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废了我的丹田，我也去接受众人审判，被众人唾弃，这样……你就会原谅我了吗？”
“就会像对师尊那样……对我了吗？”
龙赫元眼里竟然真的燃起了希望。
他是真的在考虑这件事。
兰昭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想什么呢？”
“你做了什么错事吗？有什么可被审判的？再说，我对师尊那样是因为喜欢他，我又不喜欢你。”
“就算你付出了代价，我们也只是普通的师兄弟而已。”
兰昭摇了摇头，走了。
这次龙赫元没拦。
月色如水，照在他一人身上，他却觉得周围全被月光照亮，只有他一人满身黑暗。
“我怎么会没做错事？”
龙赫元喃喃。
“我何尝是个好人？我做的最错的事……就是将你推下悬崖，想要害死你，还自以为正义。”
他捂住脸，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
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连心都守不住，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爱恨交缠、连他自己也分不清说不明的情感。
他慢慢蹲在了院子中央。
温鹤遥站在窗边看着他孤寂的背影，神色冷漠如冰，心情分外复杂。
听到兰昭亲口说喜欢他，他当然高兴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高兴，窃喜，即便知道这种感情不为世人所容，他也义无反顾地做了，他从来不如世人想得那般光明磊落。
可看到兰昭那么厌恶龙赫元的样子，他又很害怕。
他从来不知道龙赫元竟然将兰昭推下过悬崖，不知道他们之间有这么多的恩怨，龙赫元做的当然不对，他对这个徒弟心中已无半点好感。
可是……
可是……
在兰昭受审时，身为他的师尊，他不也一句话都没有为他说，还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废了丹田吗？
那个时候的他是多么冷血无情啊……
现在看来，兰昭背刺他是因为爱他，他如今半推半就，当时怎么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再说了，大徒弟笨得很，根本就没有伤害到他啊。
如果兰昭也恨他，他该怎么办呢？
他的心后知后觉地开始痛起来，他陷入了一种恐慌中。
他盼望着爱能抵消恨，直觉却告诉他……
不可能。
……
第二天，君九回来了。
兰昭刚睡醒，一睁开眼就看见君傲寒蹲在他床头，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兰兰，早安。”
“……早。”
这个距离近得像是他下一秒就要亲上来了。
“你是不是忘记易容了？”
君傲寒笑：“我来的时候是易容了的，怕兰兰忘记我本身的英俊容貌，所以特意在你面前露个脸。”
“……”
男人贴上来，额头蹭了蹭兰昭的脸，鼻尖抵着鼻尖。
声音是通过固体传播的。
“想不想我，兰兰？”
“……想。”
这家伙，怎么几天不见，傲娇魔尊爆改粘人小狗了？
兰昭坐起身，君傲寒自觉地给他穿袜子穿鞋，还帮他披上外衣。
兰昭一点没觉得不对。
外面有人敲门，师尊的声音响起：“昭昭，吃早饭。”
“他叫你昭昭？”
兰昭还没说什么，君傲寒从背后搂住他的腰，唇贴着他的耳廓，声音低沉而危险。
“他是我师尊啊。”
兰昭无奈道。
“师尊？他也是我师尊，他怎么不叫我九九？”
“这能是一回事吗？别无理取闹。”
兰昭面对君傲寒是没来由的心虚，可能因为君傲寒以为自己是纯粹来复仇的，没想到他是来强制爱师尊的吧。
兰昭看到门上的影子没动，知道师尊一直站在门外等他，就过去开门。
“快易容，我去开门。”
先低声嘱咐了君傲寒一句。
然后把门打开。
“师尊，早。”
“早。”
温鹤遥把目光放在徒弟房间里突然出现的男人身上。
君傲寒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和兰昭并肩，也象征性地叫一声：“师尊。”
“嗯。”
温鹤遥忽然想起来，这是他新收的小徒弟。
只是……
他的目光落到了君九揽着兰昭肩膀的手上。
男人唇角挂着微笑，似乎是礼貌的，可温鹤遥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挑衅。
……他们的关系似乎很好？
“师尊，我一会儿就去。”
君九玩笑道：“什么早饭啊？我也能蹭一口吗？”
温鹤遥听见自己变冷的声音：“可以。”
他转身走的时候，还能听到男人笑嘻嘻地对兰昭说：“沾你的光，不然我哪能尝到清尘仙君的手艺？”
“别瞎说。”
兰昭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无奈，但只有亲近之人，互相之间才能这么说话。
这一顿早饭温鹤遥吃得索然无味。
他以为自己和兰昭已是心照不宣的两情相悦。
可是有君九在场，他们周围就像是有一层天然的屏障一样，将他隔绝在外。
温鹤遥话本来就少，再加上君傲寒若有若无的排挤，他简直一言不发了。
兰昭看在眼里，却不打算管。
这个人物设定是对温鹤遥爱恨交织，但他本人对温鹤遥并没有什么情感。
倒是小九，照顾了他这么长时间，又这么乖地给他这么多爱。
这种情况下，让师尊难受一下也很符合他复仇的目的嘛。
这一天，温鹤遥根本和兰昭搭不上话。
因为明天就要启程去合欢宗参加仙门大会了，兰昭和楚昀在一起忙着清点装备，打点上下。
其余时间君九始终和兰昭在一起，君凌雪凑上来，都被君傲寒瞪了一眼。
君凌雪：怎么感觉这种血脉压制感这么熟悉？
他躲在一边狐疑地打量着君九，甚至放出了测魔气的设备，可还是一无所获。
君傲寒的伪装太成功了，连他弟都认不出来。
但有君傲寒这尊守护神在，君凌雪也凑不到兰昭跟前去，凑过去了也不能做什么。
“他可真烦人，是不是？”
龙赫元幽幽道。
君凌雪被吓了一跳，侧头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站到我身边的？不对……你发什么疯？”
“他很碍眼，我说的不对吗？”
“对是很对。”
君凌雪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忽然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他要是能消失的话，师兄身边就只有我们了，明明我们和师兄认识得更早，相处时间更久，该更亲密的。”
龙赫元看他一眼：“没想到你也这么邪恶。”
“我可什么都没说。”
君凌雪耸肩。
又道：“再说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呀，是你先说他碍眼的。”
龙赫元不再理他，盯着君傲寒，是真的想除掉他了。
君凌雪说得没错，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他比兰昭还要恶毒，所以他们算不算天生一对？
……
这次去合欢宗是温鹤遥带队，楚昀和宁云芊帮忙管理队伍，兰昭、龙赫元、君九、叶泽、叶辰……还有其他长老的一些优秀弟子，负责参加比试。
所以温鹤遥门下，只有君凌雪没有在名单里。
不过……
君凌雪看着起飞的灵舟，摸着下巴想，他不能以这个身份去，但可以以另一个身份去啊。
他和温鹤遥他们同时离开宗门，下山之后，走进一条小巷中，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倒是有一个披着斗篷的黑衣人，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脸被遮得严实，只露出一截稍显幼态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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