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豪正蹲在一个卖手工艺品的小摊前,饶有兴致地把玩着一个木雕小象。
跟在他身后足足两天的赛荷,终于忍无可忍了。
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个男人逼疯了。
“秦先生!”
赛荷几步冲上前,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瞪着他。
“你到底在找什么?还是说你在干什么?”
“我们不是来抓莽子的吗?你这都快把全城的寺庙和景点打卡一遍了!”
“再逛下去,我都能出本旅游攻略了!”
秦豪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表情很是无辜。
“我在体验缅国的本土文化啊,顺便旅游,放松一下。”
他举起手里的木雕小象。
“你看,这雕工就很有特色。劳逸结合嘛,懂不懂?再说了,急什么?”
“莽子现在就是一只被猎犬追赶的兔子,他玩了命地在找新洞穴。”
“我们越是满世界追,他跑得越快,藏得越深。”
秦豪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不如让他自己先跑累了,让他觉得安全了。”
“让他自己把新洞穴的入口,大大方方地亮出来给我们看。”
赛荷被他这套歪理说得一阵语噎。
道理她都懂。
可看着这个家伙如此悠闲,她就是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太气人了!
……
城郊,一处戒备森严的庄园内。
奢华的客厅里,一个穿着唐装,面容阴鸷的中年男人,正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新闻画面。
画面里,正是陈金那张春风得意的脸。
“啪!”
一个名贵的青花瓷杯,被男人狠狠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就是莽子。
“废物!一群废物!”
莽子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暴怒和杀意。
一个杀手营,他花了多少心血和金钱才建立起来的王牌,就这么没了?
对外宣称,只是一个几十人的小据点?
这是在羞辱谁!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傻子,被人狠狠地抽了一巴掌,对方还笑眯眯地问他疼不疼。
“老板。”
一个身穿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管家,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微微躬身。
“都查清楚了。炎国那边公布的消息,跟缅国这边一模一样。”
“带队的就是那个叫陈金的警察,没有任何可疑人员的记录。”
“可疑人员?”
莽子冷笑,眼中的阴鸷几乎要化为实质。
“能在一夜之间端掉我整个营地的人,会没有记录?他们这是把我当三岁小孩耍!”
老管家低着头,不敢接话。
他沉默片刻,才又开口汇报道。
“老板,叶麻子那边的人,已经到了。”
“今晚十点四十,如期交易。”
莽子脸上的怒火,瞬间被一股冰冷的寒芒所取代。
他缓缓坐回沙发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
“叶麻子……”
他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疯狂而狠毒的神色。
“来得正好。”
“陈金……炎国警察……”
“我倒要看看,是我这颗毒瘤硬,还是你们的刀子利!”
“传我的话,让所有人都准备好。”
莽子抬起头,对着老管家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今晚,我要请他们看一扬盛大的烟花。”
老管家看着自家老板那副要吃人的表情,斟酌再三,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老板,今晚的交易……是不是可以考虑换个地方?”
他微微躬着身,声音压得极低。
“那个码头,目标太大了。“
“而且,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炎国的人还在城里,万一走漏了风声……”
莽子抬起眼皮,一道冰冷的视线射向老管家。
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刮得人皮肤生疼。
老管家立刻噤声,把剩下的话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换地方?”
莽子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嘲弄。
“你说得倒是轻巧。你知道这次的货有多少吗?”
“你知道临时换一个既能容纳这么大批量货物,又要足够隐蔽、方便我们撤离的地方,有多难吗?”
他猛地站起身,在奢华的波斯地毯上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事发突然,临时变动,才是最容易出乱子的!”
莽子停下脚步,重新将目光投向屏幕上,那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陈金。
他死死地盯着,似乎想透过屏幕,将那张脸撕碎。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
他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一种自负的笃定。
“知道交易时间和地点的,除了我,就只有黎卡。”
“现在,黎卡已经被炸成了灰。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老管家低着头,轻声提醒。
“可是老板,黎卡是被活捉的,缅国那边并没有公布他的死讯。”
“活捉?”
莽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出声。
“你真信了?缅国那帮废物警察,有这个本事活捉黎卡?他们连给黎卡提鞋都不配!”
“这分明就是烟雾弹!是故意放出来迷惑我的!”
莽子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病态的兴奋,他感觉自己已经洞悉了对手所有的阴谋诡计。
“他们故意不公布黎卡的死讯,就是想让我慌,让我乱,让我自乱阵脚。”
“以为交易的秘密已经泄露。”
“然后呢?他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我的新藏身处,找到今晚的交易地点!”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分析得头头是道,脸上的狰狞也渐渐被一种智珠在握的从容所取代。
“还有炎国那个什么狗屁调查组,那个叫秦豪的,满世界瞎逛,说是查案,我看就是在给我打掩护!”
“他们越是这样胡搞瞎搞,就越证明他们心里没底,什么都没查到!”
“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诈我!”
莽子重新坐回沙发,整个人的气扬都变了。
如果说刚才他是暴怒的狮子,那现在,他就是一条盘踞起来,随时准备噬人的毒蛇。
他缜密地分析着每一个细节,将秦豪和缅国警方释放出的所有烟雾弹,都当成了唯一的真相。
他以为自己跳出了猎人设下的陷阱,在高空俯瞰着全局。
殊不知,他只是从一个小笼子,跳进了一个更大的笼子而已。
这个笼子足够大,大到让他产生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错觉。
他以为自己是棋手,实际上,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一枚身在棋盘中,却不自知的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