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
戚潇睡了个回笼觉，直到十点才醒。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天气预报，多云，最高温居然还有32℃。
方柔已经出门上班，戚潇又躺了十分钟，才从床上爬起来去厕所，洗漱完顺便抬手照了照镜子。
吻痕看着仍然明显，但颜色变浅了一点，不枉她昨晚拿毛巾敷了半小时，经过一天的消化，戚潇已经没了脾气，平静和这块吻痕共存。
她吃了点面包，就坐在客厅桌前梳理自己的自我介绍和项目经历，中午也懒得出门，直接点了外卖。
闹钟响起时，时间刚好走到两点，天气逐渐变热，阳光透过玻璃洒了进来，照的地砖上金灿灿的。
戚潇踩过光影，走回卧室，准备换衣服。
这一套是她昨天买的，纯白衬衫做工简约，她又在领口搭了枚银色胸针，点缀出精致，韩若琪说“业风”氛围比较轻松朝气，戚潇担心黑色裙子太过刻板端庄，就挑了条雾蓝色西装裙，配了双白色小皮鞋，看上去相当清爽。
上一次这么认真的挑衣服面试还是大学时候。
五年来没换过公司，或许也是时候去别的地方看看了。
出租车一路把她送到了银海工业园区的大门，业风总部就在里面，来的时候戚潇认真了解了一下，业风出过不少游戏，既有商业游戏又有独立游戏，独立游戏售卖最好的是宠物养成游戏“精灵语”，商业游戏利润最高的古风网游“东泽”。
她对“东泽”还算熟悉，也试完过一段时间，不过“精灵语”着实没什么印象。
即将面试的“摧雪”是业风正在开发的一款末世科幻题材的3D动作手游，内测的风评主要分为两方面，一方面是夸打斗有趣，人物模型精致好看，另一方面则是说剧情文案敷衍俗气，套路大众。
怪不得他们急着招一个文案策划，戚潇猜测他们可能是之前人手不够，剧情这块也没费太大功夫。
面前就是业风大楼，独栋，大概十几楼，门侧立着一只腾云驾雾的大猫模型，九条尾巴，背生双翼，头高高昂着，看着威风凛凛。
刚搜过资料的戚潇对它还有残留印象，这是“精灵语”的游戏图标。
她觉得有点亲切，甚至感到一丝可爱，因为配色有些像她养的蓝白英短。
玻璃门感应到有人靠近，自动打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恰到好处地安抚了她燥热的皮肤。
“你好，女士，有什么事吗？”
“你好，我约了下午三点的面试。”
“戚潇是吗？”前台核对了一下名字，给她指了指电梯方向，“那边上三楼，到时候门口会有人接你。”
戚潇顺着指引到了三楼，在门口稍微站了站，果然很快迎来一个小姑娘，她被带到一个宽敞的会议室，小姑娘在她对面桌子上放了两张简历，又给她泡了杯茶。
“麻烦等几分钟，已经通知了，面试你的人很快就过来。”
戚潇点了点头，看她又陆续在对面放上两杯茶水，结束后就出了门。
她没有等太久，门很快被推开，进来了一男一女，穿得都很休闲，年纪也不算大，落座在她对面后，其中的男人抬头对她露出了个微笑。
“戚潇对吧，你好。”他声音清朗带笑，给自己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钟禹，是今天的面试官，也是摧雪项目的负责人。”
“这是主策划唐可。”他示意了右边的女士。
戚潇礼貌点了点头，截至目前，业风给她的印象都挺好。
他们聊的也不错，钟禹的面试风格很干脆，听她陈述了自身的经历后就给她介绍了一下摧雪项目，问她有哪些改进想法，唐可偶尔也会加进来聊几句，气氛十分松快，不知不觉就聊了两个多小时。
临到末时，钟禹说：“虽然面试岗位是剧情文案这边，但我其实是想招一个人做主策，唐可负责东泽项目，没有时间兼顾，你看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戚潇有些惊讶：“麻烦问一下，之前的主策呢？”
“她怀孕了。”唐可说，“因为胎儿状态突然不太好，医生建议她休息，所以一月前休了假，之前摧雪框架是她搭好的，后面我兼顾了一段时间。”
钟禹点头：“其实摧雪其他方面已经差不多搭好了，我们一直在招人，但没有招到合适的，本来打算唐可先带着，再招个主文案，但今天和你聊得还不错，所以想着问问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他想了想补充道：“游戏制作人是我，我的风格比较直接干脆，如果你入职，刚开始压力可能会比较大，估计会面临一段时间的加班，这些你具体考虑一下。”
戚潇想了想：“可以问问为什么看中我吗？”
钟禹挑了挑眉：“你的项目经历很亮眼啊，朝波入职就是当时市面热度正高的梦谈，后来又去做了月海。”
他声音很轻松：“更何况今天关于摧雪，我们的观点也挺合得来，你提的那几个改进方向其实已经不止于文案部分了，其他模块我感觉都挺不错的。”
戚潇面上有些犹豫，钟禹扫了眼，“有什么想问的直接说就可以。”
既然这么说，戚潇就直接问了，“如果我入职，等原来主策回来怎么办？”
钟禹笑：“你这担心的也太远了，如果她到时候还愿意回来，可以协商看她愿不愿意调岗，说不定那会我们又做新游戏了呢，总有别的工作机会。”
戚潇也觉得自己蠢了，但她刚刚下意识只想问这个，朝波的氛围就很卷，主要体现在对婚后女员工的不宽容，之前有一个关系不错的同事怀孕后回来就被架空，最后尴尬地“主动”离了职。
她垂眸细想，如果她真入职业风，也算是一个机会，朝波虽然给她许诺了升职，但毕竟还是没升。
最重要的是，钟禹看起来比陈斯顺眼多了，他的工作风格戚潇已经感受出来了，干脆利落，直接坦荡，相处起来又令人舒适。
“我这边没什么问题。”她最后说。
“行。”钟禹喝了口水，“那你等一下，人资那边来和你聊薪资和入职事宜。”
说完钟禹朝她点点头，就和唐可出了会议室。
唐可回到办公室继续上班，他则先去了人事经理林峰那边。
“可以沟通入职，按照主策的薪资和她谈，如果有问题再联系我。”钟禹特意叮嘱了一下。
林峰有点惊讶，之前他们联系猎头推过好几个，也有面试的，钟禹都不满意，没想到今天钟禹连面了两个印象都不错，上午那个他也让林峰去沟通了薪资，是文案策划，下午这个更是直接提成了主策。
“好的。”他没多问。
钟禹准备回去接着工作，等电梯间隙一看手机，发现沈乘逸给他发了条消息：【面试完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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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禹挑了挑眉，脚步一错，先去了沈乘逸办公室。
“怎么？”
“面试结束了？”
“对啊。”
沈乘逸扫了一眼他的表情：“结果不错？你看起来心情很好。”
“还行。”钟禹点头。
沈乘逸不动声色：“和上午那个比起来怎么样？”上午来面试的是人事部门推荐的，中午吃饭时问钟禹，他的印象也很不错。
“都不错，不冲突。”钟禹更细地解释了一下，“我打算都给offer，之前我不是特意招主策没招合适，但今天面的戚潇我印象还挺好的，如果她愿意入职，刚好可以解放一下唐可。”
沈乘逸倒没想到对方这么满意戚潇，钟禹生活上挺随意好相处，工作上一向挑剔的不行。
他恍若顺口问道：“那你觉得她入职意愿怎么样？”
“应该还行吧。”钟禹打了个哈欠，刚刚聊那么久他还真有点疲惫，“难得碰上满意的，而且我按主策职级给的薪资范围，按照她之前的薪水，涨幅算是很不错了。”
沈乘逸垂眸：“问离职原因了吗？”
钟禹回想了下：“问了，说是空降领导边缘化老员工。”这话符合常理，他也就没再问。
沈乘逸“哦”了声才道：“你帮我看个东西，给我下建议，我感觉这俩方案都不错，有点犹豫。”
钟禹凑上前看了眼，是沈乘逸现在主要制作的游戏“逆神”的一个新地图开发方案，怪不得沈乘逸犹豫，这两风格可谓是南辕北辙。
他看了半天，把自己的想法和建议大概说了说，沈乘逸就摆摆手，“行，我有思路了，我再考虑下，谢谢了，你回去吧。”
“行。”钟禹没想太多，挠挠头就走了，等回了办公室又坐了半晌，他才一拍额头，不对啊，他们两人思维碰撞讨论工作方向很正常，可今天沈乘逸是否有点太着急了？
而且一开始明明是沈乘逸急着要他面试完就过去，可等他过去了，讲自己的建议的时候，沈乘逸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应和着，看着并不是因为这个很困扰的样子。
钟禹眯起眼睛，打算后面多观察一下。
沈乘逸等到钟禹离开，才起身站在窗边，视线打量楼下。
他的办公室窗户朝向和公司大门一致，从他这个位置俯瞰而下，园区门口到公司的路段一览无遗，两点半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站在这里的，因而戚潇下车时，他也丝毫没有错过。
她下车时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就从包里掏出了一把太阳伞撑开，以至于他只能看到她的蓝色裙摆，荡在白色的伞面下，像一条调皮的小鱼游在波光粼粼的荷叶底，在他心中漾出一层接一层的涟漪。
他本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她。
或许也没错，只要不见她，他就是真的忘了她。
可这次是戚潇招惹的他，又阴差阳错撞了上来。
楼下又出现了戚潇的身影，沈乘逸饶有兴趣地看她拿出手机，给一旁的模型拍了个照。
面试了这么久，太阳又被藏了起来，戚潇没再撑伞，从包里翻出特意从方柔家里带的小风扇，边吹边慢悠悠往外走。
她今天扎了个低马尾，背影看着有些温婉，沈乘逸视线追逐她好半晌，终究忍不住以舌尖抵住上颚，笑意在喉间滚了滚。
明明热成这样，她却穿着长袖衬衫，仅浅浅挽着一个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