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古镇，粉墙黛瓦间是错综复杂的小巷。
“新郎笑一下嘛，你看着像是被逼婚的。”
“小夕，你主动点，勾肩搭背，不对……”
摄影师肖雯雯看不下去了，直接上前去摆弄木头桩子似的二人。
黑礼服与白婚纱交织，看上去终于像一对新郎和新娘。
“保持住。”肖雯雯连连按下快门，“自然点。”
半个多小时后，林夕换上一身民国学生装，坐在台阶上和发小肖雯雯闲聊。
“没想到最不开窍的你最先结婚，什么时候办酒啊？我好准备份子钱。”
“还早呢。”林夕俏皮地用肩膀轻撞了一下对方，“肖大摄影师还单着，是不是还想吃回头草？”
肖雯雯想起毕业分手的那段时日，坚定地摇摇头。
他们从高中到大学，那么多年的感情割舍干净也很难。
“不想谈恋爱了，趁着古镇旅游业兴荣这几年，先把养老钱赚够，本来想着我们一起去养老院的，你却闪婚了。”
“这不是遇到了……”林夕的余光瞥见缓缓而来的顾嵇，“男大啊！”
青石板路上，男人身着改良过后的中山装，推着一辆老式自行车。
身旁跟着肖雯雯的助理，也是本地人。
“说好的五十块钱一小时，刘老叔居然讨价还价，费了我好大一番口舌，雯雯姐，把水递给我一下呗。”
“给给给，辛苦你了。”
休息完，婚纱拍摄继续，有了刚刚的经验，新郎新娘的互动自然不少。
顾嵇蹬着脚踏板，后座上的林夕搂着他的腰。
“你慢点，石板滑。”
“放心，不会摔着你。”
过后，一行人进了一间院子，林夕坐在雕花窗内，手捧着泛黄的书本。
顾嵇则是在外倚窗，漫不经心地偏头看着屋子里。
“还差点感觉。”肖雯雯盯着镜头嘀咕。
一旁打光的助理给出建议，“婚纱照怎么能没有亲吻呢？亲一个，亲一个。”
起哄声响起，林夕笑吟吟地看向窗外的男人，目光似乎带着灼意。
顾嵇会意，抬脚走近，俯下身探入窗，轻抬手臂，将一缕被风撩乱的发丝拨到她耳后。
一个轻吻落在她的眉心。
瞅准时机，肖雯雯拿着相机走位，快门声连连响起。
一晃眼，日头当空，适宜的秋风吹拂着。
“好了，回相馆换一套妆造吧。”
照相馆就在肖雯雯家一楼，肖奶奶已经准备好一篮子鲜花，一看到林夕就拉着对方话家常。
“我这膝盖一到下雨天就痛，还是你外公给我开了几服药才好些，我们老了，你们这些小娃娃也长大成家，再也不是从前四处玩闹的皮猴子……”
上了年纪的人就爱唠叨往事，林夕耐心听着，微笑以对。
“要不是有个懂事的郁安跟着，你们两个就要拆了门板去做木船。”
“奶奶。”肖雯雯忍不住出声打断，“先忙正事，再不给小夕簪花，鲜花都蔫吧了。”
林夕也将屁股底下的小板凳挪到肖奶奶跟前，“奶奶，一定要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哟～”
“小夕长得好，怎么都好看。”肖奶奶苍老的手抚上满头青丝，“那位就是你的丈夫吧，人才不错，看着跟你很般配。”
木船覆在青水上，老汉撑杆划船，靠停在岸边。
“你们乘船，我在岸上拍，注意听我指示。”
“好的，大摄影师。”林夕迈开旗袍下的腿，顾嵇扶着她登上小船。
船顺流而下，绿水划开起波。
林夕看着有些拘束的人，开始弹奏手上的尤克里里。
这把尤克里里还是她送给肖雯雯的毕业礼物，刚刚在店里看到，一时技痒就给拿上。
熟悉的曲调钻进顾嵇的耳朵里，是他曾用钢琴弹奏过的《梦中的婚礼》。
二人相视而笑，没有言语，眼神达意。
曲音飘远，小船从廊桥下缓缓而过，引得桥上不少人俯首望来。
廊桥上常有当地人摆摊，来来往往的游客驻足。
“阿婆，这栀子花怎么卖啊？”
“最后的晚栀子了，九块九一把。”
闻言，宋音拿出手机扫码付钱，握着那束栀子花凑到鼻尖深嗅。
几步路的功夫，她走到栏边坐憩，闻声朝渐远的小船看去。
远远望着，船上满头簪花的人令她觉得眼熟。
思绪飘远，宋音回到多年前，那时父母离婚，她跟着妈妈搬来南城。
古镇闻名，在某个盛夏的午后，她独自来此地游玩，踩着青石板闲逛。
阳光正好，一位少年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风过，留下一阵栀子花的清香。
这一眼让她念念不忘，过后，常常来这古镇走走看看。
一曲毕，林夕抬眼看向勾唇笑着的顾嵇。
“顾先生，点评几句。”
“如听仙乐耳暂明。”
小船靠岸，二人相扶着踏上石板，肖雯雯奔来，展示自己最满意的几张照片。
“我最爱这张，堪称神图，矜贵又温柔的公子，明艳又温婉的美人。”
“嗯，我也喜欢这张。”
停留片刻后，一行人沿着街巷往回走。
时光一去不复返，故乡也变了新样。
“好久没有逛古镇了，变化挺大的，多了商业化。”
“是啊，不过古镇发展起来对我们这些本地人来说很好，可以留在家做点小生意。”
说话间，林夕闻到了记忆中深藏的香气。
“这个时节了，栀子还在开花。”
她想到医院里躺着的郁安，眼中不禁流露一丝出伤感。
作为知情人的肖雯雯自然明白她此刻所想，笑着搂住她的肩膀：
“多谢你照顾我生意，我怎么着也该回点什么？鲜花赠美人，走。”
二人走到路边小摊前，顾嵇和其他人后脚跟来。
肖雯雯大手一挥，对着阿婆说：“这些栀子花我包了，阿婆，你算算多少钱？”
等阿婆说个价后，顾嵇先一步付款，微笑着拿起花环戴在林夕的腕上。
“肖老板不必破费，你已经给了友情价，这花还是让我来聊表心意。”
听到对方一个总裁喊自己老板，肖雯雯可谓是喜笑颜开，“好，我不跟你抢。”
阿婆笑眯眯地递上一篮子栀子花，夸了一句郎才女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