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那个姑娘!
是那个被拖进屋里的鹅黄衣服姑娘放的火。
周围的姑娘人手一个长火把,照亮了这乌烟瘴气的黑暗。
她们早就商量好了如何逃跑,最不济,那就烈火焚身,同归于尽。
林招财满目热泪。
她们从不是坐等人救的羔羊。
林招财跟着跑,不停地跑,她可以看到,她就跑在最前面。
二进和三进的院中一个人也没有,林招财这才发现,苟府两面起火,除了销魂院,还有后厢房。
后厢房附近是那口枯井的地方。
“走水了!”
“救火!”
“别踩,踩着我了!?”
苟家瞬间乱成一团,所有的下人都冲着去救火。
林招财在火光中带着女子们往东边角门去,就听为首的绿衣姑娘道:“我们想法子挖了狗洞,在角门。”
林招财一听正好,到了那里,就见狗洞已经被堵住了,林招财和几个姑娘合力想要搬开那块堵门的大石头,奈何实在巨大。
若不是有一墙之隔,那苟家下人喊叫救火的声音简直就在身后,眼下若不趁乱跑,待人发现闹开了,可就走不了了。
林招财咬咬牙,决定放弃那块石头,左右没人看到,从系统里兑出个木长梯出来。
没想到这100积分真是实诚,居然是那种老实木的,刷地油光锃亮,林招财一个人连脱带拽,院外只有两棵树,林招财考虑着上墙之后还要下墙。
好不容易把梯子弄到了那棵粗一点的树边,却是怎么都扶不起来。
她把袖子挽成个坎肩,布料全都垫在肩膀上,跪在地上用肩膀撑起梯子一角,喊身边的姑娘帮忙。
小声喝了声“一二三起。”
姑娘们在苟家吃不饱穿不暖,但都有股坚韧团结的劲儿,将梯子一头抬起,好容易要竖起来,颤颤巍巍又往回倒。
林招财只觉得牙关都咬得疼,压榨着浑身的力气,那梯子就是差一口气就能搭到墙的那边。
二力平衡之时,有个女子腿下一软,林招财心说要糟。
更沉的压迫,落在林招财机紧绷的虎口,但是只一瞬就松了。
不知从哪里陡然来了一股力气,助着她们狠狠将梯子往前一推。
梯头搭在屋檐,总算是,成了。
林招财眼前发黑,一回头,瞬间又惊又喜。
是那个鹅黄衣裳的姑娘。
她还没先说话,就被那姑娘打断了:“先出去。”
林招财瞬间醒神,她单手撩起长衬裤前的衣摆,往腰带里一塞,扶起一个姑娘就引到梯子前。
大家飞快逃命,刚才那个摔倒的姑娘起来扶着梯子,等人走了她才走。
鹅黄姑娘和林招财垫底,俩人坐在墙头上,将梯子推下去才算完。
爬树下墙,林招财这才发现有个姑娘没抓住,从树上摔下来了。
“别管我,”她一个劲地推:“跑,都快跑。”
林招财这才注意到那姑娘捂着脚踝,是伤到脚了,怕连累大家。
“姑奶奶就见不得姑娘哭,”旁边的鹅黄姑娘不知道从哪变出个帕子来,给她擦了擦眼泪。
哪只这姑娘听到这句话,居然真就不哭了。
“大当家?”
林招财心中为这个称呼一惊:大当家?
“在呢,别怕,咱有马。”
林招财这下目瞪口呆:“哪来的......”
她话没说完,就见鹅黄姑娘把个什么东西抿在嘴唇,发出尖利的类似鸟鸣的东西。
鸟哨。
一声长鸣。
就在这时,乌漆墨黑的林子里瞬间出现几个英姿飒爽的姑娘,个个窄袖长裤。
近了些看到,姑娘们腰系绿色长绦,皂靴白底踏铁蹬,打马而来,端的是一派干练风流。
林招财啧啧称奇,就见那鹅黄姑娘比划几个手势,来的人就很有默契地将姑娘们扶上马了。
“你,带她们去哪里?”
鹅黄姑娘道:“上山啊。”
难不成?
林招财惊讶道:“是附近的花匪?”
“妹子有眼力啊,叫什么?”
“我是林招财,青山镇青山村人。”
“慢着,你的眼睛?”鹅黄姑娘奇道:“莫非也是天生灰瞳?”
林招财心说难怪你也能混进去,赶紧解释:“是用了类似障眼法的小法子。”
“我说呢,妹子有胆,也来救人?”
林招财摇摇头,但是想了想:“算是,外加报仇。”
她挑眉,不知道该不该问名字。
鹅黄姑娘见着林招财这样子利索,也将袖子一挽,裙子一掀一塞,露出两只长裤,干练多了。
她吹了声长哨,就有一匹红枣马跑来。
大当家翻身上马,居高临下道:“我叫风枫火,古子岭大当家的,认你有胆有识,交个朋友,有空来山上找我,给你打山鸡吃。”
林招财抱拳道:“多谢风姑娘,只是这些姑娘还望多照应。”
她说着,从怀里摸出二百两银票来:“我没什么能帮她们的,这些请山上姑娘的胭脂水粉了。”
林招财拿捏着分寸,觉得钱是不够多,但是就这么让人走了,她不太放心。
风枫火哈哈一笑。
“放心,教她们听声辨位,姑奶奶带着下山劫富济贫去。”
林招财见她性子爽朗,看透了她的试探也不恼怒,知道可以托付,也就放心了。
风枫火鞍上翻身,指尖一勾,就将那二百两银票收入囊中,丝毫不扭捏道:“爽快人,我喜欢,有缘再会。”
她一抬手,什么东西准准落在林招财手心上,是个姑娘家头发上戴的小玩意儿,绒花做的。
林招财抬头,见一行人已经打马而走,北去了。
她爬上树,是棵榕树,中间分了个Y字形岔子,林招财骑在中间,一靠才觉得浑身疼。
身后是苟家熊熊大火,林招财无心去理,闭目养神片刻,才听花破暗姗姗来迟。
“林姑娘。”
林招财狗熊抱树地下来了,指了指后面的院子。
“趁乱进去,里面有梯子,姓苟的打晕了藏在西南角花园假山,以花将军的手段,想必逼问出一十三道商线不难。”
花破暗挑眉:“不敢动手?林姑娘不像这样的人啊?”
林招财开门见山:“你不用套我的话,姓苟的走私生铁的商线位置在哪,究竟有几条,暗语是什么,我都不知道,花将军,你当我能留那么大个教你灭口的把柄?”
花破暗早知道她脾气,但是没想到她这么聪明。
聪明人说聪明话:“灭口不至于,但是姑娘说得对,还是不知道的好。”
林招财摆摆手:“厢房附近的花园有口枯井,里面是姓苟的草菅人命的证据,抄家足够了。”
“你朝中有人,昧多少我不在乎,我只要两千一百两,要快。”
花破暗:“姑娘放心。”
林招财捏着手中的铁引:“剩下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见花破暗点头,林招财这才拍了拍手:“那进去吧,带你一段路。”
“姑娘不回去?”
“我还有件事没办。”
花破暗边上树边疑惑道:“何事?”
林招财森然一笑:“里面有块匾,我看着是真恶心,不亲手打下来,晚上都睡不着。”
花破暗没有深究,坐在墙头道:“那请吧。”
也就是这个去而复返,让林招财知道了那个带四个家丁进销魂院,长得八分像骷髅的老头,居然还活着。
林招财不认识。
但花破暗认得这个人。
他压低声音对林招财小声道:“是大榕县的县令,苟地主的连襟,付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