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真人不语。
万真人看向镜子，说：“这是敌人搞的阴谋，不是她搞砸的，怪不到她身上。她能马上接过小皇帝的扩音符，立刻接着念祝颂文，还刻意放慢了速度配合祝颂香，已经很不错了。说起来她成为圣女没几天，居然就能把上万字的祝颂文背下来，肯定花了不少功夫，她的记忆力在凡人中也算非常好了。”
郑真人开口：“你误会了，我不是在担心这个，阿盈能应付，她也不需要刻意去背什么。他们对小皇帝下手，是要破坏庆典。现在阿盈破坏了他们的计划，他们怕是要对她下手了。”
“你居然不担心祝颂文念不下去？难道封国小皇帝准备的祝颂文有几篇，可以临时拿来凑上，拖延时间？”
郑真人不答，只是说：“等下你就知道了。”
万真人又哼了一声，说：“放心，晏冲玄和徐间那两个小子不是摆设。要是有他们俩在还让人伤了你那小侄女，我直接把晏冲玄关起来，一百年不许出来。”
——
祭台上，虚若盈一边念诵着祝颂文，一边在宽大的袍袖下翻找。她从储物镯中找出能保命解毒的丹药，在袖子的遮掩下递给秦夙。
秦夙接过后，她在他手上写：“解毒保命，不用内服，拿在手中。”
秦夙在她手心轻点一下，表示知道，立刻照做。千刀万剐般的疼痛一阵阵涌来，勉强维持住自己的表情仪态，已经用尽他所有的精力了。
——
广场上，看到那个圣女居然接替封国小皇帝念祝颂文，那两个汉子万万没想到，神色很是难看。
其中一个阴测测地笑着，他们的手段可不止这一个。那祝颂香会越烧越慢，祝颂文念得再慢，也有念完的时候，看你能拖延到几时。到时候祝颂香还剩一大截，祝颂文却没了，看你这庆典还怎么继续？
见到圣女接替了皇帝，观礼的百姓们都有些搞不清状况，不由议论起来。
“怎么是圣女在念了？往年不都是陛下念的吗？”
“可能是今年改了。”
“往年只有陛下一人，自然是陛下念了。今年多了圣女，两人一起念也应当啊。”
“不对吧，陛下好像龙体有恙？”
“陛下哪天龙体无恙？他一直都这样啊。”
——
祭台东侧，云凤台和朝真观的长老们已经跑到了翰林学士林祯面前，让他赶紧现编一些祝颂文。等下原本的祝颂文不够用，他们就传音过去指导圣女接着念现编的祝颂文。
其他几位擅长时文的大臣和学士也都被请了过来，集体临时现编祝颂文。
这些人虽有才学，却没有那种能临场一挥而就的急才。现如今情况万分紧急，关乎封国国运，责任重大。在此重压下，许多人脑袋空空，一个字也没有，更别说现编祝颂文了。
见他们拿着笔写不出像样的祝颂文，云凤台等人的脸色实在难看。时间一息一息地过去，祭台上的祝颂香越烧越慢，原本的祝颂文一句句念完，众人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
彩舟上，徐间望着镇定自若，好像无事发生的虚若盈，眸光深邃。
晏冲玄也看着祭台上，看了许久，忽然问：“你会写祝颂文？”
徐间反问：“你会？”
“不会。”
徐间指了指祭台东侧，说：“那里有一堆会写的，现在都写不出来。”
晏冲玄看也不去看，直接说：“那是他们的失误。”
“当然。”
——
祭台上，秦夙勉强压制住钻心腕骨的疼痛，看向祝颂香。早在听到虚若盈刻意放慢的念诵声后，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听过自己念诵，是绝对不会比自己慢的。无论是什么，只要听过一遍，她就能用对方的语调速度重复出来，没有半点错漏。
发现祝颂香燃烧得越来越慢，他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本就不好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虚若盈继续念诵，悄悄伸手过去，在他手上写：放心。
感觉到这两个字后，秦夙神色稍缓，轻轻点了一下她的手心，继续压制刻骨的疼痛。
广场上，看见封国小皇帝强忍着非人的痛苦，硬是没有在人前出丑。那两个大汉面色阴沉，心中咒骂不停。该死的凡人小皇帝，堪比千刀万剐的疼痛也能忍，是不是天生冷血，感觉不到疼？
——
祭台东侧，勉强编出一些粗制滥造的祝颂文的大臣们颓然坐倒，如遭重刑。翰林学士林祯拿着他们赶出来的玩意，强忍着要一把撕掉的冲动，努力再多编一些。
云凤台望向祭台上，目光中带着忧虑与焦躁，还有不安和愤怒。他身旁站满朝真观的长老，个个脸上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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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都比他更难看。
祭台上的祝颂香连三分之一都没烧完，祝颂文已经快念到了末尾。
一个长老重重吐出一口气，传音给云凤台：“观主，等下我把《南仪通玄洞真经》的内容传音给圣女，让她暂时用这个充数吧。”
云凤台点头，事到如今，只有如此了。
两人刚商量好，就听见祭台上传来的念诵内容变了，不再是原本的祝颂文里的内容。
众人脸色齐齐一遍，圣女这是记不住后面的内容了？也对，圣女来得仓促，就这么几天时间，记不住后面的内容很正常。
那个长老刚准备传音去提醒圣女，就被云凤台阻止了。
“观主，你这是？”
“仔细听。”
那个长老静下来，认真去听。听了一会儿，她神情迷惘，不由望向林祯。其他人也都望向林祯，人人眼中带着疑问。
“林学士，这祝颂文是你作的？”
“林学士，你是不是还有备用稿？”
“林学士，你什么时候写的后面的内容？”
一声声林学士把林祯喊糊涂了，他什么时候有写这些祝颂文的，他怎么不知道？要是有备用的，他早拿出来了，何必弄得如此狼狈？
见他一脸茫然，众人又朝祭台上看。圣女神情波澜不惊，语声恬淡超逸，不疾不徐地念诵着他们从未听闻过的祝颂文，一刻不停。
祝颂香静静燃烧，祝颂文徐徐念出。祭台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沉浸在清远通脱、玄妙无比的念诵声中。
——
广场上，那两个汉子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原来他们还有备用的祝颂文，真是失算！看来得启动其他策略了。
——
集天殿中，万真人看着明显已经烧过半个时辰的祝颂香，听着仍旧源源不绝的祝颂文，心底升起无数疑惑。
原本的祝颂文还没念完吗？怎么这么长？不应该啊，就算念得再慢，原本的内容也应该完了啊。
万真人望向郑真人，见他神情虽然平淡，却隐隐带着自豪和欣慰，一个念头忽然闪过，他失声问：“难道是那小丫头自己现想的？”
郑真人含笑不语。
万真人望着他，半晌之后，才长叹一声，望向胡真人，说：“现在我明白你为什么要选她做圣女了。可惜啊，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