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迷迷糊糊,高语欣坚定的语气像是给她打了一针猛药。可惜打歪了,火锅太辣智齿难逃发炎。
在床上烙饼到天蒙蒙亮,再照镜子。一边脸已经肿起来,她掐着时间去画室敲门。
没动静。
按下指纹蹑手蹑脚进去,沈堪眠还在睡觉。书桌上摊着画稿,估计昨天又熬半宿。她跪坐在床旁边,眯虚着眼睛看他。
高语欣的攻略第一条。
——加强身体接触,像你哥那么冷淡的男人,绝对不能接受不喜欢的人碰他。
唇边一点点新生长的青色胡渣,鼻梁硬挺,眼睫随着呼吸轻颤。一双手交叠在被子外面,手指修长,每一个指甲都干净圆润,印着小半圆月牙。
真好看,看得牙都没那么疼了。
闹铃响起,她捂着腮帮子抬头,对上床上人惊讶的目光。
“醒啦?”
沈堪眠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
梦里他拉着苏有梦的手,柔软的手指缠在他掌心,似有似无的撩拨让他深陷不已。
睁开眼,他手里真握着呢......
“梦游?”沈堪眠支起胳膊起身问。
“没有,智齿发炎了,好痛。”
沈堪眠捏着她下巴一看,没忍住笑出声,腮帮子肿的像个鼹鼠。
“别笑,跟电钻锯牙花一样。”
“怎么不喊醒我,昨天睡得迟,没听到声音。”
苏有梦垂下脑袋,嘴里小声嘟囔:“知道啊,所以没忍心喊你嘛。”
沈堪眠起来:“走吧,换衣服去医院。”
苏有梦赖在床边:“不去,拔牙很疼的,而且发炎的时候不能拔牙,要先等炎症消下去。”
“还挺有经验。”
苏有梦身子往上游走几步,被子温热,还有他睡觉的形状,她一步一步挪到床上。
牙疼牙疼,攻略攻略,看不见我......
“招招,下来。”
沈堪眠眼看她往自己被窝里钻。
“都要疼死了,一夜没睡着,就等你起来拿药呢,还凶我。”苏有梦一把掀起被子盖住头,直愣愣砸到他枕头上,不动了。
“那现在怎么说啊,不去医院,等着疼死?”
被子里闷闷地回应:“吃药吃药,甲硝唑加消炎药,我要吃药。”
“还成医生了,在这开处方呢。”
苏有梦不作声。
对付智齿她很有经验,四颗拔了三颗,还剩最后一颗。这颗当时拍过片子,体积大,根子深,如果拔,要缝不少针。麻醉打在上颚,小锤子哐哐砸,再在牙龈上穿针引线的滋味可不好受。
才不去医院,忍几天就过去了。
没过多久有人敲她被子,她支起耳朵:“干嘛?不去医院啊。”
“出来吃药。”
她偷摸钻出半个脑袋,捂住肿胀的半边脸。刚要张嘴,递来的药片又被抽回去。
沈堪眠蹲在床边:“如果一会儿没有好转,乖乖去医院,听到没?”
“噢,”她看了一眼,“怎么就两颗,止痛药不给吃啊?”
沈堪眠狠狠扣了一下她额头:“你真是最喜欢吃止痛药的人,问过医生了,不吃,这两种消炎的就够。”
“......好吧,快来快来,不行了。”
好不容易捱到中午,一点好转都没有。不仅牙疼,脸疼,眼睛疼,连同头都要炸了。
沈堪眠听着床上来回翻滚的声音,毛绒脑袋露在被子外面,一把把她拎出来。
苏有梦惊恐地捂着脸,问:“干嘛?”
他伸手捏住她下颌,手劲好大,说:“张嘴。”
苏有梦屏住呼吸,嘴巴已经被他捏成O字,指腹的力量从脸颊贯穿,沈堪眠的睫毛扫过她鼻尖,手电筒的光直射她的扁桃体。
啊啊啊。
口水要出来了。
一颗白色小牙穿过血肉,在本来不属于它的地方扎根破土。
沈堪眠手上的劲稍松,呼吸几乎喷薄在她的唇边:“起来穿衣服,肿的厉害,去医院。”
苏有梦揉揉下巴,果断回头扒拉被窝,身后低沉一声。
“要我抱你去是吧?”
她被捏的泪眼朦胧,几步猴到沈堪眠怀里。
“要抱的,但是......”拽着他腰边衣服,假装抽泣,“拔牙真的超级疼,不想去医院。”
脸颊鼻头全部红通通,连眼睛都蓄着泪水。
沈堪眠没再大声:“不去医院,去朋友的牙科诊所,不拔牙,她帮你看看才放心,好吗?”
大手触在她凌乱的头发上,轻拍了几下,轻飘飘几下,弄得她神魂颠倒。
到了牙科诊所门口,才感觉被骗了。
面前三层楼的牙科诊所,别说拔牙了,给她整口重做还不是轻而易举信手拈来,她捂着嘴迈不动腿。
前台护士小姐姐迎上来,回头想跑被沈堪眠拎着袖子提溜回来。
“亲爱的哥哥,说好只是看一看噢,不能骗我,否则会永远讨厌你。”
沈堪眠看她嘴巴越肿越厉害,现在讲话都漏风,憋住笑咬着牙,表情相当诡异。
诊室门开,苏有梦躲在沈堪眠后面偷摸往里看。
啥工具都有。
心死了。
“堪眠,来了。”大波浪低马尾,大地色眼影深邃双眼皮,巴掌脸小到口罩都松垮垮勾在耳朵上。
又是美女。
“茵茵,麻烦你了。”他说。
茵茵?
吴茵茵?
苏有梦两眼一黑,浑身无力。还不如直接去口腔医院呢,怎么好死不死把自己干这儿来了。
吴茵茵微微起身,走到浅蓝色牙科床旁边冲她招手:“来吧,我看看。”
她一步不动。
沈堪眠直接牵着她按在床上......
白色灯光方向一变,直愣愣打在脸上,吴茵茵身上玫瑰香气扑面而来。
她抓紧床檐,叹了口气。
沈堪眠身边全是美女,她真是渺小又不值一提。
“怎么还没弄,就叹气啦,别害怕,我先看看。”
说话都这么温柔。
没救了。
冰凉的口镜抵在她肿胀牙龈,刺痛从口腔蔓延到心尖,吴茵茵说:“应该早点来看的,这会儿化脓了,暂时不能拔。”
椅子滚轮呲溜一声滑到旁边,仰头问道:“堪眠,怎么不早点带她来啊,现在只能先冲洗,等炎症下去再拔。”
沈堪眠靠在墙边,轻笑一声:“家里有庸医,自己给自己开处方,硬抗到现在。”
苏有梦:“......”
堪眠,堪眠,叫得这么亲切。
他没有姓吗?
她横竖闭上眼睛。
生理盐水毫无防备以迅猛姿态冲向智齿。
撕裂的痛感让她差不多要从牙科床上弹起来。
一下结束,苏有梦已经不可抑制留下生理性眼泪。
无法抑制的口水蓄在口腔。
她好想哭,好难看。
沈堪眠半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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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轻轻压住她的手腕,问吴茵茵:“还要再冲洗吗?”
目光从他手上收回,吴茵茵微笑道:“还要再冲一次。”
苏有梦含泪摇头。
“听话,再一次,弄完回家。”沈堪眠目光从容平静,说完伸手抹了抹她的泪痕。
前台小姐姐把医保卡递还给她,她揣进口袋,捂着嘴说了声谢谢。扭头看过去,门外沈堪眠正和吴茵茵聊天。
她平移两步,靠近一些支起耳朵,假装发呆。
沈堪眠:“最近身体还好吗?”
吴茵茵转动了几下手腕,回:“没事儿,过去那么久,早好了。”
沈堪眠嗯了一声,问:“吴教授没回国?”
“爸爸还在美国,学术论坛没结束,预计下个月回,他经常和周老师见面,听说恢复得还比较稳定。”
周又梅前些年在吴茵茵父亲医院做心理疏导,碍于病人隐私,具体的他们不方便多聊,吴茵茵也只是一句带过。
沈堪眠:“嗯,最近还挺好的。今天麻烦你了,代我向吴教授问好。”
吴茵茵:“好啊,改天有空一起吃饭。”
沈堪眠微笑,回过身子瞧见苏有梦懒洋洋站在那儿。
“招招,好了吗?”
她点头,慢吞吞走到两人身边。
吴茵茵很高,比苏有梦高出半个头,她估摸着得有一七二,白大褂包不住逆天长腿,拿下口罩仍旧神颜。
“妹妹看起来很害怕我。”
苏有梦尴尬地笑笑。
脑海里全是吗喽拿水枪嗞人的表情包。
配音:鸡哔你......
嘴里溃烂那块又开始疼了。
“哥,我们走吧。”霜打的茄子提出回家请求。
沈堪眠揉揉她脑袋,被苏有梦一把打开。
她此刻无比讨厌这个动作。
揉什么,跟糊弄小孩子一样。
沈堪眠手上一愣,跟着她上车。
后视镜里还能看见吴茵茵美丽的背景往诊所走去,窈窕曲线,身姿灼灼。
眼睛突然很酸,她把口罩向上拉了拉,蓝色布料上马上被浸湿。
“还疼不疼?”沈堪眠问她。
“不疼。”她藏不住鼻音,说得很小声,怕他再问,索性歪过头装睡。
苏有梦再次支起一道小小的防线,里面全是玻璃渣,要非常小心谨慎,才不会被划伤。
第二天早晨。
起床嘴巴还有点开合困难,她尝试张了张嘴痛感明显减少。
苏有梦很习惯这种感觉。
这就是智齿。
你如果不拔,它就永远在那里。
侵占原本不属于它的区域,撕扯血肉拼命留在那里。
很疼,但是也不会怎么样。
两三天熬过去。
一切照旧。
只有舌尖舔舐,才发现它还在那儿。
它有自己和口腔相互共生的法则,唇齿交融,发作次数多,也就习惯了,等痛感消失,甚者还会再触碰一下,感受那种恋痛的诡异体验。
她走出房间,厨房雾气弥漫,沈堪眠回头睨她。
她也回望。
或许他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毕竟智齿长在她嘴里,疼或者不疼,旁人怎么会感觉呢。
“起来了?”他又回头翻弄锅里食材。
苏有梦抿了抿唇,靠过去问:“在做什么好吃的呀?”
“止痛药炒饭,你的最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