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响起了数道惊雷。
沈舟的心似乎也落在了这一道道惊雷之上。
他迎风站在甲板之上，目送着飞船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成仙都不足以护住身边这些人。
既然这天下已然无神，那他沈舟，就一定，要凌驾于众仙之上，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神。
这样，他也好，他的女人们也好。
再也不用惧怕任何人或者是仙。
而沈舟的储物瓶里，那白发前辈也睁开了眼。
她终于...等到了。
等到了沈舟开始踏上属于自己的路的时候。
小舟，你果然...没有让为师等太久。
“沈舟，你想成神吗？”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沈舟猛地收回了视线，回答：“想，前辈，我想。”
就在沈舟回答之前，这天地间的一切似乎静止了。
沈舟回头，只见孟玥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连眼睛都一眨不眨。
而匆忙赶过来的燕千霄几人也定格了。
就连不断飘落的雪花也都定格在空中。
只有沈舟一个人能动。
“这是...”
白发女子忽然现身，一身雪衣，满头白发披在脑后，那张脸还是很陌生，和师尊没有一点点相似的感觉。
但沈舟还是心悸了一瞬：“你...”
白发女子似乎不愿和他提及别的话题，只转过身，看向海面：“这是时间停滞之法。”
“我受故人之托，留在你身边，为的，就是送你走上自己的路，找到属于自己的归途。”
沈舟很奇怪：“我的归途，我的什么归途？前辈，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心中其实早就有所怀疑，甚至可以说百分之九十九的确定这个人是谁...
但唯独那百分之一。
他就抱着那百分之一的希望去求证。
他也怕...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沈舟的心顿时狂跳。
“什么...什么意思？”
白发女子并未回头：“我本是为你而生。”
且生出了妄念。
她的使命，本就是为了沈舟一个人存在。
为了助他，成为他本该成为的人，也助他，回到他本该回去的地方。
白发女子的记忆也是残缺的，她并没有骗沈舟。
她当初的记忆，就只有和沈舟前世的那些，如今...
自从本体在身边之后，她已经慢慢的恢复了更加久远的记忆，明白了为何当年的自己要收沈舟为徒，也知道了沈舟原本的身世，更加知道了自己的使命所在。
“沈舟，你不需要知道别的，只需要知道，你的路，在上界，便对了。”
沈舟就这么沉默的看着她，他的心自然是蠢蠢欲动的。
毕竟，那可是上界啊。
但上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过于遥远了。
但更加想知道一件事...
他慢慢的靠近她：“前辈，上一次你问我，希望你是谁？”
“我现在想告诉你，我希望...”
“沈舟。”简洁的两个字，再度打断了沈舟想说的话。
白发女子回头，看着他，眼神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如今，已经快要到了你和那群人生死存亡的时刻了。”
“我是谁，还重要吗？”
“难道说，我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你便要与我划清界限吗？”
沈舟莫名喉头一哽。
“沈舟，人生有时候，并不是每一件事，每一个人都要知道得清清楚楚。”
“糊涂，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明明是有灵力的，但沈舟就是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冷。
“前辈有没有想过，你若是不回去，万一你的本体出事了怎么办？”
那白发女子还是很淡定：“她不会这么弱。”
何况，是当初的自己给她下的死令。
那熟悉的声音还在她耳畔回响：“地魂瑶光，在时机未到之前，不可脱离小舟身侧，违令，死。”
她一旦离开沈舟，便会被咒术反噬。
这也是她们之间达成的共识。
沈舟眼眶猩红：“那我只需要知道一件事，知道之后，我再也不问你身份的事情了。”
谢晚之忽然浑身一僵，连带着隐藏在衣袖下的手指都轻微的颤栗。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僵硬的开口：“你问。”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得紧。
“我和她，是有过一个孩子吗？是男孩，还是女孩？如果有...那么...孩子呢？怎么没的？”
谢晚之觉得自己口中苦涩得紧，眼睛片刻便湿润了。
“你这是...四个问题。”
沈舟再度上前：“不要再瞒着我了...”
“你就站在那，我告诉你。”
于是，沈舟站在了距离她三步之外。
谢晚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是，你们有过一个孩子，是一个男孩，已经快要...足月了。”
谢晚之的唇瓣都在颤抖。
为了这个孩子，她闭关数月，只为了保下他。
那会不见沈舟，是为了避免艳炽趁虚而入，伤了沈舟，毕竟孩子吸取母亲精血，会导致她修为倒退，意志薄弱。
可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
“孩子在上一世，留在了时空之中。”
“她行了逆天之术，是无法将活胎留下的，只能...”
谢晚之突然停顿了。
“只能什么？”沈舟急切的问。
谢晚之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她只觉...这天地间，似乎更冷了。
今年的冬天，可真冷啊。
冷得像那一年，沈舟被她亲手杀的那天，昆仑下起了暴雪。
暴雪掩埋了一切的痕迹，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清醒过来时。
所有人都在欢呼，说她这个师尊当得好，能亲自清理门户，不愧是这天地间的第一人，不愧为仙门百家之首，是修仙界顶好的榜样。
无人知晓，她亲手剜了孩子的心脏，也亲手杀了自己的爱人。
漫天风雪，不但掩埋了她的孩子，还掩埋了她的爱人，以及...她生出了想要活埋自己的心。
沈舟很是着急，就在他想要继续追问的时候。
她闭上双眼，道：“剖腹取子。”
什么？
沈舟猛地抬头，眼球震颤，眼睛里迸发出了震惊，不可置信，以及...巨大的伤痛...各种情绪交杂，让他忍不住倒退了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