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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凌迟前夜

作者:桔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杂货店亮了灯,离玦习惯性先检查放零钱的抽屉。


    是空的。


    周遭静得如凌迟前夜。


    难怪,难怪!离玦近乎呆滞地盯着仅剩零丁硬币与单据的抽屉,气笑了。


    离燕真的……


    真的!


    她咬牙,怒火吞没理智,气得全身发抖,一脚狠踢向旁边的凳子。


    木凳砸在铁闸上,‘哐当’一声重重扎进黑夜,声音刺耳,很快石沉夜海,连同余响一并彻底掩埋。


    重新安静下来的杂货店噤了声,离玦全身力气被抽干,绝望地看着歪倒的凳子。


    不知过了多久——


    久得眼前泛起扭曲的白光,才自嘲地晃了晃头。


    又不是第一次了,怎么还压不住火气?


    搬起凳子,离玦麻木地把狼藉收拾好,拉起杂货店的卷帘门营业。


    无所谓有没有生意,就想一个人呆着,她坐在收银台后,僵着身,疲倦呆望店外。


    外面天黑如墨,浓得腐烂发臭。


    出神间,远处传来一阵哭泣声。


    身体没由来一激灵,背脊骤然升起凉飕飕的寒气,止不住的慌悚,声源响彻长巷,耳听哭声越来越近,巨大的不安伴随凄楚的哭喊再次袭来。


    勉力压下心底惧意,离玦撑着收银台站起身,终于确定是女生的哭声,抄起闸门旁的粗铁钩探头往店外张望。


    是张筝儿!


    “筝儿!”


    离玦快步跑上去,紧紧拥住哭喘着几乎要站不稳的张筝儿,把人扶进店里。


    校服上一片赤红。


    “你受伤了!?”


    张筝儿拼命摇头,她满脸狼狈,头发是乱的,鞋带也松了,埋在离玦怀里哑声哭喊,“是家全……”


    “我爸喝醉酒,我妈给他开门,他拿刀……追我……家全帮我逃出来,他替我挡刀,引开我爸,让我跑,可他受伤了,流了很多血,人也不见了……怎么办……”


    “离玦,我怕……”


    断断续续的话像滴在耳畔的血,离玦心跳如雷,偏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一步比一步急促,一声比一声尖锐,黑暗的长街,残暴的怪物张着血盘大口。


    双手颤得更厉害,脑子快要炸开了,白得诡异的杂货店像悲壮的无盖棺材,任凭收魂的镰刀寸寸逼近。


    是张筝儿的父亲追来了吗?


    陈家全真的出事了?


    离玦抖着手胡乱抓起扔在一旁的粗铁钩,护在张筝儿跟前——


    别怕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


    忽地一声响亮的‘离玦’清晰入耳。


    匆匆下楼的俞珵闯进眼帘,张筝儿不敢看缩在离玦怀里‘啊’声大叫。


    一刹间离玦吊在嗓子眼的心几乎要喷出来!


    直至看清眼前的身影,才发现自己手心不知何时冒出冷汗,手里的铁钩再也握不住,‘哐当’滑落在地。


    膝盖发软险些站不稳。


    “发生什么事了?”俞珵满脸担忧看着她俩,离玦后背湿了,顾不上解释一把将他扯进店里,‘啪啦’一下飞快拉下店闸门。


    “别怕,筝儿别怕……”


    离玦嘴唇哆嗦,强逼自己冷静,边让俞珵联系陈家全,边检查张筝儿的手脚,确认无刀伤才松了一口气。肩膀撞瘀了,一团青紫,轻轻一按,张筝儿痛得落了泪。


    校服上刺眼的血迹提醒着方才的惊险,离玦心有余悸,不敢多问其中细节,帮张筝儿擦净脸,扶她坐下。


    “陈家全在警局,东子也在,应该没事。”


    说着俞珵看向张筝儿,“你妈手臂砍伤了,人在医院,至于你爸,问不出情况,只知道被警察带走了。”


    落针可闻,杂货店静得可怕。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到处飘荡恶悚的血腥味,不安宁地钻进鼻腔,再化成赤色的雾气呼出,一点点塑形,变成血淋淋的粗糙大手,紧扼着颈脖,一指、二指、三指,阴森地往上攀缠,最终覆罩口鼻,蒙住视线。


    张筝儿躲进离玦怀里,也不知听没听见,眼神木讷无光,如抽了魂,整个人停滞于无底黑洞。


    “今晚在我家睡吧。”


    饶是离玦,此时也失了劝慰的力气,安抚着轻拨开她的刘海,“明天我们一起上学,等考完试再去看你妈。”


    “别想了,你妈给你爸开门的时候就该猜到会出事。”离玦狠下心,几乎是咬牙出声,“都多少回了,这次终于伤在她身上,也该让她尝尝有多痛。”


    张筝儿红了眼圈。


    哄劝张筝儿上楼洗澡睡觉,离玦帮她把带血的校服洗干净,等她入睡后才蹑手蹑脚下楼。


    凌晨夜深,陈家全和东子都来了,俞珵没上楼坚持守店,离玦随他,向东子打听今晚的情况。


    “问也是白问,指定又是家庭纠纷放出来,她妈什么人你们还不清楚?签谅解书比签遗嘱都快。”东子忿忿不平,从冰柜拿出一罐雪碧猛灌一大口。


    张家与网吧仅相隔半条街,今晚陈家全满手是血冲进网吧,把他吓得魂都丢了,“她妈是不是上辈子缺男人,就这么心甘情愿守着一个穷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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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条垌街谁不知道张筝儿她爸外头有三?到底图那家暴男什么,宁愿看着自己女儿打个半死也不离婚!”


    “在她眼里女儿算什么东西?能让耍酒疯的老公发泄和回心转意,她恨不得再生一窝任那疯子打。”


    离玦压下滔天怒意,关切陈家全缠满绷带的右手,“你手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没事,不小心划到而已,缝了几针,林叔会帮我要赔偿。”陈家全转了转手腕,“我爸今晚不在家,你们别跟我妈说。”


    垌街哪有秘密,离玦道,“瞒不住的,还不如主动坦白让三姨少操心。”


    陈家全缄默,东子听出了什么,“离婆也不在?”


    “如果她在,咱们更不消停了。”离玦苦笑,在与不在都是烂选择,大家心知肚明,不作声了。


    一直沉默的俞珵终于开口,“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冷静,不是第一次了?”


    离玦看着他,娇贵的公子哥没经历过家暴,对比他们的习以为常,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也掩不住。


    “嗯。”她应,确实不是第一次了,从张筝儿五年级搬到垌街,‘热闹’从未间断。


    数年间大闹小闹,大打小打,张筝儿身上也是大伤小伤不断,刚开始邻居街坊还会帮忙劝,渐渐地次数过频,进出警局成家常便饭,怨言便多了起来,无人愿意再管,直到张父在外头找了新人,才慢慢消停。


    可张父消停,张母却不愿消停,于是升级为大闹大打,最严重的一次张筝儿进医院住了五天,小腿留下长长的刀疤。


    那时筝儿还不满十四岁。


    这事逼得离玦发了狠,偷偷联合陈家全和东子把张母狠揍了一顿,威胁警告那疯婆子不准再让张父进家门,总算让张筝儿安然度过初中期。


    没料到短短两年过去,噩梦卷土重来。


    “先不管那对疯子。”离玦沉下声,“暑假筝儿回她外婆家,那地方离这儿远,躲过这个假期再说,等下学期再申请在校寄宿,我们超过十四岁了,不能用老法子,能避则避。”


    两人点头,俞珵疑惑,“什么老法子,过了十四岁是什么意思?”


    陈家全和东子心虚地左顾右盼,这是他们三人之间的秘密,连张筝儿都不知情,犹记得当初被离玦忽悠,中二少年腔怀正义热血创下惊天之举,如今看来简直妥妥的‘恶人恶行’。


    哪有把风险往外说的蠢蛋,两人互相推搡离开。


    “看来不是什么好事。”俞珵隐约猜到内情。


    离玦睨了他一眼,“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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