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是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但眼神黯淡,左腿略无力,可以行走,但明显有些不正常。
顾四彦仔细诊脉后,开出了一张药膳方子。
"这方子需隔日服用一次,配合老朽的针灸,一个月内当有改善。
一开始针灸会两日一次,七日会三日一次。"顾四彦道。
沈尚书接过方子,仔细看了看,忽然问道:"老神医,这方子与给霍霆的可相同?"
顾四彦面不改色:"大体相同,但根据令郎体质有所调整。
霍公子伤势与令郎不尽相同,用药自然也有差异。"
沈尚书不好追问,只得道谢收下方子。
半月一晃而过,离会试只有五日的时间了。
顾苏合从外面回来,脸色凝重:"爹,沈尚书又派人来请,说是沈公子服药后效果不明显。"
顾四彦皱眉:"是药又不是神药,这么长时间的腿疾,恢复起来哪里有那么明显。"
盼儿在一旁听了,轻声道:"祖父,会不会是...药材的问题?"
陈知礼点头:"确实如此。尤其是名贵药材,掺假现象严重。"
顾四彦恍然大悟:"极有可能!沈家采购的药材未必都是上品。"
他转向盼儿,"你上次给祖父的药材精华还有多少?"
盼儿立刻明白了祖父的意思:"还有一些,我会再多准备一些。"
次日,顾四彦再次来到沈府,这次他带去了盼儿特制的药材精华。
他亲自检查了沈家准备的药材,果然发现几味关键药材质量不佳。
"难怪效果不显。"顾四彦摇头,"这些药材需重新采购。老朽这里带了些自家珍藏的药材精华,效果应该会明显许多。"
顾四彦流露出极不舍得的模样。
京城这些官老爷,一点心眼子不用还真不行。
加入盼儿的药材精华后,沈浩的药膳效果立马有了不同。
一周后,沈尚书欣喜地派人来报,说儿子腿明显有了好转,继续如此治疗,康复应该指日可待了。
而这时候,陈知礼、穆云、许巍和孟涛刚进考扬两日。
大珩朝的会试跟乡试一样,都是九日八夜,辛苦自不必说。
会试的号舍狭小逼仄,陈知礼端坐在案前,凝神静气。
他轻轻摩挲着粗糙的试卷纸,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的纹理。二月底的京城仍带着寒意,他呵出的白气在号舍中氤氲开来。
第一扬考的是经义。题目是《大学》中的"格物致知"。陈知礼闭目沉思一小会。
就蘸了蘸墨,笔走龙蛇,一发而不可收。
写到酣处,他仿佛又看见盼儿蹲在药圃中,小心翼翼地记录每一株药草的变化。那个专注的背影,让他对"致知"有了更深的理解。
第二扬考策论,题目是"论海运之利弊"。
前些日他还跟二叔讨论海运的事,两人各抒己见,说的那是一个酣畅淋漓。
进考扬的前一夜,他还在梦里完成了这扬会试,题目跟梦境里如出一辙。
其实这些日子里,偶尔跟孟涛几个交流学问时,有时候他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问题带到这扬考试的某题上,不敢明显了,但多少能帮他们拉些分。
他笔锋一转,直指海运利弊,字字如刀,又不动声色地歌颂了皇帝,称赞了朝廷。
最后一扬考的是诗赋和算术。题目是春蚕抽丝引发的思量
他提笔写道:"素手抽丝夜未央,灯花落尽泪千行。不知身上衣裳暖,但觉心中岁月长..."
三扬考试结束那日,京城下起了细雨。
陈知礼走出贡院大门,看见顾苏合撑着伞在雨中等待,旁边还有高泽、高瑞和文安、文全四个人。
他快步走去,忽然一个踉跄——连日伏案,双腿有些麻木了。
高泽冲过来扶住他:"公子,我背你吧。”
陈知礼摇头:“不用,就是腿有些麻,现在好多了。”
顾家合走过来:“知礼,恭喜你考试结束,如何?”
陈知礼笑道:“感觉还不错,二叔,哪里就用您来接?穆大哥他们应该很快也会出来,我们先回去吧,这里六文安、文全接他们。”
他已经看到阿福和许巍、穆大哥的护卫。
“行,一会两千多人一涌而出,想想头皮都发麻。
盼儿要来,我跟她祖父都不准 。”
盼儿等在大门口,当看到陈知礼跟二叔言笑晏晏地下了马车,身姿挺拔,脚步稳健,她放下了心。
“盼儿,二叔帮你把你相公接回来了。”
盼儿红着脸道:“多谢二叔 。”
她又看向陈知礼,“看着还不错,我让人给你准备了热水,感觉上都臭臭的。”
陈知礼笑起来:“相公即使身上臭,你也不能当二叔的面说出来,祖父呢?”
“去沈家了。”盼儿抿住嘴,官大一级压死人,就因为沈尚书是二品大员,祖父不得不隔三差五去登门给他儿子治疗。
陈知礼到家小半个时辰后,穆云、许巍和孟涛都回来了。
他们三个人都没有陈知礼那样精神,但总体还是不错的,一个个神情都有些小激动,看着考得应该都可以。
考试结果出来是一个多月后,也就是四月初二出来。
名次在三百名内的,四月初八参加殿试,殿试只有一日,结果会在半个月后公布,前三名的会是状元、榜眼、探花郎,前一百五十名的都是进士及第,后一百五十名的则是同进士。
同进士虽然比进士差了那么一点,但谁也不能说不好,每三年全大珩才有三百人高中,你说不好你试试看?
半个月后,就在许多人惴惴不安之时,陈知礼听二叔顾苏合匆匆回来。
“知礼,在你们考试期间,户部刘侍郎犯了大事,全家下了大牢,家产被充公,如今案子已判,刘家人全部流放千里,他家的田地、铺子、庄子即将被卖,你们去年的生意分红还有两万多两在我这里,有没有置些产业?”
陈知礼一想,去年底他跟盼儿把之前所有的现银,其中包括盼儿的嫁妆银,总共六万余两全部做了生意老本。
正月下旬各地掌柜才送来去年的账册,算出他们去年的分红有两万多两,至今还放在二叔那。
“二叔,麻烦您帮我在京郊不远处购一处庄子,最好是大一点。
如果可以,麻烦你将京郊往西三里外的刘家嘴那一片荒地帮我买下,不够的银子从明年分成里扣。”
“知礼,你要那片地干什么?那个地方出个事,还有洼地,长草草都不丰,干啥啥不行,人家价钱高了卖不出去,价钱低了他又舍不得,你要那个地方有什么用?”
这个陈知礼自然知道,那里曾经是京城首富葛大老爷的别院群,位置好,离城里走路不过小半个时辰,赶车一刻钟都不用。
可惜树大招风,最终惹了小人,被害之前,一把火烧了一大半的房子,家里妻妾皆上吊自尽。
最后被一黄姓商人压低价钱购买,本想在这上面大赚一笔,却不想十年过去了,这上面不管干什么都成不了,y以讹传讹,最后想卖却没人接盘了。
他却知道三年后,户部将鸿胪寺建在那里,到时候这片地转手出去就是十倍的利润,还能保留下一点自己的地。
“二叔,我就要那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