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你今天心情不好?”体育课上,余乔捡着羽毛球回来,喘着气问她。
林听夏坐到旁边的休息椅上,拧开一瓶水,仰头喝了口,摇摇头,“没事。”
余乔不信:“没事你今天一直不说话?说说呗,我又不跟别人讲。”
林听夏捏着瓶子,没吱声。
余乔坐过去,颠着球看她,自顾自猜起来,“是你那个法语老师又在课上说那些老掉牙的冷笑话,还是你送的礼物你哥哥不喜欢?”
林听夏看了她一眼。
余乔嘴巴微张,动作停下:“不是吧,还真是你哥哥的事,那么贵重的礼物不能不喜欢吧?”
之前林听夏跟她说起的时候,她还吃惊送对袖扣那么贵,压根没想有人会不喜欢。
“不是,礼物没送出去。”林听夏把球拍放到包里,弯腰拎起背包,起身朝休息室走。
余乔跟在身后,“啊?”了声,“什么意思,你哥哥没回来?”
“嗯,说是公司有事,结果,”林听夏顿了下,语气有些微妙,“我发现他其实是和朋友庆祝去了,里面可能还有个女朋友吧。”
余乔问:“你未来嫂子?”
林听夏摇头:“不知道,没听他说过。”
余乔奇怪:“那你怎么猜测是你哥哥女朋友?”
走到休息室,林听夏打开柜子,拿出手机,翻到原绍朋友圈那张合照,给她看。
余乔一眼看到处于照片中心的男人,她看看林听夏,又看看照片,倒吸一口凉气:“你别告诉我中间这个男人就是你哥哥。”
“嗯?”
“你们一家究竟是怎么长得,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林听夏:“……”
余乔咂舌:“我之前还想着什么样的男人要戴六位数的袖扣,现在看来,就是你哥哥这种,他贵得看上去浑身上下也就那对袖扣便宜了。”
林听夏放下包,脱掉身上的运动服:“虽然你说的有点夸张,但他身上,确实也就那对袖扣最便宜。”
“啧,果然是梁家。”
玩笑归玩笑。
余乔重新看向照片,“你说的那个女朋友就是坐在你哥哥旁边这个美女姐姐?”
林听夏边换衣服边嗯了声。
余乔笑起来:“她的身体语言告诉我,她跟你哥哥肯定有故事,恭喜你,你要有嫂嫂了。”
“……”
林听夏啪嗒关上柜门,脸鼓鼓的,看上去并不是很开心。
好看的人生起气来都那么赏心悦目,余乔把手机还给她,笑着问:“你是因为你哥哥谈了女朋友不开心?”
“不是,”林听夏接过手机揣到兜里,蹲下系鞋带,闷闷道:“我只是讨厌他明明答应了我却说话不算话。”
“是有点不好,”余乔笑着说,“不过我还挺羡慕你们年龄相差那么大,感情却那么好,我哥比我大三岁,只会和我抢东西,我倒是希望他能一直待在国外,永远别回来了。”
林听夏:“……”
真是段感天动地的兄妹情。
前一天让人定制的蛋糕,琴姨放在冰箱里,没动。林听夏回到家,和琴姨还有家里的几个保姆阿姨分着吃了。
梁屿一直没回消息。
她划出聊天窗口,默默把置顶的微信取消掉。
过了两天,元旦放假,林听夏放学回到家,大半个月没见到面的男人站在阳台上,背对着她正在打电话,嗓音沉冷,听着像是在训人。
一个近三十岁的老男人,脾气还不好,有她这样漂亮又乖巧的妹妹,算他赚大了好吗。
哼。林听夏蹬下鞋,换上拖鞋。
梁屿听见动静,微微侧过身掀起眼皮望过来,对那头简单说了两句,挂上电话。
“回来了?”
“嗯。”
“把书包放回房间,出来吃饭。”
“嗯。”
林听夏回到卧室,把书包扔到沙发上,换了身居家服,打开抽屉,拿起装着袖扣的礼盒看了会,又放回去。
饭桌上,梁屿问起沈立恒的事,“他去找你了?”
林听夏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他不说还好,一说她就想起那天自己迫不及待回来给他过生日,结果期待落空,情绪一瞬间又落下去。
梁屿问:“对于这件事,你怎么想?”
林听夏努努嘴:“我能怎么想,我是我妈妈生的,也是我妈妈养大的,我不认识他,更不想搭理他。”
空气陡然凝滞。
梁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到家后一声“哥哥”没听见,却连吃了几个炮仗,慢慢放下筷子,阒黑的眸光扫向她:“怎么回事,有人惹你了?”
“没有啊,”林听夏喝了口汤,放下筷子,起身,“我吃好了,还有作业要写,我先回屋去了。”
她哒哒哒走了。
梁屿默然片刻,招来琴姨询问,“是不是在学校遇到了什么事?”
琴姨笑:“不是学校的事,我估计是气您那天没回来过生日。”
梁屿扬了下眉,笑了:“行,脾气见长。”
琴姨看出他没生气,笑着说:“我说个话,您别介意,听夏小姐看上去文文静静的也挺独立,但她年纪小,如今这情况,她跟其他人不亲,就依赖您这个哥哥,一直等着你回来给你过生日,您突然说不回来,她再懂事,心里也会觉得不舒服。”
梁屿父亲是军人,母亲是物理行业的科研工作者,他生性冷淡,少年老成,很难说不是遗传自父母。
琴姨到梁家的时候,梁屿已经成长成一个沉着冷静的小少年,这么些年来,她也算看着他长大,知道他性子冷,一心扑在工作上,难免会忽视身边的人。
老爷子从前最常说的就是,别人家孩子一出生就哭闹,就他家这个孩子躺在摇篮里安安静静地发呆,等到能上学,别人家的小皮猴到处野,他家这个孩子不用人教,不是一个人玩航模就是趴在书房看书,别提多省心。
老爷子说起这些往事,口吻带着自豪,也有掩饰不了的炫耀,因他的身份,旁人都捧着,何况本来就是事实,谁家不羡慕梁家有这样一位接班人呢。
梁屿身上背负着老爷子对梁家新一代掌舵人的期待,他的冷静和稳重都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身上必不可少的品质,与之相比,寡情算不得什么缺点,若他真的面面俱到,老爷子反而担心慧极必伤。
梁屿就是这样被培养长大的。
所有人都在推着他往前走,没人会提醒他可以停下看看身边的人。
梁屿沉默片刻,点点头,“行,我知道了,琴姨,多谢。”
琴姨:“应该的,您不嫌我多嘴就好。”
-
林听夏洗过澡,抱着薄毯窝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手里拿着装着袖扣的礼盒把玩,犹豫要不要送出去,距离2014年过去还有几个小时,要是再晚一会,就算不上是今年的生日礼物。
正纠结着,门被叩响。
是梁屿。
声音平缓,“听夏,没睡的话,我进来了。”
“等等!”
林听夏快速把礼盒塞到抱枕下面,拽下卷到腿弯处的睡裙,理了理头发。
“好了。”
得到女孩的首肯,梁屿旋开门把手,推开厚重的木门。
一股浓郁的夹杂着雪松香的玫瑰香气扑面而来。
梁屿脚步稍顿,这是林听夏住进来后,他第一次走进她的房间,最初的布置是琴姨找人安排的,这半年来又添置了不少物件。
目光所及之处,花瓶里插着一束弗洛伊德,玩偶公仔堆满了展架,蕾丝边的桌布,粉色的绸缎床品,柔软的地毯……每一处都是女孩生活的痕迹。
此时,房间的主人蜷着腿,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快速瞟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看手机。
梁屿把手中的牛奶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在一侧坐下,“琴姨刚热的温牛奶,趁热喝。”
林听夏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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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梁屿问:“在和朋友聊天?”
林听夏再敷衍:“嗯。”
梁屿盯着她轻颤的睫毛,耐着性子说:“放寒假有没有计划和朋友出国玩,让琴姨给你安排。”
林听夏撇嘴:“没有。”
“放假前这段时间可以想一想,”梁屿揉揉她的发顶,叹了口气,“也算给哥哥一个道歉的机会,”
“……”
林听夏终于抬起眼瞅他,哼了声,颇有些阴阳怪气:“你道什么歉,不就是忘记我这个妹妹,和朋友玩的乐不思蜀了吗。”
“……说话正常点,跟谁学的,”梁屿解释说,“那是晚些时候的事,当天回不来是有其他事。”
林听夏不太相信,“什么事?”
梁屿表情很淡:“有个长辈生了病,过去探望。”
“啊,”林听夏没想到是这样,身体坐正,“那她好些了吗?”
“不是很严重,”梁屿弯腰捡起她身上滑落的毛毯,盖到她腿上,温和道:“所以,能原谅哥哥了吗?”
林听夏拗着脖颈,眼睛亮亮的:“勉勉强强吧。”
梁屿被妹妹傲娇的小模样逗笑了,点点头:“行,既然勉强原谅了,那听夏小姐,我的生日礼物呢?”
“肯定是琴姨跟你说的。”“听夏小姐”这几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仿佛生出了无限的包容,林听夏也不扭捏,从抱枕下挖出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他。
梁屿当着她的面打开。
林听夏跪坐着凑过去,“我翻了好久的杂志才看中的,请了琴姨帮忙去定,好贵的,我攒的零花钱都没了。”
她再也不是那个攥着五百块,紧张地站在他面前说要给他洗衣服做饭的小女孩了。
梁屿眼里划过一抹浅淡的笑意,承诺:“以后每月的零花钱多加一些。”
“真的吗,哥哥你真好,”林听夏抱住他胳膊晃了晃,抬眸,“那你喜欢吗?”
梁屿垂下眼看着她,颔首:“我很喜欢,谢谢。”
这个“很”字取悦了林听夏,她松开他,穿上拖鞋,跑到书桌前,拿遥控器打开投影,关上灯,又坐回梁屿身边,眼巴巴瞅他:“那你能陪我看电影,一起跨年吗?我知道你很忙。”
“不忙这一晚,”梁屿掏出手机,搁在桌面上:“想看什么?”
林听夏打开电脑:“法国的一部老电影,我同学推荐的,正好可以练练口语。”
她发了个消息给琴姨。
伴随着电影前奏音乐响起,琴姨送水果进来,接过梁屿递过去的礼物,依照吩咐放到隔壁他的房间。
林听夏搂着抱枕,跟他说起学校里的事。
“把牛奶喝了,”梁屿把牛奶递给她,问道:“我听琴姨说你不大喜欢现在这个法语老师,要不要换一个老师?”
林听夏捧着杯子说:“她总喜欢说一些冷笑话,不过也还好,可以接受。”
梁屿叮嘱:“琴姨是你的管家,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她沟通,不要勉强自己。”
林听夏喝了口牛奶,点头,“我知道。”
屋内安静下来。
余乔推荐这部电影给她的时候,说是爱情片,林听夏还特意问了有没有少儿不宜的画面,毕竟外国爱情片,还是法国爱情片,她真担心电影开始三分钟,梁屿就要开始家庭教育。
余乔特别遗憾地跟她表示,没有,是真的没有。
两个小时后,电影接近尾声。
少儿不宜?没有,是真的没有。
林听夏怀疑它就不是一部法国电影,换了个坐姿,看向梁屿,他靠着椅背,右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专注地看着电影,并没有因为这是一部他不感兴趣的爱情电影而面露无聊之色。
她想起梁嘉怡常常在她面前说的话——梁屿这个大哥严肃苛刻,还不近人情,活像台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
但其实她说的并不对,梁屿是有温和的一面的。
虽然这份温和足够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