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苏然去给橘铃送饭后,暂时空闲下来。
他走到主馆外,去到上次偶尔艾琳的林荫小道上,此时昏黄的灯光铺在石板块道路上,让人不由得升起怀念的心情。
特别是高悬于天空之上的残月,不禁让他联想到自己如今落魄的状态。
艾琳像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一般,每天晚饭之后都会来这里走一走。
苏然走到她身边,打了个招呼。
“艾琳小姐,晚上好。”
“晚上好,苏然先生。”艾琳也礼貌地回道。
苏然想起橘铃上次说过,艾琳有个死去多年的弟弟。
她每天都会来这里赏月,也许就是在思念着她的弟弟。
苏然能够理解艾琳的心情,如果自己的妹妹死了……他一定会特别伤心。
“艾琳小姐为什么会来到橘家呢?”苏然虽然知道了答案,但他想听听艾琳的回答。
艾琳走在前面,没有回头。
“因为我是被橘家收养的孩子。”
“艾琳小姐是外国人吧……为什么会被橘家收养呢?”
“因为战争夺走了我的家,那时橘家的上一任掌权人,也就是大小姐的母亲在那边做生意,看我可怜,于是就将我收养到了这边。”
“那你会觉得孤独吗?一个人在这边。”
“刚开始会……后面慢慢习惯了,这里的人对我都很好,所以这里也是我的家了。”
“但是你对她们并没有产生像真正的家人一样的情感吧。你的眼睛里蕴藏的孤独令我感到忧伤……你一定非常渴望拥有真正的家人?”
艾琳转头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才遗憾地说道:
“我不清楚……不过,我曾经有个弟弟,但是他死了,他就在我面前,被飞来的炮弹炸得面目全非……这几天看到你,我就会想到他……要是,他也像我一样活下来的话,现在,也能长得和你一样大了。”
艾琳的目光流转,难得出现了一丝颤动。
“艾琳小姐……”苏然说着,主动上前握住她的手。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弟弟……我不是说让我取代你弟弟的位置,我只是想让你内心有个寄托。毕竟……我们都是这里最孤单的人了。
我也想要找一个可以依靠的对象……这里的生活让我绝望,如果没有人能让我倾诉彼此之间的痛苦,我觉得我会承受不下去。”
苏然特意说这些话有一半是真,有一半是想获取艾琳的同情,让她对自己产生是朋友乃至亲人的错觉。
这样的话,可能就能让她帮助自己,帮助自己逃跑了。
“我觉得艾琳小姐是个非常可靠,并且善良温柔的人,如果我有姐姐的话,一定会和你一样,温柔又美丽。”
艾琳看着苏然,疑惑道:“弟弟?”
“姐姐……”
苏然主动抓起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脑袋上,让她抚摸。
艾琳惊叹于这种奇妙的感觉,开始在他脑袋上轻轻摩挲起来。
苏然这么些天一直在经受折磨,内心也十分疲惫,加上无法向别人倾诉内心的痛苦,绝望像细菌一样,不断滋生。
像是置身在女子监狱一般,被人当做物品一样玩弄,不甘和屈辱,痛苦又无力。
被艾琳摸头的感觉,和被橘枫摸头的感觉完全不同。
被橘枫摸头会感觉到无比屈辱,像是被人无情玩弄又无法反抗的小白鼠。
但被艾琳摸头,像是一只温柔柔软的巨手,将他内心的痛苦包裹,驱散。
当然……他很坚强,他不需要这种安慰……这只是为了利用艾琳而已。
好温暖……
苏然有种心灵被治愈的感觉,舒服得闭上了眼睛。
艾琳也沉醉在这种感觉中,她不知道如何去形容这种感觉。
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满足感与幸福感。
她那颗自我封闭的冷漠心灵,似乎被什么东西所温暖,一股暖流从内由外,延至全身。
眼睛被泪水湿润,缓缓沿着脸颊流下。
两人就这样沉浸其中,不知过了多久,艾琳停了下来。
“这种事……只有小姐们才能做,我没有资格……”
苏然看她流露出与平常不同的情绪,心里清楚,这招有效。
“只要不被她们发现就好了吧,谢谢你姐姐,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温暖。”
艾琳没有接应他的话,只是一味沉默。
苏然觉得应该给她一点时间,不能操之过急,必须慢慢攻破她的心墙。
“那姐姐……我就先离开了。”
看着苏然离去的背影,他的那声“姐姐”,像是揪住她的内心一般,让她的情绪有了起伏。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过正向的情绪了,导致她一时间搞不清自己内心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应该是……开心吧?
苏然回到主馆,突然想起,昨晚好像答应过妹妹要给她打电话的。
他想回去找艾琳借手机,但又想到自己刚刚才上演了一场苦情戏码,转头又在她面前上演亲情戏,有点过于虚伪,而且还可能打击到她,所以作罢。
第二个人选是橘铃,但这个想法只是一瞬间闪过,就被他pass掉了,因为她手机没有电话卡。
第三个人则是去找舞子,但是昨天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他现在暂时不想去别馆了,加上现在还是晚上,要是发生什么了,可能还没人能够帮他的。
而且他也不想害了舞子。
说起来舞子昨天才受伤,今天却能带着他跑跑跳跳的……人和人的体质果然不同。
正当他苦于借电话的人选,他突然意识到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
昨晚……妹妹给他报的新电话号码是多少来着。
他当时被折磨得大脑有点晕眩,加之只想快点结束电话,所以听得不是很清楚。
这么一来,自己好像只能去找橘枫了啊……真不想去啊,但是如果没回电话的话,妹妹肯定会担心的。
那时候再打过来,说不定又会出现昨晚那种情况。
哎……只能去了。
他来到她房间,敲响了她的房门。
问了她是否还记得昨晚他妹妹报的电话号码。
她回答道:“昨晚是记得的……但是现在记得不是很清楚耶……不过你要是帮我复习复习,或许我能想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