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急不可耐地走上前来,一见慕卓宁的双手,反而唬了一跳。
他刚要问,慕卓宁却将手指拦在嘴边,‘嘘’了一声。
“进屋再说。”
慕卓宁一进屋,绿芊早已轻车熟路找来各种治疗外伤的药物,给她家小主的双手上起药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皇子一脸正色道。
他虽只有七岁,但却也知道,今日之事,若是有半分差池,他这母亲,乃至他,都将万劫不复。
“哎,说来话长。”
“这是对方的连环计,我一开始确实着了道。”
慕卓宁长话短说,尽量用二皇子能听懂的方式将整个前因后果叙述了一番。
二皇子只听得头晕目眩,后背直冒冷汗。
“这……计谋果然阴毒。”
不仅阴毒,而且环环相扣,环环都让人意想不到。
若不是慕卓宁天生警醒,又真正见多识广,大约终究是要着了道。
“那厌胜人偶是怎么回事?”
二皇子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接着问道。
慕卓宁长叹了一口气,绿芊看了她一眼,接过话来说道。
“殿下有所不知,小主说的,其实都是实话。”
“那机缘是真的,那泥塑之技也是真的。”
“原本小主费劲心力,才求得到一尊暮辞大师亲手雕刻的玉佛,打算送给太后作为生辰贺礼。”
“谁知竟被那些无良之人换成了厌胜人偶!”
二皇子一惊,手里的茶杯差点落地。
“啊!真是厌胜人偶?”
慕卓宁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这次也差点以为翻身无望了。”
“还好我提前发现贺礼被换,而你,又帮我拖延了那么多时间。”
她一脸真诚地看着二皇子,二皇子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那偶人到底?”
“是我将那泥塑改了。”
“对方用的是泥塑偶人,乃是不幸中的万幸!”
慕卓宁至今都未曾如此庆幸,当年没有偷懒耍滑,而是跟着哥哥向暮辞大师学了这泥塑之技。
她到底不如哥哥通透,于玉雕、根雕之流再无造诣。
“小主是用发簪一点点改的。”
“时间太过紧迫,工具又简陋,这才伤了手。”
绿芊一边上药,一边心疼。
回想起她家小主早上不顾自己双手,只为改那泥偶的样子,她就忍不住热泪盈眶。
二皇子这才放下心来,心里的敬佩更甚。
“如今只希望,韩培能尽快查出那御兽之人。”
慕卓宁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双手,低低说道。
她回想起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还和大皇子闭门宫中,安安心心韬光养晦,过了一段安静平和的日子。
怎么这一次的炮灰这么难当啊?
可想而知,上一世皇上是花了多大的心力,才保住了陆婉宜和二皇子两人。
不久后就到了太后寿辰当日。
一切正如慕卓宁所想,陆婉宜堂而皇之拿出了她丢失的那尊玉佛。
可惜她没有证据,没法证明这尊玉佛是她慕卓宁找暮辞大师求来的。
而慕卓宁准备的寿礼,仍旧是那两尊惟妙惟肖的泥塑。
相形之下,差距有点大。
一旁早有嫔妃嘀咕起来。
“宁嫔这泥塑,虽是亲手雕琢,又得了几分暮辞大师真传,但到底比不得真品。”
“是啊,还是宜嫔有本事,竟能求得暮辞大师亲手制作的玉雕。”
“据说这不仅千金难求,还得与暮辞大师投缘,”
“这是否是说,宜嫔乃是有福之人?”
绿芊听到这话,气得咬牙切齿。
“明明是小主哥哥的功劳,怎么变成对宜嫔的赐福了?”
慕卓宁神秘地笑一笑。
“我早知她会有此一招,好在我也有所应对。”
那边,陆婉宜正一脸得意接受众人的恭维。
慕卓宁却让人悄悄给太后递了一封信。
太后看完信后,脸色突变,又递给了一旁的皇上。
明轩一目十行地看完,二话不说举起那尊玉佛直接掼到了地上。
伴随着巨大的‘哐当’一声,玉佛立刻碎成了无数片。
目睹这一切,除了慕卓宁,全场惊诧。
陆婉宜惊得话都说不全了。
“太……太后,皇上……这……臣妾……”
明轩并不理她,还是太后出来打了个圆场。
“哀家也是刚刚收到暮辞大师亲笔信,”
“信中说这尊玉佛虽是他亲手所制,却有致命伤,是一件残次品。”
“大师恳请哀家定要将这尊玉佛毁掉,免得流传到世上,坏了大师清名。”
刚刚还春风得意的陆婉宜哪里会料到竟生出这样的变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寿宴还没结束,她就带人匆匆回宫了。
这下子,反倒是慕卓宁献上的那两尊泥塑,不仅深得暮辞大师真传,内含深意更是重重触动了太后。
再加上那日下令搜宫,太后多少存了些对慕卓宁的愧意。
是以太后凤心大悦,当场对慕卓宁大加赞赏。
看着陆婉宜再一次溃败而去,绿芊忍不住拍手叫好。
“小主这一招,真是釜底抽薪,实乃妙计。”
慕卓宁笑着打了她一巴掌。
“臭丫头,你也知道兵法了?”
绿芊笑道。
“跟着小主这么久,也算得上耳濡目染。”
“哪里有什么兵法,不过是用心而已。”
慕卓宁心想,正因她都是用心而非算计着去做每一件事,才能不让陆婉宜得逞啊。
主仆二人嬉笑一阵,一扫了近日受屈的阴霾。
寿宴过后,慕卓宁竟成了宫中的大红人。
甚至前朝大臣听闻慕卓宁与暮辞大师关系匪浅,也都挤破了头想借机攀识一二。
慕卓宁本来过惯了独来独往的日子,一朝众星捧月,还真让她有些不习惯。
而被她真心所感的,宫中还有一人,就是皇上明轩。
他近来时不时竟会有些雀跃地想起,自己是生辰也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