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库。
这是萧元成为内库主管后,第二次到这里来。
起初萧元是为了低调,怕被李如乾针对,所以才有意不来。
在那晚遇刺后,萧元更是小心再小心,轻易不出门,生怕遭了李如乾的毒手。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
今天一早,萧元就从王文华那里得到了消息,说是朝中有数人同时上书,矛头都指向了同一人——李如乾的父亲李玉慎。
罪名也都大差不差,说李玉慎管教无方,李如乾嚣张跋扈,贪污受贿等等。
按王文华的说法,这次不仅是恩科一系的势力出手,就连世家那边,也有不少人落井下石,同时针对李玉慎。
不用想,这肯定是珑夜的手笔。
对萧元来说,这绝对是收权的最佳时机,他当然不能错过。
所以时隔数日,萧元再次来到了内库,带着黄裳和崔贤,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内库的议事堂。
李贞阳完全没想到萧元会突然到访,忙不迭地从椅子上滚下来,纳头便拜。
“拜见君上。”
萧元呵呵一笑,这李贞阳表面对自己十分恭敬,但按照崔贤的说法,这老狐狸也是世家那边的人,对自己的命令也是阳奉阴违。
不过没关系,今天来,他就是来整顿这里的。
当初定下的三步走,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如今他就要走这第二步,斩首!
“李公公辛苦了,快请起吧。”
李贞阳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君上,今日怎么突然有兴致来内库了?可是有事相商?要不我叫人去请龙华君来?”
“不用啦。”萧元自顾自地坐在正中的椅子上,笑道:“龙华君近日俗务缠身,不用再去劳烦他了。”
“李公公,麻烦把这个月的账目拿来,本君要看一看。”
李贞阳略一犹豫,见萧元面色不虞,便赶紧取了当月的账目来,放到了萧元面前。
萧元翻开账本,很快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顺怀君王成义,本月俸银合计一百两?”
萧元冷笑一声,道:“同为侍君,这顺怀君的月俸比我还高出不少啊?”
李贞阳陪笑道:“君上,各宫侍君的俸银都是陛下钦定的,可不敢随意更改。”
“哦?是吗?”萧元把账本放到一边,问道:“我记得,这个月的俸银还没发放吧?”
李贞阳不知其意,但还是点头道:“回君上,尚未发放。”
“好!”萧元一拍桌子,“传令下去,顺怀君本月,下月,下下月,从今以后的月俸等等,都不必再发了,直接送到本君宫里即可。”
李贞阳吓了一跳,这青阳君今天是吃错药了吧?
这是又发什么疯呢?
李贞阳耐着性子劝道:“君上,这···这不合章程啊,再说了,要是顺怀君责怪下来,奴才等也担待不起啊。”
萧元斜睨了李贞阳一眼,说道:“怕什么,出了什么事,自有本君担着。”
“再说了,顺怀君上次差点伤了本君,说要赔本君五百两黄金,这事儿,李公公你知道吧?”
李贞阳只好说:“这事儿奴才知道。”
萧元说:“你知道就好,直到今天,别说黄金了,我连颗金豆子都还没见到。”
“这···”李贞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什么这,去,告诉顺怀君,要么就赶紧把金子给我送过去,要么,我就一直扣他的月俸,直到还上我的钱为止。”
李贞阳思量半晌,说:“是,君上,这事我会代为转达的。”
“很好。”萧元点点头,“还有一件事,去把另外两位管事,还有十二库的执事都给本君叫来,本君有话要说。”
李贞阳迟疑了一下,扭头出去了。
“君上。”崔贤低声道,“我看这老贼肯定会去找龙华君通风报信。”
萧元微微一笑,说:“那正合我意,我还怕他不去呢。”
崔贤道:“君上果然是神机妙算,算无遗策···”
“行了行了,闭嘴吧你。”萧元不耐烦地打断了崔贤的马屁。
再看看一旁沉默寡言的黄裳,萧元不禁感慨,果然,这人和人之间是有差距的。
过不多时,李贞阳带着十来个人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萧元打眼一看,这些面孔他都在那日的晚宴上见到过。
见人都到齐了,萧元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今日请诸位前来,是有一件要事,要同各位商议···”
萧元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老太监给打断了。
“君上,若是有要事商议的话,是不是等龙华君到了再说?”
萧元眼睛一眯,问道:“你是何人?”
老太监躬身行礼,“回君上,咱家名叫程泰,忝为内库管事。”
“程泰,内库管事是吧?”萧元拿手一指,“掌嘴三十。”
程泰大惊失色,还想争辩,却见眼前一花,面前已经多了一个人。
黄裳是典型的人狠话不多,不等程泰说话,便抡起手掌来,啪啪啪抽了程泰三十个大嘴巴。
这一顿打,直打得程泰两颊红肿,满口鲜血,捂着嘴呜呜地说不出话来。
“还有人有话要说吗?”萧元淡淡道。
这次没人敢出声了。
“那本君继续说。”
“内库的账目,本君看过了,想必各位心里也很清楚,其中错假疏漏多不胜数。”
“本君今日不妨把话说明白些,你们当中有些人,以权谋私,中饱私囊,简直是贪得无厌。”
“按道理来说,像这等硕鼠,本君宁可杀错,也不能放过。”
“但是奈何啊,本君心地仁慈,不愿多造杀孽。”
“所以这次本君来,就是要给各位一个机会,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今天日落之前,本君就一直坐在这里,这期间要是有人主动坦白,并保证永不再犯,那本君自然宽宏大量,不予追究。”
“但若是没人坦白,哼哼,以本君手里的东西,你们这些人都死上七八次也不见得能够。”
“怎么选,你们就站在这里,好好给我想清楚咯。”
在场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动。
萧元也不慌,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起来。
萧元不动,这些太监们自然也不敢动。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萧元快要睡过去的时候,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青阳君,今日真是好兴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