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间的情绪十分内敛，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坐在他旁边的虚若盈却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忽然有了很强的起伏，这在他身上实在少见。
她望向徐间，他闭着眼，平凡的面容沐浴在阳光下，多了几分引人注目的璀璨。
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徐间尽量收敛情绪，缓缓睁开眼，目中已恢复平静。
虚若盈望着他，轻声说：“徐仙师的自控能力很厉害，一下子就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呢。”
听到这话，徐间又想起了小皇帝的话：“要真心，半点假意都不行，会被她察觉到的。她是个很敏感的姑娘，一点点虚情假意也瞒不过她的。”
一个生来就锦衣玉食，长在富贵之家的姑娘，是不应该对别人的情绪那么敏感的。
“阿盈是个很好哄的姑娘，你只要真心陪着她玩，她就会很开心了。”
一个生来就受尽宠爱的姑娘，也不应该那么好哄、那么容易开心的。
“她什么都不缺，就是缺能一直陪着她的人。”
一个身边总是围绕着很多人的姑娘，更不应该缺能一直陪着她的人。
徐间不语，此刻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虚若盈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说话，就说：“好啦，玩也玩过了，日出也看过了，谢谢你们陪我，我现在心情很好，就算你们过关了。晏仙师的剑，我会尽力给它催发出灵智的。”
徐间一点也不高兴。
不，不该这样。
不要那么好哄。
不要那么容易就算我们过关。
我们根本没做什么。
“不算，”这时，晏冲玄的声音插进来了，“这是你自己哄你开心，不是我们哄的，不算。”
徐间第一次发现，晏冲玄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性格也有些好处。
虚若盈望向晏冲玄，他正拿着一颗棋子望着她。见她看过来，他说：“重来一次，你要去哪玩、玩什么都可以，玩到你真的高兴为止。”
“当真？”
“当真。”
“我现在挺开心的，很好说话，就算你们过关了。要是重来一次，可不一定就那么容易过关了。”
“做得到，自然该过关。做不到，就不该过关。”
晏冲玄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半点犹豫和迟疑。
虚若盈沉默片刻，轻轻点头。
晏冲玄把棋子递给她，说：“以棋子为证。”
虚若盈接过棋子。
徐间什么都没说，也递给她一颗棋子。
两颗棋子放在她手心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看了棋子一会儿，拿出一个盒子，把棋子放到里面收了起来。
——
三人回到栖凤阁的时候，疏星和淡月都才起床，完全没发现虚若盈一夜未归。她们平时都不用伺候上夜，一到晚上就睡了，一觉睡醒，也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虚若盈喝了悬清露，一夜没睡也精神奕奕，也没觉得饿。去洗漱更衣后，她就准备去朝真观辞行。圣女本该长留京城的，她不愿意留在揽雀城，今天就准备走。
还没出皇宫，云凤台等修士就已经来了，来给她送行。封国的大臣也在，站在秦夙身后，规规矩矩，安安静静。
昨天晚上，秦夙去找了云凤台，把虚若盈要离开揽雀城的事告诉他，也告知他其中的缘由。知晓内情后，云凤台说服了观中的长老，让他们别劝说圣女留下。这才有了今早的集体送行。
见他们都没有开口要求她留下来，虚若盈也就省了口舌，直接跟众人告别。两句告辞的话说完后，虚若盈就上了飞舟。她不喜欢送别的场景，也不喜欢磨磨蹭蹭在那依依惜别。
秦夙和云凤台站在那，目送飞舟飞出皇宫，朝无尽城的方向飞去。两人脸上都挂着笑，看起来似乎与平时相同，似乎又有什么不同。周围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神情，也都在看远去的飞舟。
阳光洒在宫城上，让这座仿佛深不见底的宫城也多了几许光明。
——
虚若盈站在栏杆旁，俯瞰下面的山河，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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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一时间分不清是在现实还是在游戏里。
设置玩家角色背景时，她选择了融合自己的身份信息。游戏系统把这些信息和游戏背景结合，专门生成了她现在身处的游戏世界。游戏世界与她的世界太过相似，让她总有种这里才是现实的感觉。
见她站在栏杆处出神，徐间走过去，站在一丈远的地方。他移动得无声无息，虚若盈没发现有人靠近。其实也不算靠近，一丈远，已经是安全距离外的安全距离了。
徐间静静望着她，她出神的时候并不会笑，没什么表情，跟笑起来的时候很不一样，似乎隔着若有似无的距离，谁都无法接近。
她在想什么？
徐间暗自猜测，是想岁家堡的人，还是想揽雀城里的人？又或者在想她早已死去的双亲？最好不要是最后一个。
几声惊雷传来，雨点落下，打在飞舟的禁制光幕上，顺着光幕滑落。虚若盈望向光幕，淡绿色的光幕上雨滴不断，每一滴都沾上了绿意，迫不及待地从高空坠落。
虚若盈一回头，就看见了站在一丈外的徐间。她愣了一下，说：“徐仙师没去休息吗？”
“不用。”
“晏仙师呢？”
“他在修炼。”
虚若盈指了指光幕外，说：“我想去外面看看。”
徐间没说话，右手一抬，一团云托着两人到了飞舟外，淡绿色的禁制光幕笼罩着两人，隔绝了外界的雨。
“低一点。”
徐间降低高度。
“再低一点。”
徐间继续降低高度，离下面的山峦已经很近了。
下面刚好是一座火山，云团就飘在火山口上，正好能看见里面翻腾的岩浆。
瞧见那座火山后，虚若盈眼睛发亮，望向徐间。
不用她说，徐间也知道，她想靠近看看。她似乎对危险的事物充满了好奇，即便知道危险，也要尝试去靠近。
“就这一次。”徐间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还没开口就已经妥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