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相！首相！你是首相的敌人！你是全民的公敌！”
“首相的敌人！首相的敌人！”
“敌人！首相！你是敌人的首相！”
精神病人们呜呜囔囔的喊着，视今安如罪不可恕的魔鬼，争着抢着要来揍她。
【武戏要上演了。】
【嘻嘻。把安安打死吧，就这样打死吧，一切死在我前面的人，我都会很感激的。】
【校园霸凌跟这一样可怕，一群神经的恶魔，围堵一个弱小无助的孩子。】
见势不妙，今安立即闪了。
她攥住铁棒子，急溜溜冲出一条狭窄的口，往画着“安全通道”的通道口跑去。
但此路不通。
通道口被一扇紧闭的铁门卡着，她推了两下，又拉了两下，然而太重了，她连让铁门晃荡两下都做不到。
她已经是跑到了死角，病人们一字排开，围堵上她。
还没看清人，她先看到一座飞来的小矮凳。
她闪了闪，小脑袋躲过去了，但肩膀没躲开，被重重的砸了一下。
“啊。”她吃痛，抖颤着撇撇嘴。
“哈哈哈，嘿嘿嘿哈……”病人们被逗到了，爆发一场热闹的哄笑，好似在看一场猴戏。
伸手不打笑脸人，今安抑制着害怕，昂头对病人们笑了笑，想说几句软话。
还没说出声，病人们的笑戛然而止，继续呐喊着，仿佛是首相麾下的狂兵，朝她步步进攻。
这些病人跟长了脚的树木似的，吸着地底的阴气，再把阴冷感输送给她。
今安没打过架，更没见过这种天罗地网捕捉她的架势，双眸泪濛濛的躲避着。
铁棒子没什么用，被两位病人合力打掉了。
亲爱的爱人……
好可怕，谁来救救她啊！
她放弃了抗争，瑟缩着抱着头，想避着致命的攻击，但她瞄到一个人居然拿着一把斧子，瞳孔一缩，眼冷峻的瞪大。
哇哇哇，绝对是被打死的啊！
今安转着眼珠子，瞄到馅儿挥舞着拳头，嘟嘟嘟的念着《恶搞一家》的台词。
其他的病人，也是一边围堵她，一边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左一个拿玻璃球砸她，但头顶着的盘子得稳牢；右一个拿玩具光枪闪她的眼，但扣五次扳机，就得跟荒野大镖客般，装逼的吹一吹玩具光枪的枪口。
今安突然想到，他们是精神病人。
那脑子的转动，肯定跟她不一样。
今安有了个主意，咬咬牙，死马当活马医，捂着耳朵，尖叫着大喊：“你们挡住我看电视了！！！”
精神病人们的动作顿时一停。
有效果。
今安继续喊，还配合着歇斯底里的跺脚：“快滚开！看电视！我要看电视！你们挡着我看电视了！！医生会怪你们的！！”
哗哗啦啦，一群精神病人如遭雷击，瞬间土崩瓦解。
“搞什么，不能挡着别人看电视啊！”斯文男埋怨了众多病人们一句，回到桌边，捧着一本无字书看。
“不能挡着她看电视。”
一群病人浑浑噩噩的晃荡着，哪来的还回哪儿去。
【啧啧啧，脑波真对上了。安安真聪明啊。】
【安安有狮吼功啊。】
【我对我爸这么吼过，后果是我被胖揍。】
今安懂了，看电视——是她的护身符，就同父母一开骂孩子，孩子假装写作业，父母就偃旗息鼓了。
但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想试第二次，害怕出现意外，万一停电了，万一喊晚了，万一起抗药性了，那可咋整啊。
今安揉着疼痛的瘦肩膀，跟在弯着腰走的馅儿身后，回到电视机前，双手握成小拳头，快速揉了揉湿红的双眼。
好难过，但还是要熬下去。
呆呆的坐着看了电视五分钟，好无聊，今安握着遥控器换了台。换到动物世界，看狮子和鬣狗抢食的画面。
这下她看得津津有味了。
馅儿鬼鬼祟祟地瞄四周，默默蹭到今安左手边。
今安以为馅儿不喜欢动物世界，问：“你要换台吗？”
馅儿一脸沉重的摇摇头，脑壳子反射无机质的冷光，低声说：“他们都不太正常，只有你和我是正常的。”
嗳！
嗳嗳嗳？！
难不成馅儿是给提示的小NPC？！
今安眼睛亮闪闪的，点点头，赞同道：“对，只有你和我是正常的。”
馅儿转动脖子，眼睛望着天花板，忧郁的说：“天花板好好看啊，他们都不喜欢，我知道，只有你和我喜欢。”
今安不懂馅儿在说什么，她关切的问：“馅儿，我叫安安，你知道怎么找到……咱们尊贵无比的首相吗？”
为了避免被攻击，今安被迫为恶心的首相加上高大尚的形容词。
馅儿缩缩脖子，继续望着美丽的天花板，不满道：“找他干嘛。又不好玩。”
今安以为天花板有提示，仰着头也看了看。
粉白的天花板，悬着好几盏灯，别的，没了。
嗯……就算真有提示，她也搞不懂。
紧接着，馅儿转着干细的手臂，摸出一把浓黑的长头发，盯上今安，认真的说：“我想到个好玩的。我们用头发自杀吧。我用一根头发，你用一把头发，看谁先被自个儿勒死。”
【这是上一位玩家的头发，被馅儿连头皮一块剔了。】
【头皮后来发臭了，就被馅儿丢了。】
今安失望的吁了一口气。
好吧，馅儿不是NPC，她就是个小呆瓜。
“来吧，给你你的一把，快勒，就像我这样。”馅儿抽出一根头发，勒在长长的脖子上，蹬着两条腿，扮出翻着白眼的鬼面。
今安握住馅儿给她的一把粗头发，捋了两下，猝然扑倒馅儿，膝盖压住馅儿的腿，粗头发缠到馅儿的脖子上。
今安的表情淡淡的，不顾馅儿在她胳膊上抓出来的血痕，使劲地勒着。
电视机里放着鬣狗撕碎老狮子的血腥画面，解说员的语调是局外人的淡然。
“咳咳……”馅儿冒出鼻涕和眼泪，嘴角渗出血，被勒的喘不过气，最后无力的垂下手。
今安不打算要人的命，她也累极了，力气没了，松开馅儿，观察两眼，淡淡的判定道：“我想是你先死。”
馅儿咳嗽着：“……”
她的意思是这样的吗？
自杀啊，自杀啊！自杀不懂吗？！
【好！！安安好萌啊，长的人畜无害的脸，干着人不干的事。】
【我为安安哐哐举大旗！】
今安歇着劲儿，盘腿坐下，抱着印着卡通猫咪的抱枕，把馅儿的那一根头发捡起来，玩闹似的，啪的揪断两半。
还挺好玩的，跟捏气泡膜解压一样。
她把那一把头发都捞过来，看着电视，啪啪的一根根揪着断玩。
*
正午十二点准时开饭，东南角画着山水浮世绘的帘子卷上，露出打饭的澈静窗口。
今安跟着一群病人混，拿了盘子和碗筷，排队到窗口。
一共是四样餐点：四块寿司、一份炸红叶天妇罗、一条碳烤小秋刀鱼、半份牛肉咖喱。
【吃的不错嗳。】
【你说呢，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餐。】
轮到今安了，她瞅了瞅，睫毛忽闪忽闪的，对围着蓝波纹头巾的女士说：“美女姐姐，可以的话，不要给我炸枫叶。”
头巾女士翻了个白眼，给今安的盘子上，放了四份炸红叶天妇罗。
挑的还都是超大个的，炸红枫叶被撑成了胖乎乎的派大星。
“别挡路。下一个！”头巾女士不耐烦的喊。
今安痴愣愣的端着盘子，闻到四份炸红叶天妇罗散发的气味，都要哭了。
要是早知道头巾女士如此有逆反心理，她就什么都不说了。
今安托着餐盘，放在移动小桌上，跟活过来的馅儿，肩并肩坐在电视机前。
她没心情吃，心情郁闷的乱找着台。
唰唰唰——换到新闻屏道，惊奇的看到爱人一闪而过的脸。
“啊！”
不自觉地咬住下唇，她按后退键，再看一遍。
她知道那不是爱人，而是NPC明栖。
明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制服，戴着八角帽，他好像是在无聊的看大门，镜头切到他时，他轻轻颔首，清浅的眸子摄得镜头微晃。
虽然不是爱人，可明栖跟爱人长得太像了，帅也是一模一样的！
好想好想一直一直看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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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再按后退键，退回去，再看一遍，再再退回去，再再看一遍……
越看他越像爱人啊。
怎么会那么像呢？
把明栖的脑子挖出来，身体配给爱人，可以吗？
不可以。
因为科技水平达不到。
今安流出馋馋的口水，秀气的手指捏捏炸天妇罗，不知不觉间吃了一块。
美色，果然是下饭的神器。
馅儿抖着腿瞎笑，瞅瞅周围的病人，都在交换着食物。
她艳羡的呲呲牙，忽然想起来，她也是有伙伴的人了！
紧挨着今安，馅儿递出没吃的午饭，说：“我要吃你的，我用我的跟你换。”
【馅儿居然还敢来安安跟前。】
【呵，受虐狂吧。】
【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馅儿太孤独了。周围的病人，都是有伴儿的，只有馅儿没有。只要能止渴，饮鸩也在所不惜。】
“你要吃这个吗？”今安捏起红叶天妇罗，不太相信的问。
“嗯嗯，我要吃你的。”馅儿激动的脸颊都红了。
只要是安安的，她都想吃。
“好的，给你一个，不好吃不怪我。”今安乐意分享。
馅儿把她的一整盘饭都给了今安，“我的给你。”
她小心翼翼的捧着红叶天妇罗，爱惜的吹了吹几口气，迟迟不舍得开第一口。
今安稳：“你都给我？”
“都给你，我有它就够了。”馅儿将炸天妇罗如新出生的娃娃般托了托，格外强调：“它是你给我的。”
今安转回小脑袋，继续赏看明栖那惊鸿一瞥。
她还有点小自恋，觉得明栖是专门瞥给她看的。
馅儿幸福的用三大口，吃完一块天妇罗，又跳到今安跟前。
今安以为馅儿没吃饱，递上余下的三个炸天妇罗，“我还有，你吃吧。”
“不要，我吃饱了。我要给你梳头。”
“嗯。可以。”今安没什么防备。
馅儿兴致勃勃的举起一把塑料梳子，跪坐在今安后背，给今安的小短发，抓挠了两下。
还挺舒服的。
梳了十几下，馅儿停下，摸出一根针，想扎扎今安的白脖颈，又摇摇头。
她不太想安安疼。
馅儿马上换了个玩法，低下头，用针扎了扎她自己的指腹，狂扎了十几下，挤出混成一团的血，全抹在今安的后背。
啊呀，抹的太丑了，她觉得弄毁了，又捂住不让今安看，急忙补救着，捡起几根画笔，在今安后背画鲜血红的小乌龟。
今安一边看电视，一边防备着馅儿。
一抬头，馅儿对上今安懵懂的眼神。
馅儿在这一瞬觉得今安比她还像精神病。
馅儿真心的笑了，抬起袖子，擦去今安嘴角沾的米粒，然后用笔尖，戳戳画在今安后背的小乌龟，说：“你就是小王八了。”
“我不是。”今安不太高兴的反驳，“你可以叫我小乌龟，但不能是小王八。我不喜欢小王八。我让你强行看你不喜欢的电视，你也不愿意的吧？”
馅儿通情达理，说：“好吧，你是小乌龟，那我是小王八。”
今安没什么异议，与馅儿抬起的血糊糊的手，愉快的击了个巴掌。
【艹。淡淡的诡异感。】
【龟八组合，就此诞生。】
吃完饭，今安和馅儿肩膀互相靠着，继续看电视。
依旧是动物世界，放的是螳螂□□，雌性吃掉雄性的画面。
一晃神，今安托着小下巴，眼巴巴的瞅着医生离开的侧门口，幻想如何逃出去。
侧门是开的，开得可大了，能容两个人并排走过去，但时不时就有一支巡逻的医护人员出现。
她要是贸然冲出去，一定会被逮捕的。
突然，她在侧门外瞄到了一闪而过的身影。
啊？
好像是明栖的？
今安知道明栖不是爱人，可她孤苦无依在7分自由区漂泊，偶尔把长着爱人脸的明栖当自家人，感觉会很好很好。
今安继续盯着，盯了一分多钟，一道人影来了。
不是明栖，而是王珠——那位在遗香庵见到的和服女人，也是把她坑来精神病院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