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咽了口唾沫。
这问题，杀人又诛心。这记者，霸气外露，找死！
他看向站在门口的里德，打了个眼神过去。
里德心领神会：“去查查，这个记者的背景。”
历来，乡绅的钱都是如数奉还。
怎么到了我这儿，你还想给我来个三七分账呢？
保罗拧了拧话筒，以确保能够完美收音：“我……你们知道的，梅司卓是我的老板，布兰登是我的队友，我会听从球队的安排。”
懂了！
记者们心领神会，奋笔疾书——梅司卓是老板，我不得不听他的；罗伊是队友，我为了球队不得不让权。
我会听从球队安排——那就是球队内部有人对我施压，我眨眨眼，你们救我一救。
“嘶——”保罗倒吸一口冷气，此言说完，顿觉后心一阵凉意。
他偏过头，正好对上宋文那要吃人一样，满是血丝的目光。
“呃，头儿，我说错了么？”
宋文嘴角动了动，在那猩红的目光的下方，画出了一道十分标准的，露八颗牙齿的微笑：“我爱你妈，保罗。”
保罗的带队能力不行么？
那你得看跟谁比，跟欧文比，那保罗带队确实牛哔，毕竟人家是组织后卫，能带动队友。
那你要跟伦纳德、邓肯比，那确实比不过，保罗毕竟是个组织后卫，真论起得分爆发力甚至不如JR史密斯——那你笑啥呢，邓肯生涯初期就是带队核心，海军上将是四大中锋不假，但论打法，他就是个球队1.5当家。
怎么说呢。
恩比德也是MVP，他能带队打进总决赛么？
加内特也是MVP，但从没有人将他所率领的森林狼当做是总决赛对手。
就是说，全能型球员确实是建队核心，这个毋庸置疑。但球员打法，在很大程度上，反过来又限制了球队上限。
返回更衣室的路上，保罗和罗伊跟在宋文后面，前者落在末尾，手指背在身后掐来掐去。
罗伊跟得紧些，却也有些摸不清宋文对自己的发言是否满意。
从侧面看去，就好像那斯派克狗雄赳赳在前，后面跟这个汤姆猫和杰瑞~
“罗伊，你先进去。”
“好的，头儿。”
留下保罗。
宋文寻找着保罗的目光，为什么说寻找呢？
看保罗那不断躲闪的目光，一准知道这小子没啥好心眼，前面针对球队老大的问题，他肯定言不由衷。
“听着克里斯，你可以有怨言，真的，这是你的权力。”
“But！”声音从宋文的牙齿缝中钻出，听起来有些刺耳，总之保罗是这样认为的。“你不应该将负面情绪带到新闻发布会、记者见面会上！”
“记住！你和罗伊他们是队友，是黄蜂队的一份子。我不想说什么踏马的你们是家人这样的烂话，但一切问题都要在内部解决！”
“保罗，你如果解决不了，那么你就不配当球队老大。”
“你把球队内部的问题告诉记者是什么意思？”
“我……我没有。”宋文就知道，保罗一定会狡辩！
“嘁~还我没有~”宋文用夸张的，扭曲着的表情，重复了一遍保罗的‘我没有’。
“你就是有，看着吧，明天媒体一定爆出来我们球队更衣室不和，球队一二号球员争当老大……哦，没准还能加上大卫李，真是……”
宋文捋了捋头发：“如果未来，大卫李也要争老大，那就是你的问题！”
“居然把球队问题公开？你怎么想的？难道要媒体帮你整老大之位么？你是小孩子么，保罗？”
“想当班长当不上，回家告妈妈，妈妈不行就爸爸，爸爸不行就祖父。”
“哦，天啊，我忘了你祖父被特么的黑鬼枪杀了，你告诉不了他。”
保罗那一瞬间都快哭了。
他很喜欢他的祖父，02年的时候他的祖父在一场抢劫案中的被枪杀，年仅61岁。当晚，保罗在那场高中比赛中狂砍61分，并最后一罚故意罚丢，致敬自己的祖父。
可想而知，现在宋文拿他的祖父说事，他心中是有多哀痛与委屈。
“先生，您不能这样。”
“哈哈~您不能这样~”又是那令人作呕的夸张表情。“可我就是这样了，你打我？很难受？很委屈？”
“尼玛的保罗，难道你在发布会上说出那样的话，罗伊就不委屈？我踏马的就不委屈？”
“擦！”
“老子刚说完你是老大，罗伊是老二，结果你就给我来个这！”
“打住！别说什么你只是下意识这样说，没有想太多。”宋文眼见保罗还要解释，当即戳穿他的肺管子，打断他的解释。“你就是这样一个小混蛋！”
“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我现在说累了，要回更衣室帮你安抚罗伊和大卫他们了。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除非你想让我成为奥尔巴赫那样的教父，替你掌管球队大权。”
宋文松了松手，放开了保罗的衣领子，并贴心地抚平那上面的褶皱。
转身，推门，进入更衣室。
走廊早就被清空了，里德站在一头，助理站在另一头，将这里的空间交给宋文。
更衣室里，宋文的声音一阵又一阵传来。
他的声音是那么豪放，且又有感染力，赞扬着罗伊这场比赛的发挥，与大卫李击掌，庆祝他拿下准三双，激情地描述约什史密斯在这场比赛中的盖帽……
但这些，在保罗听来是那么的刺耳。
这些话本该由他来说，但问题是，当他在记者面前说出那句话后，这些话就不配他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他是真的为队友而高兴。
是的，就是这样。
至少目前看来，保罗还不配做老大。
当然了，罗伊也不行，大卫李也不行，谁都不行，毕竟这玩意不是说你想当，一瞬间就能会的。
除了宋文这挂壁，谁会有这种醍醐灌顶的际遇？
但是不会就得学啊，总不能放养。
你看威少和杜兰特，在雷霆的时候被放养，被野蛮生长，这俩人哪个是球队老大的料子？
詹姆斯这种，他总喜欢自我反省，自我充电，和前二者有着天壤之别——他是个例外，但也不是例外。
所以宋文必须过来，侮辱保罗，谩骂保罗，打碎他的尊严，让他想起曾经的痛苦，以便重塑他的灵魂。
至于成效……
不行就把保罗交易去快船，这有什么难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