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药的硝烟持续到翌日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歇着洒在大地上,丧尸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将士们胡乱的躺在地上。
躺在斑驳的光影里。
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劫后余生的庆幸。
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很安详,只要不发出任何声音。
哪怕是其他人走路的脚步声,都会让他们惊醒,然后本能的拿起枪。
林肃坐在高楼上俯视着这一切,眼中无悲无喜,王雨薇姐妹去休息了,只有任怜雪坐在林肃身边,披着一条毯子抱着林肃的胳膊。
这一晚她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当第一缕阳光洒下,任怜雪感觉到久违的温暖。
这世界已经疯了,余下的人只是在自我折磨。
林肃关闭了直播,看了一眼任怜雪,这姑娘眼睛通红,偶尔吸吸鼻子,但始终没有多问。
“好奇?”
林肃躺在躺椅上微微闭上眼睛。
“你像个局外人。”
任怜雪坐在林肃边上,伸出手摩挲着林肃的大腿,幽幽叹了一口气:
“就像是我曾经坐在化妆室里看着剧本,看着一个与我无关的故事,有时候我会好奇,如果其中一点不一样了,故事会怎样发展。”
“所以,你是知道剧本的对吗?就像是你知道华语甜会被强迫,知道蒋诗悦会有危险,知道基地高层不待见你。”
林肃歪了歪头,随即轻笑一声:
“你这么说也对。”
“我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如果我说这个世界的一切,在另一个世界看来是一个故事,你相信吗?”
“我信。”
任怜雪没有丝毫犹豫,抓住林肃的手吸了吸气:
“我早就有这种感觉了,你好像知道一切。”
“我们这个世界,其实是个故事对吗?”
林肃摇了摇头:
“那样就太残忍了。”
“可能是这个世界的过去投射到了其他世界,成为了故事。亦或者某个笔者写下一段故事,构成了一个宇宙。”
“这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是一样的,没有答案,各有说法。”
任怜雪似乎是理解了,紧了紧身上的毯子:
“那故事不应该是正向的才对吗?这个故事的主角一定不是你,是林昊天对不对?他实力强,有很多女人。”
“可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林肃点燃一根烟,吐出一口青雾。
“人在以不同角度看待问题的时候,就会有不同的感受。”
“举个例子。”
林肃起身靠在栏杆上,看着被晨雾包裹的残垣断壁:
“柳如烟是个热爱自由的女孩,她知道低级的欲望靠放纵就能获得,而高级的欲望需要克制。”
“她努力学习,成为了医生,所有人都看好她,给了她很多资源,甚至在她身上倾注了大量心血。”
“可她进入手术室后发现,所谓的医生和木匠、铁匠没有任何区别,枯燥无味,按部就班。她不要这些,她选择离开。”
“她爱上了心理学,同样又出现大批的人在她身上下注,她抢夺他人的名额功成名就。
此时她发现自己终究是个视觉动物,她爱上了摄影,放弃了枯燥的心理学,并且在途中认识了一个男人。
男人比她大,体贴入微。
男人永远支持他,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男人功成名就,在男人的庆功宴上,她回望自己的生活,她只是个收银员,靠着微薄的收入支撑她的摄影爱好。
而男友光芒万丈,对她百般疼爱。
她觉得刺痛,跑出了庆功宴现场,在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一个咖啡师。
只是一眼,她就感觉到了自己与咖啡师的共鸣,那种灵魂的震颤让她无法自拔。那一晚,他们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
第二天,他们默契的忘记了昨晚,女人回到了自己的男友身边。
男友还在设想未来的生活,设想他们的孩子,这让女孩觉得窒息。
她将爱情的终点视为自由的终结。
几个月后,女孩毫无征兆的提出了分手。
男友崩溃,他哭着说自己愿意接受女孩的一切,她的平庸,她的自命不凡,她的不忠他都接受,只求女孩别离开他。
原来男友自始至终都知道。
但女孩心意已定,她假意不舍,最终还是离别了男友,转头投入了咖啡师的怀抱中。
可她不明白,两个人在一起终究会被那些琐事蹉跎一生,她似乎又回到了原本的怪圈。
新男友和她同龄,有共同话题,但也记不住她的生日,记不住她的喜好。
她开始怀念旧男友。”
说到这,一根烟抽完,林肃转过头看向任怜雪:
“这个故事你怎么看?”
任怜雪歪着头思考了片刻:
“一个幼稚的小女孩,标榜自由,却甘愿沦为新鲜感的奴隶。”
林肃把烟头弹飞出去:
“我看到的是一个个破裂的家庭,是被辜负心血的老师,是被她抢走原本生活的学生,是甘愿为爱忍让的男人,是一个极度不负责任,却被天道钟爱的垃圾。”
“所谓的自由,所谓的艺术、远方,不过是她对自己卑劣人生拉起来的遮羞布。”
“她就是没有玩够,却还要演的深情,演的认真。她不甘心自己的平庸,却也无法忍受枯燥。”
“故事里的咖啡师和她一样,自由且自私。她发现这一点,然后开始怀念旧男友,本质上是对自己这类人的厌恶。”
“如果她坦诚一些,我倒是欣赏。”
“人可以自私,因为人性本恶。只要接受自己的恶与他人的恶,我就是欣赏的。”
“但故事里,那些华丽辞藻堆砌起来的道貌岸然,才是令人反胃的源泉。”
“林昊天就是这种人,柳如烟也是。”
任怜雪这一刻突然理解林肃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他就像是造物主,站在高处俯瞰众生,用大手搅动着命运,然后静观世界的发展。
她似乎有点体会到林肃的乐趣了。
“我说我有点好奇,你会不会觉得我一个故事中的人竟然和故事外的你共情像是蠢蛋?”
任怜雪起身抱住林肃的腰。
“当人意识到自己蠢的时候,就不再是蠢人了,你只要接受自己就好。”
林肃说罢嘴角突然挑起一个弧度:
“那我有个好玩的主意,你想不想试试?”
“想!”
任怜雪没有丝毫犹豫,媚眼如丝的看着林肃,吐气如兰。
这种俯瞰众生的感觉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新奇。
“去把这个东西交给马博士。”
林肃拿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化学公式。
“这是.....”
“丧尸病毒血清的化学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