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荆川下意识捏紧了手机,心跳疾速加快。
又逐渐恢复冷静,因为凌洛显然并不会留意到他做了什么,他的网名和头像甚至还是系统默认的,看不出半点跟他本人的联系,视频点赞在快速增长着,很快就将他的那条覆盖。
这些天,他能敏锐地感觉到他对凌洛的反应稍微有些反常。
他在修真界活了两百多年,除了父母,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是他的师傅,师傅传授他功法,会在他受伤的时候扔给他几瓶药水,除了他的师傅,从没有别的人关心过他,
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他只需要拼命修道,摒除七情六欲,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
但现如今身上的禁制被解除,他开始对身边的一些事物乃至人有了新的感觉,情绪受到影响,他有点不适应这种变化。
严荆川沉沉呼了口气,端坐冥想,摒除脑子里的杂念。
第二天早起,他感觉浑身轻松了许多,在家吃过早饭后如常去到医院。
接诊室,来面诊的是一位十四岁的小女孩,女孩的父母说她患有被害妄想症,晚上睡觉总说自己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严荆川:“你觉得自己看见了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听见了别人听不见的声音?”
“我看到有眼睛,真的有眼睛!”
女孩说话的时候两眼瞪着,眼球大而凸出,表情惊悚到极点。
严荆川留意到女孩的心率居高不下,恐惧值波动异常剧烈。
“你看到的眼睛在哪里?”
“在衣柜里!门缝!还有墙缝!到处都是,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晚上关上灯全都看着我,我不敢睁开眼睛,也不敢睡觉。”
女孩说话的声音颤抖着,尾音带上哭腔。
严荆川继续问:“你看到的是人的眼睛,还是别的动物?”
“是人的,不,是怪物的!”
她埋着头回想,两手不断抠着指甲边上的倒刺,严荆川注意到她每根手指两侧的皮肤都被抠破,露出了嫩红的肉。
被害妄想症患者总是毫无根据地坚信自己正在被监视,被迫害,生活中一些看似毫无逻辑的事物被他们的思维串联起来,变成谋害他们的证据,首先是有特定的怀疑对象,进而泛化到整个环境。
就比如婆媳关系不融洽的家庭里,婆婆怀疑儿媳妇晚上偷偷用针扎她,尽管她儿子证明他的妻子晚上并未出过房间,她也依旧坚持这样想,没人相信她的话,久而久之她认为全家人都想迫害她,每到夜晚,身体上针扎的痛楚就越来越强烈,
但她晚上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其实是长期罹患的糖尿病损害了末梢神经,神经病病变引起的刺痛,没有人伤害她,一切都是她的臆想,她的大脑欺骗了她,甚至将疼痛放大。
“我妈妈说根本没有什么眼睛,她说是我手机看多了产生的幻觉,让我不要再用这些电子产品,可是我真的看到了啊!”
她感到恐慌又无助,为什么她明明看到了那些可怕的东西,却没有人相信她的话,好像她是个胡说八道的疯子一样。
严荆川给了女孩一张白纸,让她在纸上画一幅画,想到什么就画什么,从病人的文字与画作中往往可以窥见他们的心理状态。
十五分钟后,女孩将画纸给他,洁白的纸张上只画了一只眼睛,那只眼睛眼白的部分过多,黑色瞳仁只有一个圆点,看起来分外诡异。
令严荆川感到疑惑的是,为什么只画了一只眼睛,而不是一双呢?
眼眶的部分画着交叉的线条,不知是受限于绘画水平还是别的原因,那只眼睛看不出是左眼还是右眼。
“求求别让我住院好么,全都是眼睛,他们会杀了我的!”她恳求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医生。
“开了一些药,记得按时吃,注意休息,下周一过来复诊。”严荆川将写好的单子给她。
听到自己不会被安排住院,她的情绪才平缓下来。
“也不知道安安是怎么回事。”
接诊室外,女孩的妈妈对医生说:
“这还有半年就要中考了,影响了考试升学可怎么办?”
看着女人焦虑的神情,严荆川心想女孩的父母平时对她的关心是否足够?
他接触过不少自称患有被害妄想症的病人,有些患者,特别是年纪较小的孩子可能并没有患病,而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试图得到父母的关注。
还有另一种类型,那就是患者描述的“迫害者”是真实存在的,说明患者正陷入危险。
“医生你说会不会是手机啊,电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了安安,让她的大脑啊产生了幻觉?你一定要好好疏导一下她啊!可千万不能耽误了学习!最后冲刺阶段对她很重要,我和孩子爸每天累死累活地工作,含辛茹苦……”
严荆打住诉苦的女人,让她将她女儿居住的屋子拍摄给他,他认为要想理解女孩的心理状况首先需要了解她的生活环境。
下午女人给他发来了一段视频,从入门进客厅到卧室拍摄了家中的环境,视频可以看出,他们居住在一间非常老旧的出租房里,
夫妻俩一个是快递员,一个在餐厅做着服务类工作,都是辛苦但收入不高的底层劳动人民,要供养孩子长大念书想必不容易,平时没有那样多时间关心女儿的心理健康。
女孩的卧室不足六平米,因为没有窗户照不到阳光,氛围昏暗而压抑。
卧室拥挤的空间塞着床,书桌和衣柜,床边小小的书桌上堆了很多辅导书和笔记本。
忽然严荆川看到书桌对面的墙面上有一幅抽象的彩绘,画的是一张女人的脸。
之所以说抽象,因为女人的面部是人类的脸,有正常的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巴,头发却是由绿色的枝叶构成。再往下是一面贴在墙上的半身镜,通常人会留意到这面镜子,而不是上面的画。
彩绘着色考究,显然不是出自女孩的手笔,应该是出租房本身就有的。
他正在观察这幅奇怪的彩绘,忽然听见房门被接连敲响,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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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严荆川起身朝房门看去,不免感到奇怪,他并没有点外卖,谁会在这么晚的时间敲他家门?
他站在门前,透过猫眼看见门外女人清晰的五官和海藻一样的长发,
竟然是……凌洛。
像是知道他正通过透镜看着她,凌洛扬起唇角笑着说,
“严医生,这周日要不要一起去看音乐节演出?”
严荆川:“不了。”
拒绝后,他看到凌洛摁开手机屏幕冲着猫眼晃了晃,
骤然留意到输入框里的文字,
【开门,有人跟踪】
她的脸色是如此平静,跟这一段惊人的文字形成强烈反差,严荆川猛地怔了下,随即打开房门,同时脑子里想到了“迫害者”。
是否“迫害者”真的存在,并且因为女孩向他寻求帮助而感到不安?所以想对他,以及他身边的人下手?
“严医生,有个男人刚才在你家门外转,手上还拿了刀,我看他没走远,肯定躲在某个地方等着你出去呢。”
凌洛漫不经地说:“你们这行这么危险啊?”
严荆川:“你大可以直接给我发消息说明。”
看到有危险的人出现,她完全可以走开,而不是跑到他家里来,让自己也陷入险境。
看着他有些严肃的表情,凌洛调皮地耸耸肩,
当然,但她不过是想找个理由跟人共处一室。
在任何人看来这样的举动都太过危险,然而凌洛想到的却是,多刺激啊!她也根本没有要跑的打算。
严荆川发现她此刻竟然感到兴奋,心率也处于高位,忽然怀疑他当初给她精神正常的诊断结果是错误的。
家里和门口都安装有监控,因为严荆川过去时常会遇到一些精神状态异于常人的危险分子,对他做出一些跟踪尾随的事情,
他点开手机关联监控的软件,倒退时间,果然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陌生男人在他门口徘徊。
男人的脸清楚地暴露在他眼前,被他截屏存进了相册。
严荆川看监控的功夫,凌洛的视线在铺在茶几的那副铅笔画上一扫而过。
画上那只诡异的“眼睛”随即印在她的脑海里。
她来之前,严荆川在用客厅的投影仪播放那段房间拍摄的视频,这样更能身临其境直观代入女孩的感受,画面正定格在那副墙体画上。
去到阳台,严荆川用望远镜看到出现在监控视频里的男人这会儿已经走出了小区。
“你家还有望远镜啊!”凌洛瞧着摆在阳台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仪器。
他家不仅有普通的望远镜,天文望远镜也有,这些东西是他穿越过来就有的,只能说原主是个天文爱好者。
“严医生,你说要不要报警啊?”
严荆川继续用望远镜追踪着男人走远的背影,而后摇摇头,监控里并没有拍到男人想要对他不利的动作,就算报警也没有可以指控的证据,反倒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