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军区与居民住所的交界地带。
从古至今，在人类的所属地中，无论是任何地方的交界处，都永远是最缺乏管辖的地方。因此，少有军队在这里往来巡逻，大街上的人也并不多，人群零零散散的。街道周围只有一些稀疏的建筑，用的是古老村庄常见的水泥墙，简陋到再没有别的修饰了。
秦征面无表情的从人群中走过，大概是天生习性使然，他无论在什么时候背都是紧绷而挺拔的。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从信息调查局带出来的军官。此时他们都穿着普通的便衣，所以很少有人注意到他们。
街道上的人很安静，都是各走各的，即使碰见个人都能绕好远。在这个时代的这个地点，谁也不想和谁扯上不必要的关系。
突然之间，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紧接着，一个满脸惊慌的妇女从街道旁的一间屋子里跑了出来，而紧随她其后的，是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手里还拿着一把斧头。
“救命啊！”那个中年妇女一边仓皇的跑着，一边喊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大街上的人四蹿而逃，没有人会去顾及那个中年妇女。
秦征似乎对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习惯性地拔出了腰间的枪，接着子弹上膛，他将枪对准了其中的一个人，但没有开枪。
他在观察。
眼见着男人越追越近，中年妇女满目惊恐，慌乱之中一脚踩到了街道上的石阶，一个不留神便跌倒在了地面上。
“不……不要……”中年妇女满目惊恐，几近乞求道。
男人依旧不为所动，握着斧头的手向上一挥，露出了手腕中一道红色的痕迹，斧头大肆落下，在这生死一线之间，眼看着就要砸中那个中年妇女。
“啊！”
砰！一枪爆头，血花四溅。
秦征干净利索地收回了枪，面无表情地宣读道：“根据基地法第13条，对人群暴*乱挑起者，处以枪决。”
这一声枪响，吓得街上的人几乎忘记了逃跑。所有人都惊恐而又不可思议地看向了那个冷漠的开枪人。
拿着斧头的男人，被吓得手里的斧头瞬间落地，斧头则滚到了一片血色的地面上。
而倒在血泊里的那个人……就是那个最开始喊救命的中年妇女。
没有人有任何的异议。
“他是个冷漠的人。”人工智能面无表情的总结道。
林越已经从废墟中走了出来：“为什么这么说？”
“上校先生的表情、神态、语气……都是冷漠的。”小艾如实回答道，“而且从他的行为上来看，他接管信息调查局三天，就在五起暴动中杀了好几百的人。他好像是在保护人们，可又的确杀人如麻。人们对这类行为的定义比较复杂，因此我只能想到冷漠这个词。”
林越忍不住想：为什么突然多了这么多暴动？又为什么一定要杀人？
林越没再问话，而是抬头看了一眼研究所里面的大屏幕，此时正在实时播报一则新闻：军区边界一位中年妇女挑起暴乱，被信息调查局及时发现，并立刻处以了枪决。
军区边界与他们研究所并不远，因为军区与研究所同属于基地的A区。所以，想必那个秦征刚离开研究所没多久中，就遇上了所谓的暴动。
“的确够冷漠的……”林越喃喃自语道。
“臭小子啊，永远不要只相信你的眼睛。”纪博士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响起。
林越下意识的回头一看：“纪老头，你啥时候回来的？”
纪博士收回了看向大屏幕的目光，接着意味深长的看了林越一眼，他确定林越那样子其实是想军方能多留他一会的，最好在人家军方的监狱里面呆上个一年半载啥的。
纪老头满目愁苦，想骂人又找不出话，最后瞥了一眼旁边乖巧的人工智能，才开口道：“你小子趁我不在，又偷偷教坏小艾了？”
林越：“……老头，你怎么一回来就给我乱定罪呢？你说我教坏他，你也得先问问他不是？”
小艾实事求是地替林越辩解：“林先生确实没有教给我任何有营养的东西。”
“……”林越蓦然间想到刚刚纪博士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老头，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能相信我们的眼睛？信息调查局借由暴动胡乱杀人还有别的原因吗？”
“嗯。军方之所以能给他这么大的权利，是因为他所做的每件事情都在维护人类的整体利益。”纪博士说道，“没有例外。”
林越沉思了一会儿：“老头，能不能别总是端起你那一套高深莫测的样子？你这哑迷打的……我还觉得虽然我炸了一间实验室，但我也是为了人类整体利益……”
老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跟你说这些，是在提醒你。你小子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林越赶忙与他拉开一定距离，并且果断岔开话题：“诶对了老头，那个秦上校找你过去，都聊了些什么啊？”
纪博士冷冷道：“这也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林越：“我还不是……是怕你给我卖了……”
“你放心好了。”纪博士难得安慰了他一回，就在林越以为这个老头要说出什么师徒情深的人间大道理的时候，老头子又彻底给他浇了一头冷水。
“人家上校口味没那么独特。要是他真的愿意买你，我肯定卖，倒贴都卖。”纪博士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完就走了。
林越望着老头子潇洒走开的背影，目瞪狗呆。
过了一会儿之后……
整个研究所都充斥着一阵怒吼声：“老子不喜欢男的！男的！！！你个老家伙就算把我卖了，我也宁死不屈！宁死不屈！！！！”
·
嘭——
一具具尸体被扔下海面，紧接着在平静的海面之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晃动了一下，贪婪的撕咬声伴随着咕噜噜的海水声一齐传来，腥臭的血瞬间染红了一大片海域。
这里是一号军区，专门处理基地上的废弃物品。军队驻扎地与海岸线之间隔了一道卡哨。而在这道卡哨和海岸线的中间，大型机械手正在不知疲倦的运作着，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运输到无人驾驶的游轮上。这些游轮开到离海岸线肉眼可见的固定距离之后，再打开舱门，抛下尸体，完成任务，随后返航。
没有海怪会对这些主动过来送食物，并且嗅不到任何生命气息的游轮动手。这仿佛是所有物种间心知肚明的约定。
秦征站在一号军区的卡哨之外，冷眼望着那一片辽阔无垠又暗藏腥风血雨的海域。灰蒙蒙的雾笼罩着整片天空，秦征的身姿挺拔，挺拔得如同屹立于悬崖之上的苍树，既冷傲又孤独。
罗曼也不记得自己跟着上校有多久了，在罗曼的记忆里，上校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他喜欢一个人眺望那片海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上校。”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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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似乎有什么问题想问。
秦征连头也没回：“说。”
“您在研究所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开枪？这不像您的做事风格。”
“什么才像我的做事风格？”秦征反问道。
罗曼低头，平静道：“为了人类整体利益。”
秦征瞥了一眼远处的游轮：“杀了他，然后像现在这样，抛入大海，就是为了人类整体利益吗？”
罗曼恭恭敬敬地解释：“林越自进入研究所以来，并未做出过任何贡献，而炸毁了好几间实验室。不仅如此，他到处惹是生非，还对除了研究所以外的地方做出了不同程度的损害。对于人类整体来说，他是一个不仅没用，而且危险的存在……”
在灰蒙蒙的天穹之外，在遥远的海天缝隙之间，仿佛有一丝金光在粼粼荡漾。
秦征挑眉：“罗曼，你相信直觉吗？”
这个征战海域多年立下了赫赫战功的罗副官，在那么一瞬间，眼神中仿佛有一丝的错愕与迷茫。
“他或许并不像我们所看到的那样没用。”秦征说，“永远不要只相信你的眼睛。”
与此同时，那个没用的林越两腿一瞪，翘起了一个夸张的二郎腿，将脑袋舒舒服服的往后一放，然后躺在家里的沙发上闭目养神，准备好安心当一个真正的咸鱼了。
“林先生，”小艾站在门外，一板一眼地说，“纪博士说了，这两天您的实验室会重新修建。您就好好呆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
“好了好了，知道了。”林越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眼睛都没睁一下：“在家躺着这么舒服，还有我们可爱的人工智能每天过来送饭。现在外面又这么乱，我干嘛要出去？”
可爱的人工智能从林越的坏笑中分析到这句话是在调戏他，但迫于纪博士给他施加的任务，决定暂时放下人机之间的恩怨，最后叮嘱了一遍：“博士说了……”
林越一股脑儿从沙发上坐起来，忿忿道：“咱俩单独相处的时候，能不能别一口一个那老头了？听着真烦。我说了我知道了，你还要重复多少遍嘛？”
人工智能觉得自己很委屈，但他还没学会委屈该怎么表现。最后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又沉默了半天。
在耍赖皮这方面，人工智能最终还是败给了人。
于是，小艾默默退出了屋子，咔嚓一声，将房门上了锁。
“真是的，我干嘛要出去？”林越望着小艾离开的地方咕噜道。
第二天……
林越摸了摸鼓鼓的口袋，趾高气扬地走出了居民区。
如同警匪篇里你追我赶的戏码一样，林越明明是一个人游蹿于大街小巷之中，偏偏被他走出了两个人追赶的惊心动魄。他单手撑起栏杆，从上面一跃而下。
他在躲监控。
多年与混混打交道的经验，让他对这条街的每个地方都非常熟悉。面前是一堵围墙，往左边走是军区，往右边走是研究所。而这两个地方都属于基地A区，也是距离海岸线最近的地方。
林越以前曾纠结过这个问题，为什么联合会要把最核心的地方修建在最危险的地方？
不过他现在对这个问题也不怎么感兴趣了。林越向两边望了望，接着后退了两步，然后助跑起跳，单手抓起墙顶，飞速越过，最后一个漂亮的落地。
他已经来到了这堵围墙的另外一边。这里是B区，整个基地内最大的自由交易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