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丛陌并不受他们的激将法，顺然应下，“我愿意满足你们壮烈的愿望。”
捂住冷灿的眼睛，她握住剑，立刻就要砍下去。
可一瞬产生的勇气与求生的本能总是相驳的，在球体破灭的一瞬间，他们终究没能抵过想要活下去的强烈欲望，大喊出声，“啊啊…我们错了！”
“那就老实交代，睁开眼。”丛陌眯起眼，从中可以窥探出些许的狡黠，是恶作剧得逞的顽皮模样。
她伸出手，将剑收回手里她刚才只是吓唬他们，剑甚至动都未动一下。
冷灿捏她耳朵，凑她耳边说悄悄话，“你骗人，还捂我眼睛。”
“你会害怕，不能让你害怕。”丛陌捏了下他的手作以回应，“我骗的是魔物。”
“坏人。”
“偶尔一次。”
枂看到他们讲悄悄话，立刻拽冷灿的袖子，小声的问，“你们说什么呢，我也要听。”
冷灿笑的猥琐，“不告诉你。”
“不行，我是师兄，你们得告诉我…”
情一老者嫌弃的冲他们三人翻白眼，“别闹了，正经些。”
然后看向黑球，“讲。”
“我们…我们是…”两个球体对视眼，哥哥挡到妹妹身前，说道，“魔主让我们去守着的。”
“魔主。”丛陌问道，为何？”
“因伴着怨气降临，我们自出生就没有身体，只是一团气，需要一直待在容器里，靠着容器存活。”
“我们很惨的，本来就没有身体了，你们别老杀我们。”妹妹赶忙抢答道，“是…是魔主说近日会有人闯入魔界，让我们盯着，及时报告，若是表现的好，会给我们制造身体，我和哥哥想着若是能抓到你们，魔主就一定会奖励我们，一时贪了心，谁知道你们这般厉害”
“就是这样，我们未撒谎。”哥哥闭起眼睛，大声喊道，“要杀要砍，随，随你们的意。”
“随我们的意？”丛陌疑惑的拧了拧眉，她觉得他们有些蠢过了头，实话都讲了，就是为了活下去，最后还要鼓起勇气讲大话，让他们随杀随剐。
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毫无意义，既把家底抛了出去，又将性命弃于不顾，无理取闹，蠢的让她在一瞬间对魔主产生了同情。
她放下筷子，拿起剑，朝着他们去。
两个小球紧紧缩在一起，不敢去看她，“就是！我们不怕你们！”
“那好，就成全你们。”
两个小球害怕的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可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落下，放在脑袋上，所感受到的，是一只温暖的，带着薄茧的手，好似能够驱散所有寒冷。
缓缓睁开眼，入目是丛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和莫名带着怜悯神情的漂亮眼睛，薄唇轻启，“胆小鬼，说大话。”
“哎呀…小陌不会滥杀无辜的。”绕过丛陌的身影，是笑意盈盈的冷灿，雀斑灵动的悦起，就如冬日即将过去，春日到来般的那段时日，带着生机勃勃的暖，又充斥着散不去的寒凉，温柔的看着他们。
“放心好了，我们有办法能让你们拥有身体，我们有过经验。”枂弯起眼睛，白嫩的皮肤像是滑滑的豆腐，银发在橘色灯光的映照下，闪着别样的彩，“但是你们不能恩将仇报，我们四个都很厉害的。”
“恩将仇报也没关系，再一次，就有正当理由弄死你们了。”情一老者侧对着他们，嘴里塞得鼓囊囊的，明明是偏冷峻的面容，都变得有些和蔼可亲，甚至透着些可爱。
哥哥小声问道，“为什么…要给我们身体？”
丛陌淡道，“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事，顺便而已，你们交代了实话，如何能再让你们付之性命，况且你们不算作坏，只是蠢，我们之间只是有误会，我们是去解决误会和制造误会的人，若是伤了无辜的人，呸，魔物，那我们不就成了制造误会的人了。”
“可我们是魔界的人。”
“所以你们很坏？”
“当然不是…”
“那不就好了，魔界和仙山，不是仇敌，是要共同生活在这个世上的，缺一不可。”丛陌揪起他们，抱在手里，“师尊，快些吃。”
情一老者一听，更是加快的咀嚼的速度，“我马上，你们先去。”
两个球体靠在丛陌手里，紧紧依偎着，羞涩的趴倒，暂时不敢去面对他们。
仙山的人，好像也没有爹娘和魔主说的那么坏。
他们要再仔细观察观察，回去告诉爹娘和魔界的人，解决丛陌说的误会，也许他们能和仙山和平相处，和仙山的人做朋友，就不用躲在魔界，可以去更远的地方看看了。
“这两个木偶怎么样。”枂从木盒里找出两个木偶，当年为了恢复冷灿，他制作了很多可以承担灵魂的木偶，“许久未用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使用。”
“你们试试，看看能不能感应。”丛陌收回透明球壳，把两团气放到冰床上。
黑气飘散至上面，各自找了一个木偶，将其包裹住，升到半空中。
很快，木偶周围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黑色的气体和灿烂的灵光紧紧缠绕住。
情一老者刚刚吃完，站在门口招呼丛陌，示意她过去。
丛陌点点头，“小灿，师兄，我和师尊在门口守着，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们。”
“好。”
“好。”
“她定不会派两个如此弱小又蠢笨的东西来防范我们。”两人并排靠在石墙上，情一老者还给她拿了块点心。
丛陌吃的饱，小口的咬，垂眸思索，“的确，那她的目的…该是什么？”
“你说，我们将他们带回来是不是也在她的计划中。”
“仙山的人，把魔界的人带了回去，还是…无情山的人。”丛陌瞳孔猛地缩了下，“师尊，您说过，术一师尊在被控制下的记忆里，有一场我们并不知道，被编纂出的争斗，在他们口中，背后的主谋就是无情山，如果将这两者结合起来呢。”
“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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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一老者抬起头，眼睛瞪大一瞬，“若是他们……”
“师尊，师妹！”
他的话被堵在喉咙里，
枂跑出来，急道，“身体是塑好了，但因魔气和灵力相冲，虽和木偶融合完整，他们的意识暂时陷入昏迷，估计明日才能醒来。”
“只是明日罢了，急什么。”情一老者敲了下他脑袋，“今日让他们在这睡一晚，明日我们送他们回去即可，无需担忧。”
话被打断，堵在口中，没有说出来，但彼此又心知肚明。
枂未注意到两人的神色，捂住脑袋，撇撇嘴，“我怕你们担心着急嘛！”
“唉…这世间需要捉急的事多的很呐…”情一老者叹了口气，留下一句不清不楚的话便先行离开了。
只有丛陌知道，他在灵识中告诉自己，让她待睡觉时去藏书阁寻他。
“师尊是何意思？”枂不明白他的话，询问丛陌。
“不知。”丛陌摇摇头，“时间也不早了，将冰室关好，我们便回去吧，在无情山，他们会很安全，无需担心。”
“嗯。”枂点点头，“我去喊师弟。”
“好。”丛陌道，“我们一起回去。”
丛陌恢复了记忆，夜晚无需再在后山休息以保持灵力，随着月亮高悬，她穿戴整齐，摸着黑，去了藏书阁。
禁书之所以成为禁书，指的是其带有不符合常理规范和正常能力使用的超过这个时代所存在的方法及理论，容易造成动乱，使人走火入魔，误入歧途，从而产生危险影响。
算得上是离经叛道。
且使用禁术，通常会遭到反噬，失去理智。
丛陌想，幸亏上次她坚持自己入地府，去寻冷灿，若是换了旁人，回到现世后，当真不一定还能像正常人一般活着，而她只是因为灵力耗尽，被反噬趁虚而入，失去了记忆，算不上什么大事。
但其余的禁术所能造成的反噬，他们就不清楚了，只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小灿和师兄知道，这是她和情一老者从未质疑过的一点，知道这件事，不仅会让他们产生无用的担心，也容易造成无法预料与掌控的后果。
事情发展到了这种地步，步步意料之外，情理之外，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能力范围内，让冷灿和枂保持一定的欢快童真，不需要想复杂的事，有他们在，小灿和师兄并不必要独立靠自己，在他们建设的保护圈下，他们可以自由。
但禁书里的禁术被使用，破解的方法自然不能从寻常书中寻找，在对方不遵守规则的前提下，他们也不能被规定所禁锢。
毕竟现在，于他们所知，真正算得上活着的，也只有他们了。
推开门，藏书阁内是一片漆黑，丛陌点燃张符咒，亮起些许光亮，轻声唤道，“师尊，你在何处？”
“于此。”角落处亮起光亮，情一老者的身形逐渐显现出，“你可算来了，进来吧。”
丛陌跟着他，往光亮处去，随着两人消失，橘色的光也渐渐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