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规矩颇多,人待人之间隔着层规矩的薄纱,丛陌和情一老者鲜少碰到这种场面,一时应对不过来,只能尴尬的挤出笑容以应对,希望早早路过这条街。
“魔主就在不远处的殿堂内,这个时间应该在处理事务或是修炼,我带你们去,刚才和魔主话说到一半,你们便打断了我们,现在亲眼见到你们,应该就能解决你们所说的误会了,魔界和仙山,和人界,都能很好的和平共处。”妹妹用带着天真的语气说,“我们魔界虽然不大,但很是和谐,魔主对我们所有魔物都很好,一视同仁,日常魔物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都是去找魔主解决的,魔主就像是…书中看到的,人界的皇上,待我们好,教给我们本领,知识。”
“但我觉得我们的魔主更好!”哥哥骄傲的扬起嘴角,“魔主从来不会因为我们顽皮跟我们生气的。”
丛陌和情一老者抬手揉捏自己笑得僵硬的脸,只默默听着他们说话,不发表言论。
他们站在不同的阵营,所持有的目的不同,想法不同,从而会产生不同的思想表达,这都属于人之常情,无需因为不同的观点言论进行争吵,而一个拥有灵魂的生物,具有多面性的不同表态,对所珍爱与敌对的事或物,更会做出不同的行为,而造成双方的无法接受与不同抉择,这是极为正常的一件事。
灵魂是复杂的,飘荡到所要附体的生物上,共同面对更多的困难,产生更多的碰撞思想,只会更为晦涩难懂。
好坏的界限无法判定,这是丛陌很早就知晓的一个道理。
很快就到了他们所说的殿堂门口,向上望去,大门高大辉煌,色系偏暗,足足有五丈高,细看去,门上刻印了不少魔族文字和他们看不懂的图腾,两侧蹲着野兽骨像,脖颈上缠绕银链,链子顶端直通大门内侧,像是被控在这里看管殿堂的凶兽。
两人示意丛陌和情一老者后站,然后合力使出魔气,共同敲响门口的大钟,
大钟左右摇晃,发出巨大的声响,不过几秒,禁闭的大门便自动打开,从里向外,更多的魔气飞散而出。
鼻息尖的恶臭更为浓郁,丛陌抬手蹭了蹭鼻子,本来饿瘪的肚子都没了什么吃饭的欲望。
“师尊,你没事吧?”她看向情一老者。
情一老者微微摇头,“吾无事,这等魔气,还能忍受。”
哥哥和妹妹跑到前面,招呼两人跟上,“快进来吧,这是魔主同意我们进去的意思。”
“走。”丛陌迈步上台阶。
情一老者拽住她,“一旦感到不对,我们立刻跑。”
“嗯。”
他们跟在哥哥和妹妹身后进去,入殿,是一团雾气扑飞而来,带起潮湿的恶臭,他们被迫闭上眼,再睁开,才能完全看清殿内的模样。
魔殿殿堂的布局极为简单,由八根闪着光亮的柱子支撑起,颜色各异的魔蛇缠在柱子上,朝来人吐着信子,向上看去,蝙蝠血怪站在房梁上,眼睛直盯着他们,房顶上同样刻印着他们看不懂的魔族文字和图腾。
向前瞧去,只见殿堂内,一位高挑身影站在台阶上,缓缓挪动步子,离开阴影笼罩,丛陌也彻底看清此人的穿着与样貌。
是个…极为年轻的魔物,头顶白骨,身着黑纱,黑色细纹布满整个身体,赤着脚向下走来,不疾不徐。
不似她所念,所想。
“参见魔主!”
“参见魔主!”
丛陌反应过来,和情一老者学着他们的样子行礼。
绿色的眼睛垂下,瞳孔竖起于眼球内,魔主看向他们,“阿来,阿回,这便是你们所说的恩人。”
“是,他们便是给予了我们身体的恩人。”阿回道。
“都给忘了,还没跟你们介绍我们的名字呢。”妹妹轻拍了下脑袋,小声的同丛陌讲,“我叫阿回,我的哥哥叫阿来,有来有回的意思。”
“她是魔主?”丛陌回过神,看向妹妹,“那你们的前魔主,或是你是否在魔界见到过…一个,额,和我长的一般像的人。”
“我年纪小,自我出生,见到的就是现任魔主,至于姐姐说的和你一般像的人,在魔界,嗯…我当真未见过,若是见过,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不会害怕了。”妹妹凑过去和她说悄悄话,“姐姐曾经在魔界生活过?”
“…不是。”丛陌摇摇头,“我想多了。”
她搪塞过去,在灵识中和情一老者沟通。
“事情的发展和我们想的方向不同,情根不是魔主。”
情一老者瞟她眼,“待一会儿离开时,去别的地方看看,她若是未死,只能待在魔界。”
“好。”
阿回见她神思漂移,抬手戳了戳她肩膀,“我们魔主特别特别好的,你不用害怕。”
丛陌点点头,“不害怕。”
“你们坐,谢谢你们给予这两个孩子身体。”魔主招待他们,右手轻轻一挥,桌上的茶壶便自己动了起来,给他们斟茶,“茶水香甜,怕你们喝不惯魔界的甜水,特地换上了人界的茶叶,还有…那日误会你们了,在这里给你们道歉。”
路过丛陌身旁时,一股熟悉的味道传入鼻间,好似在哪闻到过,记忆如梦中泡影,闪现一瞬后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抓不到那瞬记忆的闪现,更想不起到底什么时候闻到过这种气味。
“怎么了?”情一老者见她愣神,关切问道。
丛陌摇摇头,“无事。”
情一老者便未再注意,听着魔主的话打圆场,“哪有,那日我们的做法也很唐突,不过最终的结果是好的。”
“既然如此,说开了便好,魔界如今安定,百姓生活安康,我们也不想再同仙山产生误会,惹了麻烦,讨个不安生。”魔主坐到主位,看向两人。
“和谐共处是我们共同的愿望,仙山同魔主您的想法一般,都不希望发生冲突。”
“那便好,恰好你们今日前来,将此事说开,还帮了我们族人,算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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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两桩,今夜可留下一起庆祝舞宴。”
“恕在下冒昧,今日我们的确是旁的事,抽不开身,恐要拒绝魔主美意了。”情一老者礼貌拒绝,他瞧看丛陌,见她神色平平,眼睛一直盯着地上的某一点,像是被抽了魂一样,不觉拧起眉,主动站起身,“魔主,我们还有急事,既然误会解决了,我们也就不再做停留。”
“这般急迫?”
“也是不得已啊。”情一老者拽起丛陌,“我们该走了。”
丛陌这才的从思绪里抽离出来,和情一老者一起,同魔主告别。
四人出了殿堂,就见到两个魔物朝这边跑来,“阿来,阿回,怎么还不归家!”
阿来阿回异口同声道,“爹!娘!”
“爹娘来寻我们了,我们得回去了。”阿回握住丛陌的手,“我们先送你们出去。”
“不用了。”丛陌道,“你们先回去吧,我们想在这里逛逛,等一会儿若是想回去了再去找你们。”
“你们不是有急事吗?哦…我知道了…”阿来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你们定是不想参加那无聊的宴会,虽然美食很多,但歌舞什么的,确实没什么意思。”
“看来你参加了许多场啊!”情一老者逗他,“业务很繁忙吧…”
“才没有…”
“呵…行了,快回去吧,不逗你们了。”
“那好。”阿来阿回对视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你们若是想要离开的话去石屋找我们,就在屏障进来的第五个石屋,对了,还有,殿堂后面的那片林子,不可进入,那里关着怪物,会吃魔物的,应该也会吃人。”
“好,我们不会去那里的,爹娘还在等你们,快些回去吧。”丛陌和情一老者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看着他们跑过去欢快的抱住他们的爹娘,一家人,其乐融融,直到远去。
“刚才在里面的时候,在想什么?”情一老者问丛陌。
“魔主身上,有熟悉的味道。”丛陌未做隐瞒,垂下眼眸轻声回道,“但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在哪闻到过。”
情一老者无言安慰她,现在他们所见到的一切,都如此的美好,美好到他们所认为的诡异之处,就如是他们臆想出来的般。
一环扣一环,如此的恰到好处,他们所做的事,是多此一举,孤注一掷的在制造不必要的麻烦,世间运行的规律将他们排除在外,让他们不得已要寻找些什么来证明自己的清醒存在,像是一个梦幻完美的桃花源,他们是特立独行的反叛者,世世代代打造的幸福愿景,他们却偏偏要出去,要离开,说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梦,让他们清醒过来。
可明明真正醒着的,是他们,他们却无能为力去做些什么,将昏睡的人从美好的幻境中拽出来。
他突然产生怀疑,“丛陌,你说会不会…是我们在做梦,我们是被安排的一场戏。”
丛陌抬起头,瞧着他,神色变幻一瞬,
昂起胳膊,重重给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