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香和新生他们俩都抱着对对方的浓浓爱意,所以工作生活互相都很体贴。收割水稻,这本是一家人全力以赴的事情,继香硬是不让新生靠边,只要求他每天给自己做好饭,否则就跟新生急,晚上让新生再为自己揉肩搓背,这样再苦再累,她总是非常开心。
这样过了两天,母亲发觉儿子不对头,媳妇下地后母亲以为新生偷懒,把新生骂的半死,新生也不好解释,只好苦笑着去找妻子,继香一听笑的是前仰后合,所以让他每天在地头做些轻松的事情。她想只有让丈夫休息好了他才有精力去努力工作,自己就忙这几天,丈夫可是没个完,所以她是绝不会让他感到太累。
稻子收割晒干好以后,本打算立即种麦子,没想到老天的雨下个没完,即使好天了,三五天里也没法耕种。这可急坏了新生,继香也拗不过他,只好让他先去杭州。心想等自己把家里一收拾停当,便会立即赶过去,后悔自己说的那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现在丈夫总用这话来和自己理论,她知道丈夫完全是为的这个家,要是真的理论自己哪是他的对手,平时只不过是他让着自己。心里虽然明白,可还是有点后悔。
新生到了杭州,说来也真是运气,几乎天天都能做到生意,连续一个星期,这让他的同行的老乡们很是嫉妒。他们从新生回去直到现在,也一笔生意未做到。而新生一来就做了这么多的生意,没有人心里是痛快的,他们都恨万年多事,新生感到他们的表情不对头,趁着那天下雨,所以请万年出面,自己掏钱到饭店请大家大吃一顿,以泄各人心中的怨气。
自从下了雨以后,这老天就没有消停过,它阴阴沥沥地下了一个星期。这天因为开门雨,新生也就没有出去做生意,这一闲下来,本来想好好看看书的,可惜从家里带来的书都已看了几遍,于是打开收音机,听听新闻什么的,忽然听到7:20的市长热线。他不听不要紧,这听到了心里就烦,联想到前些日子从家里来的那天夜里被出租车司机团伙敲诈的情景,想想都可怕,自己被抢了一只手表倒不是很可惜,可是最气人的是公路管理处的那个于处长,我向它(他)反应后,它(他)竟然一点都不相信,简直是个畜生。他可以认同出租车司机态度野蛮,至于借机抢夺财物他认为根本不可能,甚至竟然怀疑新生想勒索出租车司机。要新生到艮山派出所去报案,可是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这个市长热线能有用吗?不管怎么样,花几毛钱出出心中的恶气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于是新生跑到小店打去电话,新生有点激动,好在一下子电话就打通了。新生平静了一下,想了想,然后平静地说:“主持人,您好,我是一个外地来杭州的生意人,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向你反映我的问题,请您不要着急,听我把话讲完。我上个星期六从老家回来,由于长途车半途出现故障,直到夜间一点才到达杭州,因为是过路车,所以我和司机协商在艮山路艮山电厂站下车,长途车司机师傅满足了我的要求,人们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也沉浸在这喜悦之中。我下了车,感觉一下子跨进了天堂,正在沾沾自喜,谁知命运对我如此不公平,我竟然踏错了门,一脚踩进了地狱。”
主持人一听,感到新生的话不对头,赶紧打断了新生的话:“对不起,先生,你有什么事情,可以二十四小时随时打这个电话,我们节目的时间快结束了,请我们的导播安排专人接待您的电话。先生,您可以继续和我们的接待人员继续您的话题。我们调查清楚后,将尽快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新生的话题刚刚打开,他不管是不是在广播热线上,自己豁出去了。于是他把自己的遭遇全部一股脑儿地吐了出来,新生觉得很痛快,于是他继续说:“我下车后,因为我住在绍兴路的三塘村,走过去好远,狠下心来花钱打的,就是我认为这最安全便捷的举动却为我种下了苦果,我手一招一下子上来四辆出租车,我上了第一辆车,您说我有错吗?可是后面的几辆一定要我上他们的车,我拒绝听从。我想我没上他们的车,现在还这么霸道,幸亏没上了他们的车,要是上了还说不定会怎么样呢。他们看我不听从就拳脚相加,我一个外地人哪里还敢反抗?他们见我不反抗胆子更大,强行脱下我的手表来要挟,我见此情况,让第一辆出租车赶紧逃跑,就这样我逃出了恶梦般的地方。离开后,我记住了其中一辆出租车的车号以及车型,是一个红色夏利,车号是‘浙AT……’,具体是多少,我真的一时还想不起来,不过我已经在派出所和公路管理处做好了笔录,可是这么一个简单事情,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您说我们外地还敢到被世人传说的人间天堂来吗?我说一句不该说的话,这里哪里是天堂?简直就是人间地狱!”新生说完,没等接待人员说话,就愤愤地放下电话,因为他不想得到象在公路管理处哪个于处长式的嘲弄。
新生根本没想到,他的遭遇真的引起了杭州市政府的高度重视,据说是王永明市长听到了汇报后,当即打电话给公安局长,责令其迅速破案,根据新生的笔录,公安局只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将罪犯捉拿到案,另两名团伙也很快落网。
新生到艮山派出所取回了手表后,他前脚出门就关了两天的传呼机。虽然关了传呼,很可能失去部分生意,但他更知道,如果不迅速关掉传呼机接下来会有很多的麻烦。他不想借机“出名”,重要的是他找回了对杭州的信心。因为他还想在这个地方呆下去,所以他那里都未去,就呆在出租屋的家里休息。
新生对笼罩在自己心头的阴影一下子散去感到非常的兴奋。他为杭州市政府的爱民之心感动,他在想,要是家乡的政府也有如此的高度负责的办事效律那该多好。他还在想,杭州天堂的美丽,不仅仅在于富有灵性的山水,更在于廉洁、高效、怡然的环境。新生从此从心里,深深地爱上了杭州这个人间天堂。
后来,听说公路管理处接待他的那个混蛋于处长,和艮山派出所的那名莫不经心的所长,以及相关的几个人员,相继被撤职、降职,有的调离了现有岗位。
继香在家心急如焚地种了小麦后,就迅速赶了过来。没想到杭州也在下雨,见到丈夫后看他气色还不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分开半月的思念,在获悉新生又赚了近一万块钱后得到了升华。她真的佩服丈夫的才能,自己嫁给他根本没想到要享福,看来这福是不享不成了。她真的感到很开心,她深深地陶醉在小别重逢的喜悦之中。新生当然也很高兴,虽然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但他没有告诉继香,自己最近发生的不忍回首的遭遇他不想让她担心。
自从继香来了后,新生的工作又象以前那样的拼命,好象是老天故意和他们开玩笑,不管他们怎么努力,连续大概有了二十天,就是做不到生意。
新生的心里很着急,这点继香看的出来,继香想不管怎么样,自己都不能灰心,天下哪有这么好的生意,就是到年底没钱赚今年也不错啊,就这短短的两三个月,就赚了两万多块。所以她就这样一直鼓励着丈夫,新生心里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
看妻子都能想得开,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于是他和妻子商量,开始转移生意的进货方向,从农村转向城市。他是这样考虑的:“香,眼看接近年底,这个骑三轮车送货的,基本上是外地人,在一般情况下,他们年底都会回家过年,这是我们中国人的传统习惯,回老家这三轮车又不能带着,花了这么多钱万一春节期间被盗,这个损失对于他们是蛮大的,按照正常人的思维都会折价卖掉,而明年的开春他们会再花钱买回来。这样虽然有损失,但是损失毕竟有限。大量的外来人员中,想骑三轮车卖劳力的人肯定不少,就是今年用三轮车挣到钱回家的,明年他们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人会回来,同时也会介绍老乡过来,这样势必刺激三轮车的价格上扬。”继香没这个头脑去研究这些事情,只要是丈夫想好的,那肯定正确,当然支持!夫妻俩商量好后,自己也不知道行不行的通,因此把这个计划说给万年,万年也没什么把握,因为价格这个东西谁也把握不住,万年他们每年也没在意,从来没有人敢轻易吃进。新生却不这样认为,他既然想好了就决心试一试,继香对新生的判断一向信服。只是这样一来投资巨大,心里还是有点担心。新生为了说服妻子,他和妻子分析了很多种情况,最后有一点即使就是不赚钱,肯定是不会亏本的。这一点继香也承认,有了这个共识,新生心里有了底,继香也认为有道理,但是还没松口,推说到了年底再说。新生知道,妻子这是缓兵之计,要是她真的同意,现在就要着手准备从中联系,不然到了年底谁知道你收购啊,没人知道又怎么收呢?看着丈夫为这事整天闷闷不乐,继香心中不忍,想想他不管做什么事,真的都有周全的思考,从未让自己失望过,于是彻底同意了他的决定。
看到妻子终于理解自己,新生高兴地把她抱了起来,兴奋地说:“香,如果不出我所料,只要我们抓住年关的机会,起码能够多赚八千到一万块,这样我们一年就是不苦了问题也不会太大,我知道我这样做是有点冒险。但是这样做我们值,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机会抓不住就是累死也赚不到钱。”
看新生这么说,继香还是不放心:“你真的有这么大的把握?”
新生面对妻子的话,感到不可理解:“你都已经答应我了,怎么还不放心?”
见丈夫这样问,继香也就不隐瞒自己的观点:“我是不想看到你这么悲观,反正钱是你赚的,就算是赔了,也不是你不学好花的,根据我的思想,就是赔本也赔不了多少,赚钱的希望我没有看的太重,既然你有这么大的把握,你就干吧,我支持你!”
新生听了这话很是感动,他紧紧地拥抱着妻子,深情地说:“你放心,根据我这么多年在社会上的摸爬滚打,这点商业头脑我还是有的。我为什么告诉万年,因为他对我有恩,做生意只能侧面提醒,如果跟他说深了,他心肠好会把这个秘密公开的,那样我们这个地下市场里的人要是家家都收购,生意可就难做了,会互相抬高价钱,年外又都急着出手,又会互相压价,所以我们现在要秘密进行,一定要低调,我已经看准了这个行情。”
继香听了,娇嗔地说:“哪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害得人家好担心,看你的样子又心疼。”
新生笑着说:“我一直认为你很有头脑,哪想你在家带了几年的孩子,把你变的傻掉了,要是你想不通,再到外边去乱嚷嚷,我们赚不到的钱就算了,钱再被别人赚了,那我不是白想了?那才亏大了!”
继香听了新生的话,愣愣地看着他好久,平静地说:“新生,你变了,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什么话都急着跟我说。以前我以为你出去打工我们分开时间久了,我想是距离的缘故,随着这距离的一步步拉近,我想我们会逐渐恢复。现在看来这不是距离的因素,我不知道你变了以后,这对我们的感情是好还是坏?不过有一点我很感动,就是你心里还有我。这对于我已经足够了,但是你有话不跟我说我还是害怕……”
看妻子这样说,新生真的没想到,赶紧说:“我们是夫妻,我相信你会理解我的,这事我之所以没有急着跟你讲,因为我知道你的脾气,如果你想不通,我再怎么说你都感到不舒服,我不想让你感到不舒服,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们是夫妻要相互理解,目的就是把我们的小家庭建设好,你说对不对?这样想你还怕吗?好了,不要乱想了,我对你有信心,难道你对我就没信心了吗?!”
见丈夫态度很诚恳,继香也不好说什么,淡淡地说:“但愿如此吧!”
夫妻俩意见取得一致后,根据新生的想法,夫妻俩迅速开始准备。新生让她在家拼命地写新生的联系卡‘杭州牌照的三轮车转让;联系人:余新生;传呼:7056789—69708’,要求字迹一定要工整。为了便于人家记忆,后来将余新生改为胖子,这样新生每天碰到骑三轮车的就凑上去聊天,顺手给人一张‘名片’,自己究竟发了多少他自己也不知道,可是生意却一直没什么起色,新生反复琢磨了,没有找到什么违背牌理的过失,既然没有什么不合理,他认定的事情就要继续干下去,不能半途而废。这样持续一个多月,新生真的有点灰心,好在妻子一直都没有抱怨和责怪,总是默默地支持。经过认真的思考,他又重新调整了方向,拟订还是面向农村,可是江干区、拱墅区的乡下,包括西湖区的农村地区都已经跑遍了,这可怎么办?杭州与所管辖县市的边境,到底在哪里?现在的情况只有到边缘去寻找商机,这样想来,于是新生买了一张杭州政区地图带回家中仔细观看,看到自己采集的点已经基本遍及江干区、拱墅区的乡下,西湖区自己到过的地方,也都留下了采集点,但是根据地图上的显示,自己只不过走遍西湖区辖区农村的不到二分之一,西南的大部分的地区留下、龙坞、转塘、周浦和袁浦到现在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个地方。以前一直是以为西南地区属于萧山,更为值得庆幸的是老乡当中、还有非机动车市场的商户,都不知道有这个地方,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处女地,隐藏着巨大的商机,新生为这个发现高兴的几乎要疯狂,他让妻子早点做饭,自己早点休息好第二天一早去调查。
新生在这个地区投下了大量的精力,虽然一个业务没谈成,但是他对这里有信心,临近年底他也不打算真的能够收集到车辆,只要知道哪一家有出售的意向,他就心满意足了,因为这里没同行人知道,他有足够的信心,自己只要放下饵料,明年也就是春节后肯定有大鱼上钩。这一点他相当肯定,不是这里的农户非卖不可,而是给介绍人的介绍费诱人,没有人能够拒绝一百元的介绍费,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给自己提供货源,这里暂时就把它当作一个仓库,虽然成本会很高,但是比较稳妥。
对此妻子不太理解他的意思:“新生,你讲这话什么意思?”
看着妻子的表情,本来想说几句调侃的话,又怕妻子自卑起来,于是笑着说:“我说这里当作一个仓库,其一主要是同行没人知道这个地方,而在这里骑三轮车,在集镇上根本不用挂牌照,所以你不知道哪辆车有牌照,即使有人去想收购,也没那么容易;其二我给了修车人承诺,一辆车给一百元的介绍费,一般人舍不得给的,他修一天的车能赚多少,他又不用掏本钱,只要搭一个桥的作用;其三万一年外真的向你担心的车价下跌,我也可以随行就市;其四就怕车价波及到那里,我们就没什么钱赚了,这就是我最担心的。我就讲这四点,你应该明白了吧!”
看着丈夫一板一眼的,继香很是佩服,对这样的做法,自己比较赞同。继香想着天气渐渐冷了下来,虽然未进腊月门,这么天寒地冻的,她担心婆婆一人在家,那么多的猪羊鸡鸭,因为身体关系她自己已经连续几年都未养,现在还帮自己照顾,毕竟年龄太大,所以和丈夫商量自己打算提前带着孩子回去,新生听了很是感动,惭愧自己都未能考虑到这点,当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