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悠扬的乐声戛然而止。
神幽幽耳朵微动,起身走到窗边,侧着身子,两根手指捻起镂空蝴蝶纱角,露出一个刚好能俯瞰大厅的缝隙。
宴会厅装饰的富丽堂皇,典雅的壁画、华贵的灯饰,在无数鲜花绿植的点缀下,如同童话里欧洲贵族的欢庆晚宴。
舞台中央,身着礼裙和燕尾服的演奏者手持乐器,排着队姿态优雅地走下台阶。
与此同时,一男一女两名主持人举着话筒朗声报幕。
神幽幽没留意他们说什么,眼睛无聊地四处逡巡,试图找到褚寒的身影,视线掠过某一处时,蓦地停下又扫回去。
是栗晚和褚安桦,他们端着酒杯正和一对中年男女交谈。
陌生男人正冲着神幽幽的方向,远远望去,长相和褚安桦有几分相似。
不等她多思索,大厅灯光倏地一暗,聚光灯追着一个窈窕雅致的女生,一路送至舞台中央。
她身材高挑修长,着一席露肩缎面公主裙,走动间白裙光彩摇动。
裙摆像一个倒放的花束从腰间散开,恰到好处地修饰出她不盈一握的细腰。
雪藕般的柔软玉臂、细削光滑的小腿,行动间婀娜多姿。
俏丽的脸庞小巧精致,柳叶眉,一双杏眼潋滟生波,樱桃小嘴,少女笑靥粲然,如花苞初绽,娇嫩无双,令人心生怜惜。
台下众人的目光如同追光灯一样汇集到女孩身上。
神幽幽咧了咧嘴,实事求是地内视自己:
“你瞅瞅!人家这才叫一出场就亮瞎你和我的狗眼,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用才艺券这种东西作弊不是长久之计,没有真本事,那就是假冒伪劣产品,再多的宣传都是虚假广告。”
她希望系统可以淡泊名利,脚踏实地的发布任务,明白尘世那些飘渺的吹捧和虚名,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舞台中央,女孩高昂着头众星捧月,优雅从容地拉动琴弦。
飘逸幽婉的琴声徐徐响起,渐渐如潮水般四溢开去,充盈着殿内的每一处空间,台下的人听的如痴如醉。
系统看着十分艳羡,依旧坚定自己的想法:
“实践出真知,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又没试过,有什么资格评判才艺券的威力?”
所在世界行业顶尖水平、全品类、无限次循环,就是去卖艺都能卖成一方豪富。
任务要求一场完整的演出,神幽幽单脚支地,姿态慵懒地倚靠在墙上,除了生理上的眨眼,一眼都不敢错:
“行啊,那我们一会儿试试。”
说实在的,她也有些好奇,反正是非消耗性技能,试用下也不亏。
系统一下就像街边招呼人试吃的小贩,吃了不愁卖,试了不愁用,精神亢奋道:
“行啊!你想试哪个,钢琴、小提琴还是二胡、古筝?”
表演结束,灯光一一亮起,楼下掌声久久不息。
台上的女孩羞涩一笑,捂着胸口行了个谢幕礼。
神幽幽微眯了眯眼,手指一松,指间轻薄的帘子回落原位。
她侧身躲着地上乱跑的小孩,边往阳台走,边回复系统:
“吹口哨吧。”
这玩意儿最容易,还不用找乐器,简单不费力。
“.......”
系统暗呸一声: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它居然还对这女人有幻想。
神幽幽原路返回,双腿夹着树干,稳稳滑落在湿软的草坪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凝眸望着远处的大门,仿佛下定某种决心:
“统,我决定做个坏女人!”
系统一扫之前的萎靡,期待道:
“你要进去!”
神幽幽缓缓地摇了摇头,郑重其事道:
“非也非也,是我要言而无信了。”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是的,她决定放褚寒鸽子。
这寿星嗜好还挺特殊,生日宴愣给搞成了大型联欢晚会。
刚才两个阿姨闲聊,她在旁边听了一耳朵。
据说是欧阳老爷子爱热闹,以前生日总爱请很多表演队。
他光儿女就有七个,下一代开枝散叶后,孙辈更是枝繁叶茂。
一开始是为了哄祖父/外公高兴,小一辈娃娃兵上台表演节目。
谁知其他人看见小伙伴被表扬,争先恐后要上舞台当主角。
拉都拉不住,跟风一流儿硬要表演。
家长们图个热闹,也乐意逗小孩儿玩。
三番成例。
第一年得了夸赞、第二年还是小孩、第三年依旧没心没肺、第四年彻底成了固定流程。
若干年后演变成,你可以不表演,但以前都表演,为什么这次要say no?
Look my eyes!
And tell me why?
无数个赶鸭子上架的少年少女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每逢年底就要想各种借口和理由,躲避宴会或不报节目。
欧阳家直系十来个索性逃不脱了,死道友不死贫道。
提前半个月就拿着小本本,强盗似的逼着别人贡献“生日祝福”。
这么多年来,逃脱的途径只有两个。
一个跟欧阳老爷子的生命相关,不方便说。
一个是生下并培育出孩子,让他们代父或代母“出征”。
从哲学的角度讲,这是一个“生”和“死”的终身命题。
老年人觉少,青年人身体扛造,小孩困了可以倒头就睡。
她神幽幽可正长身体的时候,严重的话,耽误一晚毁一辈子的,她可不奉陪了。
没有邀请函进不来,但没有邀请函可以出去。
五分钟后,神幽幽看着空无一车的马路.....
地铁老爷爷问号脸jpg.
车呢?司机呢?
不想被褚寒抓包,她找到管家,又辗转找到今天的司机,顺利得到褚寒让司机先回家的消息。
好吧!
这个世界终究是邪恶战胜不了正义。
褚寒善良体贴,为人着想,神幽幽轻诺寡信,品德上高下立现。
好在她以防不备,下车时留了个门缝。
那就在车上睡吧,睡着了,一会儿回家路上有理由接着睡,能最有效避免同行一车的尴尬。
无论是和两个不熟悉的人处于一个狭小且密闭的空间。
还是被人知晓,她神经病似的大晚上出来听海浪。
都已经提前让神幽幽不自在了。
迈着沉重的步伐,她双手插兜神情自若地从门卫跟前经过。
虽然没有邀请函,但神幽幽可以刷“衣服。”
毕竟,整场宴会,只有这一个女生穿着到脚踝的白色羽绒服,跟披着张棉被在身上似的。
这人进来又出去,出去不到十分钟又回来。
张口拦了,倒显得他们培训不到位,工作失职。
“统...”
“看在我的面子上,我希望你不要选择吹口哨。”
系统以为她无聊,要用才艺券打发时间,提前打断她的话。
这么伟大的发明,“第一次”在神幽幽这里以如此“屈辱”,一点儿都不高大上的方式实验,它真的很难接受。
杀鸡为什么非要用牛刀,这不是纯纯大材小用嘛。
“......”
神幽幽撇撇嘴:
“看在你的面子上!你什么面子?任务完成不说奖励,连个成功口令都不报的面子吗?”
系统:它这不是被她气迷糊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