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
一声轻微的碎响，一名天朝士兵紧贴着墙根，警惕地左右张望。
过了一会儿，另一名士兵猫着腰跑了回来。
“嘿，这附近连个鬼影子都没瞅见！”回来的士兵压低嗓子说道：“老规矩，标上记号，让上头派兵来守死！
咱们换个地方，继续给小鬼子上上紧箍咒。”
他说着，顺手把背上的电台摘下来开始发报。
这几天，小鬼子算是尝到了开战以来最难受的滋味。
石原莞尔也终于咂摸出点门道，敢情仗还能这么打？
天朝兵是进城了，可他们压根不急着动手，就慢悠悠地清地盘。
清干净一片，立刻派人把各个路口堵死、豁口、狗洞……但凡能钻人的地方统统堵死，绝不放一个小鬼子过来。
接着，天朝空军就准时准点的上班。
每天几万吨航空炸弹劈头盖脸地砸下来，能炸死几千上万人！
小鬼子被炸急眼了，嗷嗷叫着想找天朝陆军拼命。
但人家偏不接招！你来攻？行，咱依托刚占好的阵地，火力全开揍你丫的。
你不来？那更好，兄弟们蹲在掩体后头，抽根烟，喝口水，能守一秒是一秒，绝不主动出击跟你玩什么狗屁巷战。
说白了，就是只管占地盘、排雷区。
把小鬼子还在活动的区域在地图上标出来，交给空军。
“喏，就这儿，给老子可劲儿炸！”空军指挥官大手一挥。
每天轰炸过后，天朝军队就能稳稳当当往前推进一块，把小鬼子的活动空间再挤扁一圈。
结果就是，天朝空军每天的投弹量没变，小鬼子却感觉炸弹越来越密，越来越要命。
石原莞尔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了，他和岗村关在小黑屋里憋了半宿想出来的“巷战神策”，就这么被天朝人用这种法子给破了！
天朝陆军每天干的活儿就是：抢下一块地，守住！然后就等着空军来洗地。
等空军把这片区域炸得只剩下些残兵游勇，天朝陆军才慢悠悠地过来收麦子。
这么一圈折腾下来，石原悲催地发现。
合着这扬伯力之战，他的主要对手，不是地上的天朝步兵，而是天上那些丢铁疙瘩的飞行员？
…………
城中某处，深埋地下的临时指挥部
头顶上的爆炸声连绵不绝，沉闷的巨响震得地下室的灯泡，都跟着神经质地摇晃。
石原烦躁地坐在里面，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最初几天他还能在防空洞里待着，现在？防空洞都快被炸塌了，只能龟缩在这个临时挖出来的地下掩体里。
指挥部里其他参谋，一个个忙得脚不沾地。
电话线时断时续，通讯兵扯着嗓子吼叫。
电报机“滴滴答答”响个不停，传递着各处阵地飞来的噩耗。
“第X联队报告，C区阵地遭饱和轰炸，伤亡惨重，无法联系前线小队！”
“西侧弹药库被直接命中！殉爆！损失无法统计！”
“请求增援！D区仅剩的掩体被炸塌，请求……”
这才几天功夫，他的部队已经损失了近五万人！
石原心疼得直抽抽，可没辙！天朝人不讲武德，完全不接他精心设计的巷战局！
不知过了多久，轰炸终于停了。
石原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指挥部里的其他人也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跟着他钻回地面。
“嘎吱——”
推开沉重的铁门，一股呛人的焦糊味和血腥气扑面而来。
石原眯着眼，适应了一下外界的光线。
连续几天的狂轰滥炸，伯力彻底成了一片废墟，连栋像样的房子都找不着。
早先房子只是被炸塌，变成一堆堆瓦砾。
后来炸弹雨点般落下，连瓦砾堆都给炸成了更细碎的渣滓。
如今整个城市就是一片巨大的垃圾扬，曾经的街道被无数弹坑撕得支离破碎。
“参谋长阁下！天朝人太卑鄙了！”身后一名参谋咬牙切齿地低吼，“根本不敢跟帝国勇士堂堂正正较量，只会搞这种下三滥的轰炸！”
“这不是卑鄙，是战术！”石原的声音低沉，弯腰捡起半截焦黑的木头，摩挲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弹片划痕。
“我和岗村当初都忽略了，或者说，根本没想到……天朝军压根没想跟我们打巷战。
我们挤在这城里，反倒成了他们空军的活靶子。”
他顿了顿，把木头扔开，目光扫过废墟：“等着瞧吧，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几天，我们的伤亡会滚雪球一样变大，活动空间会被越压越小！
天朝人正耐心地把我们驱赶到一个口袋里，再用炸弹集中收割。虽然费点时间，可天朝却能用最小的代价换得胜利！”
石原心里涌起一阵悔意，早知道天朝是这么个打法，当初他和岗村说什么也不会定下这个巷战计划。
想学斯拉夫人？他们忘了，斯拉夫人虽然也是在打防御战，可人家背后有天朝撑着。
火力不比日耳曼人差多少，制空权还能争一争。
况且，日耳曼人也没有天朝这种能把城市直接犁平的重型轰炸机，所以斯拉夫人能守住。
他们呢？制空权？没有！天朝轰炸的肆无忌惮！这还守个什么劲儿？
再说了，斯拉夫人的东欧城市都是真正的大都会，伯力？在远东算个大城市。
在天朝眼里，这点地方，还不够轰炸机群塞牙缝的！
…………
天朝军前线指挥所
“伯力城的三分之一，已经稳稳当当捏在咱们手里了！”
王亦秋手里的铅笔在地图上飞快地勾画、标注，“顺利的话，顶多五天，咱就能拿下半座城！
到时候，小鬼子的地盘还得再缩一大圈！空军的炸弹落下去，那效果……嘿，小鬼子的伤亡可就不知道要翻几番喽！”
周成义在旁边瞅了半天，笑着打趣：“行啊老王，你这图上作业的功夫够深的！
我看你这第一集团军司令别干了，干脆来我第二集团军给我当参谋长得了，这本事不当参谋长白瞎了！”
“去你的！”王亦秋笑骂着把铅笔拍在桌上，“还让我给你当参谋长？你咋不麻溜地收拾铺盖卷儿，来我第一集团军给我当副官呢？
端茶倒水递文件，我看你挺合适！”
“开个玩笑嘛！”周成义嘿嘿一笑，也伸手点了点地图：“不过说真的，老王，你看这仗打的....
咱俩好歹也是堂堂集团军司令，结果呢？都快成给空军打下手的了！主力活儿都让空军干了。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咱们几个老脸往哪儿搁？”
王亦秋也忍不住乐了，捡起桌上的铅笔，作势要扔周成义：“滚蛋！什么打下手？这叫空地协同，懂不懂？”
他收起笑容，正色道：“再说了，甭管主力是谁，能最少的代价拿下伯力，这扬仗就打得值！”
掩蔽部外，隐约又传来了远处轰炸机群的沉闷轰鸣。
新一轮的定点清除，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