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宴琛在去往展会的路上收到了一条亲密付的退款讯息。
【您为[黎予礼]开通的亲密付发生退款,金额198元已退回至您的账户余额,额度未恢复。】
看到信息的黎宴琛微微皱眉,从通知栏点了进去。
交易记录显示的日期是6月10日,黎予礼独自外出的那天。
难以压抑的掌控欲促使黎宴琛第一次点开亲密付的订单详情,看到了退款商户信息——
万信广场东商业街栖时古着。
黎予礼初中毕业后他就极少插手她的消费,不像小时候,从头到脚的衣服都是他挑的。
黎宴琛惊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了解过妹妹的喜好了,这几年送礼物还是按照以往的惯例,或许缺少了些新鲜感。
他并不知道黎予礼在这家店买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店家发起了退款。
于是他打开地图搜索店名,拨通了商家的联系电话。
“喂您好,这里是栖时古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于6月10日在贵店消费198元,刚刚收到了退款提醒,想请问一下这笔交易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黎宴琛习惯了和那些阿谀奉承的商人打交道,对陌生人说起话来一副官腔,满是距离感。
“先生您好,方便提供订单编号吗?我这边帮您查询一下。”
黎宴琛报了一串数字。
“是这样的,您于6月10日在我店购买的手作水晶珠串的原料批次存在质量问题,经本店商讨决定,对已售出的订单作仅退款处理,原路返还欠款的同时会附上详细原因,还望您能谅解。”
亲密付交易中,商家可直接联系到的是购买账户,但实际资金由支出账户承担,因此黎宴琛只会收到退款讯息。
挂了电话,他想起那天黎予礼外出回家后手上多了两串新饰品。他知道妹妹一直以来都很喜欢这些闪闪的漂亮东西。
但他不希望她手上戴的是残次品。
把手机界面切回地图,黎宴琛看了一眼栖时古着的具体地址,决定晚一点再去展会。
“先去一趟万信广场。”他对驾驶座的助理说。
虽说黎宴琛在妹妹眼里是一个很无趣的人,但他绝不是不解风情,都是不擅言辞罢了。
黎予礼高考完那天,他就在计划该带她去哪里玩比较好,来来回回想了好几个方案,担心妹妹都不满意。
加上最近忙着去展会,他被迫暂时搁置了此事,没有告诉黎予礼。
忙是忙了点,但该有的毕业礼物还是要有,正好借这个机会去黎予礼喜欢的店里买一些她平时会戴的小玩意儿。
助理把车停在商场地下库,像黎宴琛这样西装革履单独逛街的还真没有,他理所应当地成为了这条路上回头率最高的人。
不过他向来不在乎他人目光。
古着店门口挂着一串风铃,在黎宴琛推开门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欢迎光临栖时古着。”店员闻声开口。
他本想直接询问店员那批存在质量问题的水晶有没有同款,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下。
还是自己挑吧,送礼物该用心。
店员见他在货架间犹豫不停,干脆上前:“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其实黎宴琛看中了一条中古项链,但他不确定黎予礼会不会喜欢这样的款式,且在他看来二奢品不适合送礼,所以才迟迟未做决定。
“我听说之前你们店里有一批存在质量问题的水晶首饰,想问一下是否有同类型的款式可供选择?”
他的声音偏低,咬字清晰,辨识度很高,店员一听就认出来他是半小时前通过电话的人。
“请问您是刚刚给店里打过电话吗?”店员问。
黎宴琛点点头。
“不好意思先生,我好像没有见您来过我们店里。”店员看上去有些尴尬。
毕竟黎宴琛这副身材和长相,很难不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他颔首垂眸,俯视店员说:“那天来你们店消费的人是我妹妹。”
店员点头赔笑:“原来是这样,那先生您是想来给妹妹买礼物吗?”
合格的销售能够一下子猜中顾客心思。
黎宴琛没有否认。
本着尽心尽力服务好顾客的原则,店员卖力介绍了几款产品,甚至去收银台确认了一遍黎予礼的当日订单。
“先生,您妹妹那天还购买了一条男士项链,我们店里有对应的女款,您看……”
“你说什么?”
黎宴琛沉声打断,目光骤然冷厉。
店员并不知道这句话的哪个词触碰到了他的红线,还以为他是没听清内容,又重复了一遍:“她购买的是一条较为简约的中古男士项链,对应的女款也很适合送人。”
“……是么?”黎宴琛紧合臼齿。
男士项链。
徐寅安打开了礼物盒。
他没有想到黎予礼会送他项链,这礼物看上去并不便宜,仿佛让他之前送的钥匙扣变得很廉价。
半小时前他才把黎予礼送回家,他忽然有些后悔了。
后悔今天的时间不能被无限延长。
其实黎予礼比他更不想回家,因为一回家就要面对那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刚进门,她又看见黎宴琛坐在沙发上,和昨天一样。非要说有什么区别,大概是更不顺眼了一些。
黎予礼望了一眼挂钟上的数字,没话找话:“你今天去哪了?”
她才不好奇呢,肯定又是忙工作,没指望从他口中听到其他答案。
“去给你买礼物了。”
“?”
黎予礼闻言一愣,呆呆地站在沙发旁边看着他。
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
她双唇微张,疑惑的话停在嘴边。
黎宴琛翘起二郎腿,指了指茶几上的礼品盒,视线落在她左手手腕处。
那条紧紧系着他俩的红绳早已被黎予礼其他的饰品挡得严严实实。
“这是什么?”黎予礼坐到他侧面的贵妃椅上,有意和他保持距离。
黎宴琛没有回答,眼神示意她自己拆来看。
她也没想跟他客气,干脆把盒子拿到手里,打开一看,里面躺着的手链完全是她喜欢的款。
虽说不是亲生哥哥,但她不否认黎宴琛确实很了解她。
只不过她还没能高兴超过三秒,就看到手链上挂着的标签写着“栖时手作”四个字。
黎予礼眼底的笑意瞬间消散,问:“你怎么知道这家店的?”
她在心里预设好了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我看到了你的消费订单……”
“你看了我的购买记录??”
她没有给黎宴琛解释的机会,而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哥哥明显因她反问时的语气而皱眉,再度开口说明:“因为我收到了退款信息,所以……”
“所以你就打开了亲密付,去看我花了多少钱、为什么花钱、在哪花的钱。”她的语速陡然加快,“甚至直接去到那里实地考察?”
黎予礼误会他了。
想当然地把这份礼物当成是哥哥心虚的补偿。
黎宴琛薄唇紧抿,瞳孔微微颤动,盯着她的目光里仿佛压抑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他艰难开启齿关:“……你的意思是我不能看是吗?”
黎予礼听到这话竟笑出了声,嘴角分明满是苦涩:“你有完没完?”
生硬的语气令他的眉头始终难以舒展。
“没记错的话我已经十八岁了吧?”她歪着脑袋,对他挑了挑眉,“你打算管我到什么时候?”
“初中你就这样,不惜每天往返也要亲自接送我。高考前也是,咱家司机从去年就开始带薪休假?你天天盯着我有意思吗?”
黎予礼越说越激动,站起身俯视着他。
他那副寡言的面容实在令她厌恶。
“还是说,你这个当哥哥的……”她忽然俯身凑近一直端坐在沙发上的黎宴琛,看到他明显后撤的动作,心里竟萌生了奇怪的猜想。
黎宴琛一直都知道她不是他的妹妹。
她有理由怀疑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好是否肮脏。
她看似勾着唇,眸中却尽是恨:“……是不是对妹妹有什么别的想法啊?”
“黎予礼!”
他倏然站起,厉声喊她的名字。
仿佛是警告,又像是失控。
黎予礼从未见过他气急败坏的模样,笑得更大声了:“我开个玩笑而已你反应这么大啊?难不成真被我说中了?”
“予礼,”他强行抑制情绪,虽俯视着她,神色却像是对上位者求饶,“你是我妹妹。”
他吐字时下颌一紧,咬牙切齿似的,可语气绝非愤怒。
“你是我妹妹,我理应护着你、管着你……”
“我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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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予礼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她没有否认黎宴琛说她是他的妹妹,也没有听见黎宴琛未说出口的那三个字。
“听懂了吗?”她学着他的模样重复强调,“我说我不需要。”
手里的盒子被她扔到地上,她转身欲走回房。
黎宴琛叫住了她:“项链呢?”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什么?”
“你买的项链,”黎宴琛面冷如冰,故意加重咬字,“男士项链。”
黎予礼感觉自己正站在情绪暴走的边缘,一呼一吸都变得急促:“怎么?以为我送给你的?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自恋啊?”
见他不说话,她得理也不饶人:“如果你不希望我花你的钱,就把亲密付关了,否则我不会跟你客气的。以后要是让你看到什么其他不想看到的账单,别怪我没提醒你。”
她不知道黎宴琛从来都不会主动看。
她也想知道自己买什么会让黎宴琛更生气。
否则这令人讨厌的虚假兄妹关系,哪怕吵了架也没法分离。
第二天黎予礼起了个大早,发消息喊徐寅安陪她逛超市。
少年人藏不住心思,她看到徐寅安的穿搭明显换了风格,脖子上的项链显眼得不行。
像只雄孔雀对她开屏。
“你打算买什么呀?”徐寅安帮她推了一辆购物车,跟在她身边。
她一手撑着腰,一手随意拿起货架上的东西打量:“随便逛逛。”
零食饮料,黎宴琛也会买。
水果蔬菜,她自己不会挑。
肉蛋海鲜,不太有杀伤力。
乳品烘焙,没什么大影响。
逛了一圈下来,购物车空空如也。
徐寅安摸不着头脑:“是家里缺了什么吗?”
她只是摇摇头。
不缺。
他们家什么都不缺。
“买两支冰淇淋吧。”
两人走到结账区,几台冰柜摆在一旁,黎予礼看着里面花里胡哨的食品外包装,心想总不能空手而归。
徐寅安推开冰柜门:“你要什么?”
“那支蜜桃青梅吧。”
黎予礼买东西从来不看价格,自然也不会留意徐寅安挑冰淇淋时的犹豫。
收银台是顾客完成购物的最后环节,排队时的无聊感会降低大家的理性决策能力。
旁边的小货架正是抓住了这一消费者心理,隐私但刚需的避孕套作为“顺手可买”的商品,极易在此触发冲动消费。
以前黎予礼还不识字的时候,误把它们都当成糖果,差点缠着黎宴琛买回家。
她永远无法忘记黎宴琛当时尴尬的表情。
对啊。
避孕套。
这回黎宴琛要是看到,恐怕就不是尴尬这么简单了。
徐寅安把手里的冰淇淋递给收银员,黎予礼赶在结账前伸手从货架上随便拿了一盒避孕套。
说:“我来付。”
徐寅安整个人凝固。
直到黎予礼像塞纸巾一样把避孕套盒子塞进裤子口袋里,拿着冰淇淋对他说“走啊”,他才回过神来跟上去。
单纯的少年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的女生买避孕套是为了气哥哥。
黎予礼拆了包装袋,雪糕外层的冰霜险些粘住她的舌头,“待会儿去哪儿?”
“去,去哪儿……?”徐寅安紧紧攥着手里的冰淇淋,结结巴巴重复她的话。
她偏头抬眼看他,用牙齿咬掉冰淇淋的一角:“你脸红什么?”
徐寅安隔着包装袋感觉到雪糕要在自己手心里融化了。
他也要在黎予礼的目光里融化了。
怎么办呢。
血气方刚的少年人。
身正也怕心思歪了,徐寅安干脆把冰淇淋贴上自己的脸颊,试图用它来给自己降温。
他不能这样,他不能这样。
“去你家吧?”黎予礼咬开留心的部分,被桃子味雪糕包裹着的青梅酱缓慢流出。
徐寅安知道自己快疯了。
他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
但学习能力强的人总对未知的领域抱有征服欲。
可这次不一样。
是黎予礼征服了他。
桃子味的,青梅味的。
甜的,冰的,融化了的。
除了“好喜欢”之外,徐寅安大概说不出别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