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合上通讯录,陆辰峰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目光落在桌上的信纸上。
想了想,他提笔给姜芷彤写了一封信。
年底能不能回山市,他也说不准,但是爸妈那边寄来的东西应该过几天就能到山市。
他先跟彤彤约好,腊月二十六在村头老地方见面。
如果他回不去的话,就让谷谷鸡把东西送给彤彤。
那边谷谷鸡挂断电话后,揣着钱票,拿着车钥匙,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大雪下了好几天,路上又堆了厚厚的雪。
市区里面还算好走一些,出了市区,车子都开不快。
白茫茫一片,到处都是雪,天上的雪花还在往下飘。
雪爬犁跑过的痕迹,很快就被大雪覆盖。
谷谷鸡眯着眼看着前面的路,雨刮器不停的扫着车窗上的雪。
“同志!!!”
“停一下,救命啊!!!”
远远的,两个黑影在路边蹦跶着挥着手。
谷谷鸡眉头一皱,摸了下身上的枪,盯着那越来越近的人影,仔细看了看。
路边站着一男一女,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身边还放着一个行李包。
两人头上都落了一层厚厚的雪,看样子在雪地里走了有一段时间了。
天寒地冻的,怎么会有人出现在这条路上。
这条路是通往马湖公社的,宽敞是宽敞,但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出点事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此处,离马湖公社,开车需要一个小时,乘坐雪爬犁说不准能快点,那也得一个小时左右。
走路过去---怕是不等走到马湖公社,就冻死了。
从这里回山市,也需要走半小时左右。
路上雪太厚,他开过来用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
主要是这路两边有河沟,他不注意点,容易开小沟里。
不下雪的话还能好走点,路上雪爬犁跑的痕迹多少能看到些,顺着开就不会错。
但是现在下着雪,雪爬犁痕迹覆盖的有点快,要仔细看才好辨别方向。
看着两人的样子,应该是从山市走过来的。
是真不怕死啊。
“同志,救命!!!”
两人瞅着汽车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连忙窜到路中间,挥着手逼停汽车。
“同志,停下,求求你救救我们!!”
谷谷鸡眉头一皱,缓缓的踩住了刹车。
车速本来就不快,撞上去都来得及躲开。
“救命啊!!!”
车子刚停下,女人一下子扑到车头,挂满冰霜的脸看向车内,眼睛猛地一亮,
“是军人同志,我们有救啦!”
慢一步的男人听到女人的话,激动的冲到车窗边,抬起缩在衣袖里的手,拍了拍车窗,
“军人同志!军人同志!”
谷谷鸡皱着眉,打开车窗,询问道,
“同志,你们是哪里人?为什么在这里?”
听着两人的口音,有点像京市那边的。
男人扯着冻的乌紫的嘴唇,龇牙硬笑了一下,
“军人...同志,我们夫妻是京市人,去马湖公社看望下乡的闺女。”
“本来以为走几步就到了,谁知道这路一眼看不到头,白茫茫的全是雪。”
“哎!”男人感叹一声,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这特娘的,雪下的也太大了。”
“再走下去,我们夫妻得冻死在这里。”
这时,女人抠掉鼻子里耷拉下来的鼻涕冰棱,凑到男人身边,冲着车内干笑一声,
“军人同志,麻烦你捎带我们一下,实在是.....走不动了,脚都冻得没知觉了。”
谷谷鸡打量着两人,“有介绍信吗?”
这两人长得倒是周正,说话条理也清晰,看着应该不是抢劫的。
哪个抢劫的疯了,大雪天在这条路上干等。
瞅这两人冻的,鬓角的头发冻成冰渣,睫毛上都挂着细小冰晶,鼻头红的一搓能掉下来。
“有有有.....”男人连连点头,缩在衣袖里冻红的手,颤抖着伸出来,从硬嘎嘎的兜里掏出介绍信,递了过去。
谷谷鸡打开看了一眼,合上递了回去,
“刚好,我也要去马湖公社,你们上车,捎你们一程。”
“谢谢,太感谢了!”男人把介绍信揣回兜里,激动的连连道谢。
女人更是激动的抹了把眼泪,哽咽道,
“好人呐,三四个月没见着闺女了,就盼着见上这一面....”
车厢里可比外面暖和多了,一上车,冻僵的两人就缓了口气。
脸上的冰霜也在一点点融化。
谷谷鸡踩下油门,车子缓缓启动。
想到最近出事的那些女知青,他透过后视镜瞥了眼那对忙着擦脸上水的夫妻,
“你们闺女在哪个大队啊?”
不会刚好是被拐卖女知青的家人吧?
娘嘞,夫妻俩大老远从京市过来,要是知道自己闺女差点被人贩子卖了,那得多难过啊。
万幸,那些姑娘都被解救回来了。
男人眼睛一竖,张嘴刚说了个“死丫头”,就被女人拉了下胳膊,冲他使了个眼色,打断了他的话。
“军人同志别见怪,他爸可疼闺女了,就是走这半天路,气着了。”
女人解开围巾,抹了一把脸,冲着谷谷鸡一笑,
“我闺女在高兴大队下乡。”
“这孩子,从小也没吃过苦,就怕她在乡下熬不住,所以我们来看看她。”
“高兴大队好啊....离公社近。”谷谷鸡心里松了口气。
高兴大队可没有被拐卖的知青。
别的大队知青都走的早,高兴大队今年发粮算工分有点迟,所以知青们走的迟,刚好没碰上这伙人。
至于男人骂自己闺女“死丫头”这话,他压根没往心里去。
谁没骂过孩子几句“死丫头”“臭小子”啊。
这都没啥,反正也不关他的事,又不是骂他的。
“是吗!?”女人激动的扒拉着谷谷鸡的车座,头往前伸,
“那从公社到高兴大队,走过去得多久啊?”
近点好啊,她是一点路都不想走了。
早知道这边的冬天这么冷,雪下的这么厚,她就等过完年再来了。
死丫头在村里又不会跑了。
她也是担心夜长梦多,才着急忙慌赶来的。
结果把她冻得够呛,差点以为要死在那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