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夜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地上残留的几片碎布证明他曾经来过。
“又让他跑了。”周姚俏懊恼地跺脚。
李青云蹲下身，用手指蘸了蘸地上的血迹：“他伤得很重，跑不远。”
血迹中泛着不正常的黑色，显然对方的伤势比表现出来的还要严重。
“追！”
四人化作四道流光冲出废墟。
城外三十里的山洞中，白无夜从虚空中跌出。
他趴在地上剧烈咳嗽，每一声都带着血沫。
胸前的伤口已经完全裂开，能隐约看到里面的森森白骨。
更可怕的是，那些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脖颈，正在向脸上爬升。
他颤抖着取出最后几枚丹药吞下，勉强盘膝坐好开始调息。
但刚运行一个周天就发现，体内的力量正在被那些黑色纹路快速吞噬。
“必须……尽快……”
他咬着牙取出那颗抢来的珠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珠子在他掌心缓缓旋转，表面开始浮现出细密的纹路。
这些纹路与白无夜身上的黑色纹路竟有几分相似，都在缓慢地蠕动变化。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催动珠子时，突然感应到几道熟悉的气息正在快速接近。
白无夜脸色大变，急忙收起珠子想要离开，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
白无夜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听着洞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他的手指深深抠进岩石缝隙，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胸前的伤口随着每一次呼吸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那些黑色纹路已经爬上了他的脸颊，像蛛网般在皮肤下蠕动。
四道身影出现在洞口，逆着光，投下长长的阴影。
李青云走在最前面，手中的剑泛着冷光。
白无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来得……真快啊……”
“你跑不掉了。”李青云的声音很平静，但握剑的手却绷得很紧，“放弃吧。”
白无夜的目光扫过四人。
周姚俏的袖口还在冒着青烟，显然是刚才爆炸的余波造成的，拜伦的右臂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指尖滴落，任由的衣袍被烧焦了一大片，脸上还带着烟熏的痕迹。
他们也都付出了代价。
“呵……”白无夜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一丝癫狂，“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
他猛地抬手，那颗青珠悬浮在掌心上方，开始急速旋转。
珠子表面的纹路亮起刺目的青光，整个山洞开始剧烈震动，碎石从顶部簌簌落下。
“小心！”李青云大喊，四人同时后退。
但预想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
青珠的光芒突然黯淡下来，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李青云脚边。
白无夜愣住了，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那些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了指尖，正在贪婪地吞噬他最后的力量。
“不……不可能……”他的声音开始发抖，“明明只差最后一步……”
李青云弯腰捡起青珠，仔细端详了片刻：“你一直在用生命力催动它，对吗？”他抬头看向白无夜，“难怪伤势会恶化得这么快。”
白无夜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那颗珠子，眼中的光芒逐渐暗淡。
他靠着石壁慢慢滑坐在地上，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为什么……”他喃喃自语，“为什么就是不行……”
洞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任由突然蹲在他身前，轻声解释：“因为时间不是这样运作的。”他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你以为逆转星空就能改变过去，但实际上，时间是一条单向流动的长河。”
白无夜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什么意思？”
“意思是，”李青云接过话头，“即使你真的逆转了星空，过去发生的一切也不会改变。你只是让所有人重新经历一遍同样的痛苦，包括你自己。”
白无夜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却又说不出话来。
“想想看，”李青云继续道，“如果时间可以这样简单地倒流，为什么古往今来从没有人成功过？那些比你更强大的存在，难道就没有尝试过吗？任由、乘黄，两位都是擅长时间大道的修士，连他们都不敢随意乱来，你又如何认为自己能做到？”
洞顶的一滴水落下，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白无夜的目光开始游移，那些偏执的疯狂渐渐被困惑取代。
“可是……”他的声音变得嘶哑，“那些死去的人……那些被毁灭的世界……”
“不会回来。”
李青云斩钉截铁地说：“逆转时间不等于改变历史，只是让悲剧重演。你妻子还是会死在同一个日子，你的族人还是会倒在同样的战场上。区别只在于，你会记得这一切，而他们会再经历一次痛苦。”
白无夜的手指无意识地抓挠着地面，指甲断裂出血也浑然不觉。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中的光芒忽明忽暗。
“不……你在骗我……”他摇着头，“古籍上明明记载着……”
“古籍上记载的是谎言。”任由突然插话，“我研究过所有关于时间法则的典籍，发现一个共同点。那些号称能够逆转时间的术法，最后都指向同一个结果：循环，而非改变。”
他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竹简，轻轻展开：“这是我从鬼海界带出来的《时轮真解》，上面明确记载着，任何试图逆转时间的行为，最终都会陷入无尽的轮回。”
白无夜死死盯着那卷竹简，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
他颤抖着伸出手，却又缩了回来，仿佛害怕触碰某个可怕的真相。
“那……那我这些年……”
“白费力气。”李青云直言不讳，“不仅如此，你还伤害了更多无辜的人。那些被你夺走青珠的城池，那些因你而死的修士……他们的亲人现在正承受着和你一样的痛苦。”
一块碎石从洞顶落下，砸在白无夜身边，溅起的尘土沾满了他的衣袍。
他却没有躲闪，只是呆滞地看着地面，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全部的注意力。
“我……我只是想……”他的声音哽咽了，“想再见他们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