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人,何事如此匆忙?”
黄大人深深一辑,满面诚恳:“老神医,小女突然恶疾,城中大夫皆束手无策,黄某恳请老神医出手救命。”
顾四彦沉吟片刻,淡淡道:“黄大人,令爱之病,恐怕非寻常之病吧?”
黄知府神色一变,知道瞒不过去,只得低声道:“实不相瞒,小女...可能是误服了毒物。”
顾四彦目光锐利:“是何毒物?”
黄知府摇头,愧疚令他抬不起头来:“不知,只知此毒甚是难解。”
顾四彦再摇头:“我不知道令爱如何误服毒物,但连毒物名称、产地都不清楚,我去了怕也是无用。”
黄知府扑通一声跪下:“顾老神医,求您务必去给小女诊诊,万一真的无解,我,我,我也认了。
老神医,求您大发慈悲,说不定就能救她一命,她才十六,还是个孩子呢。”
顾四彦心里冷笑,想要无辜者命的时候,怎么就不是个孩子了?
他长叹一声:“罢了,你起来吧,只是我丑话说在前,我可以去走一趟,能不能救命实在不好说,毒跟病完全不是一回事。”
黄娇兰的闺房里。
顾四彦给她诊脉,眉头紧锁。
“此毒猛烈,已侵入五脏,若非她体质尚可,或许早已毙命。”
黄夫人想到此前回春堂的老大夫跑都跑不及的样子,大哭出声。
“老神医,求您一定要救救她!”
顾四彦取出银针,为其施针稳住毒性,开了一个药方,又拿出一颗解毒丸。
“我这是极品解毒丸,平常我很少拿出来,今日怜她年少,唉,只是此毒霸道,这样的好药也只能暂时压住毒性。
我如果没猜错,此毒应该出自西南,而且怕是早已经失传。
我会连着来五日银针排毒,配上解毒丸和药剂,能解几成还不好说,但我会尽可能保住她的命。
但真正根治,怕还是要一种奇药——七星莲。此药生长于悬崖峭壁,极难采摘,且只有五日花期,错过便无效。
还有一味药,幻朱果,这种药可治百毒,但比七星莲还难找。”
顾四彦强压着唇角,这种药的确非常珍贵,他前些年有幸得了一些种子,顾青当老祖宗一样服侍着,一年勉强能活几株。
但这两年有了盼儿,那双小手就是神奇,随便种种就是一小片,这还是此药种子特别难留的原因。
这种药顾家也就他们父子三个知道,再就是顾青、盼儿。
他是有,但不可能给这种害人精。
“老神医,还请您画张图,我让人到处找找,在找到药之前,还望您千万保住她的命。”
“行,我也会让顾家人到处寻找此药,毕竟顾家就是跟药打交道。”
黄知府流出泪来,只知道行礼,根本说不出话。
这样好的人,救了他家老娘,现在又来救他女儿,娇兰却无缘无故去毒他的亲孙女,天理都不容啊。
顾四彦回到家,就把这些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盼儿跟陈知礼。
“祖父,您打算救她吗?不用顾及我的。”
顾四彦轻笑:“这样无缘无故就害我孙女的人,我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去救她?
不过她爹毕竟是这里的知府,知文他们很可能还要在这里读书,我的名声也在外,不能一点不顾及。
我会给她解一多半的毒性,将余毒用银针逼至她的双腿处,短时间内我不会给她解毒,但会给她一些药控制毒性,两三年之后再说吧。”
他没告诉孙女的是,这样的人他不会让她长寿,十多年后,随时一场小病都会要了她命。
“祖父,我们是提前动身还是等考试结果出来再走?”陈知礼问。
顾四彦瞥瞥孙女婿:“这两日忙,还没有来得及问,这次你们考的如何?”
“祖父,我跟孟涛、许巍都考的不错,陈轩跟洪志鸣可能有些难,知文跟小舅怕是没戏。”
顾四彦叹气:“知礼,黄家起码还要五日,考试结果出来是十一月初八,不过半个月了,还是等初十动身吧。”
陈知礼点头:“祖父,这样也好,我提前给知文他们安排书院,就是有些耽误穆大哥他们,天冷赶路对孩子不方便,我回头跟他们商量商量。”
“你们俩去歇吧,我也还有些事要做。”
陈知礼应了声,拉着小娘子就走。
这次出来,祖父也算是开了红花,答应了他们小两口住一起,条件是明年六月份之前不得圆房。
这些条件他都答应。
只要两个人能住一个房间,能躺一个炕上就成。
明年六月份,盼儿才满十七岁,那时候他也刚刚尘埃落定,还得回老家一趟。
顾四彦等俩孩子走后。
他慢条斯理地拿出一个小玉瓶,从里面倒出一个小药丸,又切了其中的四分之一大小。
然后他花了大半个时辰,把这一点点药丸压成粉,和在其他一些药粉里,搓成了十个一样大小的药丸。
一个月一丸,能管小一年了。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黄知府跟夫人朝女儿院子走去,这两日,她的情况好了许多,顾老神医果然名不虚传。
“我已经派人去张贴悬赏令,只要找到其中的一种药,我就赏他纹银千两。
也派了人去京城,京城或许有这些药也说不定”
他话音未落,女儿院子里就传出一阵砸东西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女儿尖利的骂声:“你跟秋菊一样没用,要是当时你们一人端一个茶碗,我能喝错了?滾,滾!”
黄夫人一阵无力。
秋菊被打了二十大板,然后发配到庄上。
如果依女儿,她非得让秋菊也喝下毒药,也跟她一起受罪才是。
那一点药被老爷全深埋了,而且是分了好几个地方。
黄知府三步并两步,一进女儿的房里,他就颤抖着手指着女儿:“你看看你的好女儿,无缘无故要害人,不料却遭了报应,自食了其果。
却还要别人的祖父来救她,依我说,这样的人救她干什么?就该让她去死。”
“我为什么要去死?我哪里知道这药这样厉害?还不是你们儿子弄回家的?”黄娇兰号啕大哭,“他给我治疗怎么啦?没有给他银子吗?顾家不就是一个商贾之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