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家小有资产,这件宅子虽然老旧,但地处的周围环境确实优美。
晚上看不出来,但白天这幢木屋显现出古朴的韵味,带着一股奇异的香气,待着房里就有心旷神怡感。
但从外面看,房子处在林子包围圈下,密密麻麻的枝干伸出,犹如从地狱伸出来的断手。
在绿与幽的遮挡下,林间小屋被光线照射不到的地方,灰扑扑,犹被鲜血浸染,陈旧,结垢,暗沉。
周围没有其他住户。
屋子前唯有一条被临时清理出来的小道,但范围不够大,小路旁地方杂草齐人高,原主来之前已经联系过清洁公司,看来也是敷衍了事。
马达夫与他的对象罗拉恩要去的是湖泊是众人选定的三天后要表白的地方。
方伊一不知道他们这次出去是单纯的小情侣约会还是去布置场地,也不知道除了眼见的这对情侣,车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但他知道,自己要把几个人锁死,千万不能散开。
方伊一看了看天色,艳阳高照,不像会是死人的背景,为自己打了几口气,慌忙出门追着车跑。
等到了大门口又想起,自己这样出门不就落单了吗,踏出台阶的脚又缩了回去,不行!还得找个伴。
“贺霄……贺霄……”门外的叫喊不厌其烦,或暴躁,或诱哄,或可怜巴巴。但都被贺霄一一屏蔽,他坐在窄小破旧的床上,耷拉着眼看着没有信号的手机。
方伊一没说错,这里确实没有信号,可来的路上他注意观察过,在这间屋子的不远处有一个信号塔,这里不可能没有信号,除非……是有人做了手脚,破坏了基站线路。
贺霄眼神微冷,眉间略过一丝不耐,起身猛的打开了门。
趴在地上窥探的方伊一来不及站起身,被抓了个现形,强撑着尴尬,直着地板站起来,弯腰把垫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团吧团吧,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的懵懂表情。
要不是脸上还有因为挤压衣服而残留的印子,贺霄都要相信刚刚做出这样猥琐事情的人要不是他了。
贺霄楞了,这小少爷怎么变得这么……傻?
以往开不了门不是以不给钱威胁,就是无尽的咒骂,暴躁起来可能还会踹门,撬锁,这样略显怪异的行为实在不符合贺霄对他的认识。
“贺霄,你听不到我叫你吗?”缓过这阵尴尬,方伊一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手肘膝盖被挤压着还有点发痛,肯定是青了,就怪这人迟迟不来开门。
身上不舒服的感觉,让他的胸腔气得上下起伏,活像一个一点就炸的气球。
气鼓鼓的脸颊带动着脸上的婴儿肥也鼓胀起来,嘴巴朝天撅起,眼睛瞪的大大的,带上凶狠的表情,只是那头不知道是不是落枕,左扭右扭,平添一份滑稽。
贺霄头一次被对方莫名其妙的行为逗得想发笑,连忙把门一关,躲在门后治疗内伤。
他感觉方伊一像狐假虎威里头的狐狸,只是这地方没有虎,那狐狸就变成了一直毫无杀伤力的兔子,只是他本人看起来毫不知情。
贺霄收拾好表情,恢复成往常的冷漠。他再三告诉自己,狐狸就是狐狸,示弱的狐狸也还是有狐狸的本性。
狡猾,阴险、恶毒。
“屋子隔音太好了,你叫了那么多声我才听见。”贺霄不走心解释,转移话题一般,夺过话语主动权:“你找我干什么?”
方伊一双手抱胸,斜睇着贺霄,就这样轻易地消了气,只是面上还端着。
可心里有些小得意:肯定是因为我的怒视让他害怕了,既然人已经道歉了就没必要再抓着不放了。
毕竟自己可是善解人意之人,再说那张脸也值得让人原谅。
“哼,你知道我为了叫你费了多大劲?!”方伊一把身上雪白的体恤掀到大臂上,露出比衣服还雪白的皮肤。
尤嫌不够,还把那条牛仔阔腿裤提上去,到了大腿位置,被勒着肉了才不得不停下来。
就这样把富有肉感,软绵绵的,白花花的□□给贺霄看,他指着自己的关节处:“你看!都青了。”
软软糯糯,带着鼻音,让人怀疑是不是这点疼痛就惹得人哭了鼻子,贺霄抬起头飞快看了一眼,没哭,只是长长的睫毛垂着,一副委屈的样子。
方伊一看贺霄还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寒了心。怎么会有这种人?自己犯了错还不敢面对了?看都不看自己造成的后果?
“你看啊!”气得上了头的方伊一偏要叫贺霄负责,“这是我刚刚跪下去弄的伤,好痛好痛的,你怎么能不承认?”
“你看都不看一眼,真的很难受。”抓住贺霄的手就往自己手肘处摸,“你摸,都冷冰冰的,是因为太久了没有血气流通了,你必须负责。”
贺霄闭着眼睛唇线抿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挣脱开来,总是欺凌自己的恶魔应该是厌恶、恶心的,可他却没有这种感觉。
手下的□□微凉,没有经过锻炼的身臂软乎乎,和眼睛看到的稍微有些出入,方伊一身上的肉很多,手感舒服,可为什么这样天使般的身体却有一颗恶毒的心。
贺霄睁开双眼,手心挣脱开来,“你想让我怎么负责?”
方伊一仍旧不满,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小聪明成功了,没再纠缠,快速提出要求:“我要你陪我去湖边。”
贺霄上下扫视了一眼对方,不置可否,先行进房间,过了一会,又出来,看方伊一还是光着四肢的造型,强压上心头涌上来的烦躁,冷声吩咐:“快穿上,走。”
方伊一娇气劲和作劲又上来了,一动不动,就用一种谴责、愤恨的目光盯着贺霄已经走出去两三步的背影。
那身影果然停下,贺霄额上青筋暴起,从牙缝里挤出:“别得寸进尺。”
回答他的是方伊一蛮横的“哼”声,更是把身体背对了人。
贺霄步子沉沉,看得出来并不愉快,转过身蹲下,并不温柔地要把紧绷的裤子扯下来,只是那肉肉和裤子严丝合缝,嵌得紧紧当当,要往下扯,就引来一声痛呼。
贺霄下颌紧绷,后悔自己吃了什么老鼠药要来帮忙,脸色更臭了。手却不闲着,温热粗糙的古铜色大手与娇嫩细腻的雪白腿肉有色差,微微使劲,大手青筋凸起,往下按,腿肉往下凹陷一块,有了富余,就这这点空间,贺霄另一只手慢慢把裤子往下扯。
只是腿肉太过敏感,和他的主人一样太过娇嫩,松开大手,留下了清晰的手掌红痕,犹如在雪地出现的一片红梅,带着不自知的色气。
贺霄故技重施放好另一边,等两条裤腿都放下来,贺霄一言不发走了,即使这样方伊一也还是很开心。
初秋的大中午室内还是凉凉的,方伊一快速把衣袖放下来,路过客厅摆放的镜子,看着因为折痕而显得皱巴巴的衣物,娇气的小少爷有些不开心了。
唉,想念我的冰丝睡衣,定制服装。
就这样,方伊一踢踏着当了个跟屁虫跟上去,全身心沉浸在失去中。
贺霄忍无可忍,后头的蜗牛已经让他的速度一降再降,没好气提醒:“快点走,不然我回去了。”
方伊一幽幽瞥了眼,一脸凡人你不懂的神情,心里想着那出世纪渣言:“你失去的是时间,而我失去的是我的亿万家产啊——”
但好在,也加快了速度,成功看到了被马达夫开来的那辆车。
灰蓝色湖面像凝固的铅块,死气沉沉映入眼帘。两岸高大见不到顶的枯枝伸出,倒映如溺水者扭曲的手指。泛黄遍布虫洞的落叶在湖面荡来荡去,时不时传出来的嬉笑声更显得这里的死寂。
灼热的太阳高悬,一路的走走停停让方伊一热汗淋漓,走出幽深的小路,诡异的带着湖水腥气的空气席卷而来,树叶沙沙作响,咔嚓咔嚓,枯叶落地破碎的声音不绝于耳。
方伊一定在原地,不安地环顾四周,风随之也停熄,那种令人浑身发毛的窥视感减弱,看着前方已经走出两三米远的背影,快步跟了上去。
错觉,错觉,一定是错觉,方伊一不敢再扭头往后看,蒙着头直直向前冲去过,略过那个高大的身影。直到站在了阳光下,停下,转身,指节分明的手搭上贺霄的肩膀,踮起了脚尖。
贺霄不知道后面的方伊一究竟怎么了,一会停,一会跑,所以的一切都很古怪,意识到自己又在揣摩这个讨厌的人后,贺霄的面色更加阴沉。更为方伊一作势要强吻自己的行为大为恼火!
怎么会有这种人?对喜欢人就以欺负来表达?不答应还要霸王硬上弓强吻?究竟懂不懂尊重人?!
不过,为什么这个讨厌鬼身上全是肉,手却生的那么细长,腕骨为什么那么纤细?
靠!贺霄真是气炸了,一扬甩开搭上自己肩上的手,“你有没有点礼义廉耻!?”
方伊一越过肩膀往后看的视线收回,呼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是自己看错了。幸好那黑色衣服一角是错觉,不然今晚做梦都得吓醒。
有了一个安稳的美梦,方伊一心情好了一些,可手腕上被拍开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很不爽。
抬头一看,为什么贺霄比他还生气?气得面色发红,梗着脖子瞪自己,耳朵竟然也气红了?
天哪,这是有多生气,审视夺度如方伊一立刻收起了浑身气焰,小绵羊一般,连对方说了什么也没注意,只一个劲道歉了。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圆溜溜的眼睛真挚地望向贺霄,说得诚恳。
心里却蛮不服气,哼,等下次我也发个大火!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贺霄气极:“你还想有下次?!”
“没有!没有,再也不会啦,你别生气嘛~”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委屈,仿佛凶了自己的贺霄是无恶不作的坏人,叫人这口气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贺霄胸膛上下剧烈起伏,手指狠狠点了点人,走了。
方伊一老实不过一秒,对着贺霄的背影又是挥拳又是踢腿,还蛮不优雅地学着老大爷吐痰,“呸呸呸”连续喷射。只是学得不伦不类,倒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咳了个撕心裂肺。
因此他也没看到,躲在背阴大树下那个黑色肥胖的身躯和脸上渗人的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