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江定安的过往
江定安的眼睛,像要穿透薛岚那张脸,熟悉得让他心颤,又陌生得让他发慌。
久已深埋的往事,此刻如开闸的洪水,在他脑中奔腾。
那个名字……
那个在他最狼狈不堪的日子里,曾照亮过他片刻的身影……
怎么可能是她?
怎么会是她,就这么站在了自己面前!
“你……真是薛岚?”
江定安艰难地开口,声音有些发涩,他竭力想让它听起来平稳些。
他盯着她,又问了一遍,语气里是压不住的惊疑,还有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点点微弱的希冀,和更深的……不安。他多希望是她。
可若真是她,这又从何说起?
薛岚迎上江定安那能把人看穿的眼神,缓慢却肯定地,点了下头。
她吐字清晰,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波澜。
“江定安,别来无恙。”
“薛岚,是我。”
“肩膀上那一刀,是你欠我的。”
江定安的大脑,在那一瞬间,彻底变成了一片空白。
“薛……岚?”
他喉咙里挤出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粗糙的砂石在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仿佛仅仅是念出这个名字,就耗尽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
手中的沥泉神枪,那股凌厉的杀气早已荡然无存。
枪身因为先前那股强行中止的巨大力道,依旧在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嗡嗡”的悲鸣。似乎在诉说着主人内心那翻江倒海般的剧震。
那枪尖,距离薛岚的咽喉不过寸许,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月光静静地洒在薛岚清冷的脸庞上,她的凤眸中。
那丝细微的波澜在江定安失态的注视下,缓缓漾开,却又很快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她迎着江定安那双写满了震惊、茫然、痛苦、悔恨、欣喜。
以及更多难以名状情绪的复杂眼眸。
轻轻地点了点头。
“江定安,别来无恙。”
她的声音依旧清冽,如同山巅初融的雪水,带着一丝疏离的寒意。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语调平淡却字字清晰。
“肩膀上那一刀,是你欠我的。”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江定安记忆的闸门。
“主公!”
卓飞昂眼见江定安肩头的血越渗越多,而那女刺客依旧好端端地站着,自家主公却像是丢了魂一般,顿时急了,提着刀便要上前。
“都别动!”
江定安手臂一振,喝止了卓飞昂和亲卫。
“都别动!”
他嗓音粗嘎,却透着一股让人不敢违抗的劲儿。
他盯着薛岚,那张脸,既熟悉,又陌生。
眉眼轮廓依稀是旧时模样,可那份寒意,那份拒人千里之外的隔阂,还有她凤眼里藏着的悲恸与了断一切的念头,都让他心头一颤。
怎么会是她?
她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她不该……
江定安心里乱成一团麻,堵得他喘不过气。过往的片段纷乱闪现,最后停在了一处云雾弥漫的山谷。
那年,他离开王府,求师学艺。
揣着颗七上八下却又硬气的心,一个人到了传说中的鬼谷。
山门藏在云雾里,瞧着就神秘,也透着股威严。
鬼谷先生一派仙风道骨,眼神锐利,似能洞察人心。
入门的考校难得很,不知多少慕名来的少年郎都栽在这儿。
江定安凭着天分和一股子不服输的犟劲,愣是咬牙闯过了层层关卡,成了鬼谷先生门下的弟子。
鬼谷的日子,苦是苦,但也实在。
天不亮就起来练武,白天研读兵法韬略。
江定安求知若渴,将所学尽数吸纳,他那份天资也慢慢显露,鬼谷先生很是看重他。
只是,山里日子过得慢,除了练功就是看书,久了,也闷得慌。
直到那个清早。
天刚蒙蒙亮,山道上雾还没散干净,他照旧去后山练剑。
一片绿竹林边上,他撞见了她。
一个穿素白衫子的姑娘,手里拿着把三尺长的剑,在竹林里舞着。
她剑招走得轻,人也灵巧,身段好看。
剑光那么一闪,竹叶簌簌往下掉,偏生没一片能挨着她衣角。
他看见那抹素白影子,一张脸生得干净,眉眼清丽,尤其那对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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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活泛得很,一下子就映亮了江定安有些闷着的心。
她叫薛岚,鬼谷先生最小的弟子,也是谷里独一个姑娘家。
这姑娘脑子灵光,东西一点就透,剑法上的功夫尤其深厚,同辈的那些小子。
没一个能胜过她。
打那以后,江定安的日子,便不再只是灰扑扑一片了。
两人天刚亮就一道练剑,汗珠子跟剑影搅在一处。
夜里又凑在灯下钻研兵法阵图,各人想的在脑中一来一回地较劲。
少年人那点心思,就在这些一天天过去的日子里,不知不觉发了芽,带着山谷兰草那股子幽幽的香气。
江定安总也忘不了,有一晚,天上的星星密得不像话,他俩就并肩靠着棵老松树坐着。
他指着漫天星斗,一字一句对薛岚起誓。
“阿岚,等我学成了下山,干出一番事业,一定风风光光回来娶你,守你一辈子,护你一辈子,不让你受一点委屈!要是我违背了这话,就让剑穿了我的喉咙!”
那会儿的他,真是得意,觉着往后的日子都在自个儿手里攥着,觉着这样的好辰光能一直过下去。
薛岚静静听着,月色映着她微红的脸颊,凤眼里碎光点点,比天上的星子还要亮几分。
可好日子不长久。
边疆烽火起,战事吃紧。
他本是世子出身。
师父鬼谷先生看他学有所成,也准他下山历练,建功立业。
江定安心头火热,终于能一展抱负,也能去践行对阿岚的承诺了。
可战场无情,生死难料。他怕自己出意外耽误了她,更怕自己走后,鬼谷的安宁不再,那些觊觎鬼谷绝学之徒,会把主意打到他心尖上的人身上。
他思来想去,选了个自以为“最好”的法子——不辞而别。
只留下一封含糊的信,说有要事先行,功成名就便回来寻她。
他想,这是护着她。他想,她会明白。他想,他们还有以后。
“阿岚……”
江定安眼眶发热,盯着她,心里翻江倒海。
他万万没料到,当年那个他以为早已不在人世的姑娘,会成了刺客,用这样惨烈的方式回到他面前!这些年,她到底受了多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