我抱起来的时候,我才发觉不对劲。走到卧室的时间那么漫长,他缓缓踱步过去,故意折磨我。以前也去过他的卧室,不过都是帮他拿件衣服或者拿本书,很快就出来了,但是小教父这次气场不同。
热恋这半年,乔鲁诺就提过一次这方面的事情,被我拒绝之后也诚恳道歉,说确实太早了,没再提过。有次我反思是不是对他太严格了,乔鲁诺却会说:“小姐觉得犹豫,那就是太早了。不尊重小姐的人,也不配得到您的爱情。”一脸严肃地说完,他又露出可爱的笑容:“当然,我自信值得您的爱。”
可恶,你现在自信的底气是什么啊乔鲁诺!
“我想请小姐留宿。”乔鲁诺突然开口,“小姐只要睡在我身边,其他的什么也不会发生。”
“真的?”被轻轻放到床沿的那一刻,我顺势拉住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胳膊,“可是为什么?”
他好像不生气了,收起来气势的乔鲁诺仿佛一只摇尾乞怜的狗狗:“我有时候也需要安全感,小姐。”
无论是谁,都无法拒绝一直可爱的撒娇大狗狗。我的意思是反正我不能。
我和乔鲁诺狗狗共享一个被窝,开发了一个新的天地。我们把头都蒙住,在一片漆黑里畅游思想的银河,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不用顾虑什么反应,给出的答案迅速又真诚。我问了好些平时根本不会问的东西,才发现原来小教父也不是只会□□事务和甜言蜜语啊。
我也是从这次之后,意识到乔鲁诺的知识面广得可怕,尤其是生物学和逻辑学,难不成他打算读个生物学博士?
好奇心是爱情的起源,这句话也没说错。第一次倦怠期没多久,我就重燃了对乔鲁诺的爱情。想知道他知道的东西,读他读过的书,见他见过的世界。
第二次确切地说,也不能算倦怠,因为我们两个那段时期都很忙,很默契地只是每日进行例行问候。没有人提出分开一段时间,矛盾并未产生,就算现身也无暇顾及。
这种奇妙的,没有任何电话或者见面的倦怠期持续了三个月。我终于把手头的课题弄完,打算去消遣一下,当然没有喊小教父一起。既然他一直不说话,那我也当他在忙。
我路上走了一半,小教父突然发消息说喝得有点醉,叫我去接他。我看着近在眼前的目的地,打算敲字编个理由糊弄过去。结果我一停下,就被米斯达拦住:“BOSS让我来接你,走吧?”
我回想着短信的内容,觉得这是不是有点套娃,让米斯达来接我去接他——省个中间流程提高效率不好吗?至少会有一个人得到自由。不过我也没说话,乖乖坐上车去接小教父。
乔鲁诺在路边吹风,脸上浮现浅浅的红晕,醉玉颓山。小教父好像躺在一朵云彩上,被风吹进了我心里。
福葛脸色不耐地把小教父推到我身上,嘱咐我走路上注意四周,一有动静就打手势喊他们。
“不是有车吗?”
“你问教父,他要和你走。”
小教父明明已经一大只,但还是歪着头撒娇:“不可以吗?”
我摸摸他的猫耳:“当然可以啦,扶稳一点哦。”
他如意地黏住我,靠在我身上,走出歪歪扭扭的线路。就算是喝醉的小教父,也不会忘记要吃甜品。我哄他安安静静等着,少说点羞人的话,脸红地接过店主递来的布丁和巧克力蛋糕。
小教父碰到甜品,就像嗅到猫薄荷的小猫咪。本来喝醉就已经晕头转向的了,现在周围还飘出一朵朵小花。我怕他太过引人注目,只好小声地叫他收敛一点。
小教父头一歪,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朵玫瑰,塞到我手里:“小姐是想要这朵花吗?”
我想着反正他也喝醉了,不如开个玩笑:“想要有钱花。”
他了然地点点头,从西服里抽出一张卡:“老婆想要的花。”
小教父一转攻势,我有点措手不及,羞得整个人埋进他的怀里:“谁是你老婆啊!”
乔鲁诺自然地抱住我:“当然是你啦,老婆。”
走到家时,我的心脏仍然狂跳个不停。平时的小教父就够撩人了,喝醉酒之后更像甜言蜜语制造机。
他缠着我帮他洗澡吹头发,和我一起倒在床上。出浴的小教父散发着一种迷人的香气,感觉是奇异的花香,夹杂着布丁的甜味。然而没有攻击性的小教父就存在了几秒钟。
“等等等等,喝醉了不是硬不起来吗?”我抵着他的胸膛,觉得他要做出违反常识的事情。
“喝的福葛特意调配的酒红色无酒精饮料。喝酒的话大脑容易不清醒,我可不想做出有损组织的行动。”小教父索性不装迷迷糊糊了,取而代之的是调皮的笑容,“更不想与小姐的任何一刻出现不可控因素。”
“等下,所以现在是在你计划之内?”
“当然了。”小教父爽快地承认,丝毫没有欺骗人的愧疚,甚至先发制人,“分别这么久,小姐就不想我吗?”
“我……当然也想。”
“请把‘也’字去掉,小姐。”他尤其喜欢掐我的脸蛋,“不可以附和。”
结束之后,乔鲁诺和我约定,一个月至少要见三次面,要是某个月太忙,次月一定得补上,哪怕不出去约会,也要待在彼此身边。我只得签下条约,让他放温柔一点。
但是这次的倦怠期尤其难熬,也可能是因为我开始展望未来,思考身边的人是不是真爱。
这话要是被护卫队听到,哪个都得骂我。福葛纳兰迦和米斯达肯定骂我不知好歹,小教父对我多好还不珍惜;布加拉提妈妈会语重心长地教育我,做人要有责任心,谈恋爱也是,怎么能拖了人家三年,突然搞这么一出;阿帕基则会骂我傻,现在才反应过来。
不想了,福葛已经在瞪我了。高智商人士难道光靠表情就可以推测出人脑中所想吗?可是失去热情又不是我的错,人类本来就是喜新厌旧的生物,而且我还没喜新呢,罪名顶多也只占一半。
例行见面的问题就在这里,总觉得是被逼着做的,完全提不起兴趣来。我把福葛的书都翻完了,问他怎么没买新的。他没好气地说:“天天加班哪有空去买。”
我和他还没聊几句,小教父就把我拎到了办公室。刚见面的时候他只比我高十几厘米,现在身材已经冒得像参天大树一样。
我瞅着他的颜色,觉得他指定又生气了,于是往旁边缩缩。小教父更不高兴了,委屈巴巴地将毛茸茸的脑袋压在我的肩膀上:“您都没和我说话。”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姐又厌倦了?”乔鲁诺出乎意料地没为这件事生气,“您不会又在打什么歪脑筋吧?”
“我没有……只是想,为什么我总算会失去热情,这是自然规律还是我的问题。”
小教父一本正经地问:“只要小姐还有这个困扰,就不会亲吻我,不会拥抱我,也不肯让我为所欲为?”
我忍不住捶他的胸口:“本来就不会让你为所欲为的!”
“现在可不是小姐说了算。”小教父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和我依偎在一起。
他靠得如此之近,我感到有一种奇异的链接。小教父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我凑过去,吻了他的眼睛。
乔鲁诺终于露出笑容:“恋情不可能永远炽热,要保持一开始的劲头也不现实。虽然这么说可能会伤害您,但我也曾数次对小姐失去热情。”
“可是我完全没有感觉到啊?”
“因为我完全不想冒失去您的风险。”小教父拉住我的右手,与我十指相扣,“以及我非常确定一件事。”
“确定什么事?”
“再来多少次,我都想与你坠入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