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亚哥布兰度那个臭小鬼,还真是记仇,这都是我多久前说过的话了……
离开疗养院后,赛丽艾望着手中的花环有些失神,眼中浮现一幕幕记忆。
有毫不留情的丢掉伏拉梅送的礼物,有教导每个弟子并询问他们喜欢的魔法,亦有迪亚哥布兰度从『饥渴者』蜕变为『抗争者』。
“花环啊,跟我记忆里的如出一辙,简直就像是伏拉梅又活过来了一样,净给我送这些无聊的东西。”
『花田魔法』...
金光一闪,赛丽艾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手心里的花,最终,她轻笑一声,将这朵花插入了花环里,并小心翼翼的用魔法将其保存起来。
或许这个时候,赛丽艾的内心也发生了些许动摇。
“还真是不可思议啊,当年那毫无生存意志死气沉沉的少年,最终就只存留在我的记忆里了而已。”
…………
关于迪亚哥与赛丽艾之间的故事,还要追溯至九十三年前。
这年迪亚哥10岁,时间线在迪亚哥承受赛丽艾一顿毒打,从魔虚罗对思维的影响支配下脱离后。
——迪失纪前8年,南方诸国边境处——
夺取整片大陆的野心破产,从赛丽艾的住宅离开后,迪亚哥一时之间陷入在漆黑的荒野之中。
他回到曾经埋葬母亲的那片森林,利用恐龙的能力很快便搭建了一所小木屋,在此地如同行尸走肉般生活了三年。
我Dio日后……该做何打算……
继续登上社会的顶点吗,可恐龙的能力已经暴露,现如今,人类诸国和魔族都在防备我……
贫弱,哪怕直到现在,我也依旧是如此贫弱……
或许,我已经,无法站在社会的顶点了……
这些想法都只是一闪而过,迪亚哥并没有放弃对胜利的追求与渴望,真正致使他终日蜷缩在这片森林的原因是:
【若是心存迷茫的话,便不要前进,否则,『全新道路』绝不会为你而开。】
不知为何,迪亚哥脑海中萦绕着这一句话,而他莫名的想去相信,也因此沉沦在这幽深且荒无人迹的森林之中。
沙沙沙...
几乎每天,迪亚哥都能听到这个脚步声,用不着过多思考,来者一定是一只小小的金发精灵,名为赛丽艾的伟大存在。
迪亚哥嘴唇动了动,语气平静:“大魔法使居然有这么闲吗?我可不是你的弟子,也没有魔力,哪怕你想教我魔法也是做不到的噢。”
树叶的阴影笼罩在迪亚哥的脸上,而他躺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树梢上,眼中毫无高光。
迪亚哥再次开口,说着敬语却毫无恭敬之意:“中午好啊,我亲爱的赛丽艾大人。”
“迪亚哥布兰度,赶紧从树上下来,我给你带了食物。”赛丽艾的声音依旧冷淡,不带任何感情的命令道,话音清晰的传入迪亚哥耳中。
装满着食物的篮子漂浮在赛丽艾旁边,她站在树下,静静的抬头仰望着迪亚哥所躺的树梢处。
“恕难从命。”迪亚哥探出脑袋,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摆手打了个招呼,满不在乎道,“我Dio很强,才不要做不想做的事,最起码今天我什么都不想干。”
“哦?比我还强吗?”赛丽艾不以为意,手中瞬间凝聚出数道杀龙魔法。
“…………啧..”
咻...
大量的落叶被风压所席卷,仅一瞬,迪亚哥便一脸不爽,单手撑着下巴,蹲在赛丽艾面前。
“你到底想要干嘛啊?三年前求你收留我,你拒绝了。而现在,我独自生活,你又天天打着各种借口来看我。”迪亚哥收敛起那难看的笑脸,眸光深深。
赛丽艾并没有理睬迪亚哥,她将篮子上盖着的布掀开,焦香的牛肉味弥漫在整片树林。
而她也只是自顾自的进行说明:“今天的午餐是来自战士之乡的特色美食,一块超大的汉堡肉,据说是为了拼命努力过来的战士准备的礼物。”
“……赛丽艾..”
迪亚哥接过装有汉堡肉的篮子,他并未着急大快朵颐,而是双眼半睁,静默的凝视着赛丽艾。
“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别做多余的事,我说过我Dio已经不需要食物了。”
“我不会饿,你带这些有什么意义?”
体内的魔虚罗适应了饥饿的状态,在迪亚哥发现了这一事实后,出于曾经进食魔族的记忆,他便再也没有过进食行为。
“只是心血来潮罢了,赶紧吃。”赛丽艾那平静淡漠的眸子对上迪亚哥的视线。
同上,赛丽艾每天都会带一些美味的食物强迫迪亚哥吃下。
轻蔑...
对视的那一刻,迪亚哥心中怒意腾起,赛丽艾这般行为惹得迪亚哥很是不快,因为这分明就是没将迪亚哥放在眼里的表现。
只不过是侥幸赢了我Dio一次而已,你怎么敢……如此轻视我Dio!!
当初的胜利本该属于我啊!!!
恐龙化瞬间爬上迪亚哥的面庞,他当即撂挑子不干了,抓住篮子的把手,猛地站起,下意识准备把赛丽艾带来的汉堡肉摔了,暴起发难。
“唔……!”
咻咻咻...
刚一抬起头,恐怖的蓝色魔力光波就在在迪亚哥眼前熠熠生辉。
一道直径比身后的参天大树相差无几的普通攻击魔法锁定了迪亚哥。
“你敢丢一个试试?”赛丽艾的语气很危险,颇有一副你敢丢就杀了你的气势。
“咕……”迪亚哥额头上冒出冷汗,喉头动了动,咽下一口唾沫。
最终,恐龙化褪去,迪亚哥从心的将篮子放下,乖乖的坐了回去。
见迪亚哥老老实实的模样,赛丽艾手中的普通攻击魔法消散,沉声道:“不管怎么样,满足口腹之欲总是没错的,过去我的弟子就曾这么对我说过。”
“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还有半点身为人类的模样吗?”
赛丽艾说得没错,迪亚哥此时此刻确实没个人样,不仅终日蜷缩着身体,而且就连生物生存最基本的进食需求都消失了。
若是放任不管,早晚有一天会丧失最后的人性。
闻言,迪亚哥默默垂下眼眸,怔了好一会,才轻轻应了一声:“爱操心的家伙……”
Scary Monsters...
迪亚哥的右臂化为霸王龙爪,刺入汉堡肉中向上一挑,散发着阵阵香味的肉排在空中翻滚,精准无误的落入口中。
嚼嚼...吞...
见迪亚哥狼吞虎咽的将汉堡肉吃下后,赛丽艾隐晦的点了点头,用魔法接过迪亚哥放在一旁的篮子,转身离去,步伐比来时稍快。
“赛丽艾,先别走,我Dio有个问题需要从你的口中获取答案。”见状,迪亚哥开口挽留。
赛丽艾停下脚步,转过身直勾勾的盯着迪亚哥:“……说。”
迪亚哥将积蓄在心底许久的问题,一口气释放出来:“你从神话时期活到现在,家人、弟子、挚友……,老实说,我无法想象你到底经历了多少生死离别。”
“但我唯独不理解一件事,就算我的肉体是第一例零魔力的天与咒缚,可能对你的魔法研究有什么帮助。但也不可能值得,让身为女神之下第一人的你,为我做到如此地步。”迪亚哥又再次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那三年来承载着各种美食的笼子。
“差不多也该到动手的时候了吧?你到底,为什么要接近我?又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很早以前就告诉过你了,就只是我的心血来潮而已。”赛丽艾眉眼低垂,“迪亚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当然,我一刻都未曾忘过。”迪亚哥点点头,眼中恢复神采,少见的流露出怀念之色。
【告诉我,你最喜欢什么魔法?】
【我Dio喜欢NO.1!】
赛丽艾继续说道:“对,我当时遗憾不已,心想着,命运真是戏耍人,明明你具备成为大魔法使的所有要素,却被这个体质所连累。”
“不过,你的成长真的超乎我的意料,仅仅是几年过去,再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踩在皇帝的脑袋上,诸国尽入你手,人类一败涂地,向整个大陆宣告证明着迪亚哥布兰度的优秀。”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其实很想看看你能走多远……”
迪亚哥出声打断赛丽艾,不解的质问道:“既然你想看,那为什么要阻止我?!!”
“但我也清楚,以你当时的状态,绝对会死在讨伐魔王的路途中。”赛丽艾淡淡的瞥了迪亚哥一眼,将话语权夺了回来,解释道:“魔族与人类的魔法天差地别,能杀死魔王的家伙,绝不是一只被胜利冲昏头脑失去理智,连简单的分身魔法都无法分辨的恶兽。”
“…………”迪亚哥不再出声。
氛围回归死一般的寂静,这三年间的平静生活,迪亚哥心底其实早已得出答案,只是他不愿相信。
人总是会美化自己没走过的那条路,幻想上面都是鲜花与掌声。
迪亚哥需要的,只是从赛丽艾口中听到这个答案而已。
窸窸窣窣...
“抱歉,迪亚哥。”赛丽艾将脖子上项链摘下,无色的魔力将其包裹住,缓缓飘到迪亚哥手中。
而这,正是年幼的迪亚哥,曾经望眼欲穿,串联着五颗富含生命气息的翠绿宝石的那一顶项链。
迪亚哥心神恍惚,瞪大了双眼,呼吸也逐渐变得紊乱,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命运弄人。
曾经可望而不可及之物,在这个时候,却以一种意外的方式来到了自己手中。
妈妈已经死了,我现在要它有什么用呢?
赛丽艾眉眼舒展:“想必你也很怀念这顶项链吧,如果我当时有注意到的话,你的母亲,说不定就不会……”
“不要再继续说了!”迪亚哥皱起眉头,语气瞬间变软,“那跟你没有关系。”
随后,他将项链小心翼翼的收好,直直的倒在身后的草丛里,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型。
“赛丽艾,你说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前进?”迪亚哥眼神黯淡,抬起手悬在眼前,像是随意间提起,“是金钱吗?还是说力量呢?亦或者是地位吗?权力或许也还不错?最棒的果然是胜利吧?”
呼呼呼...
丛林里的风越刮越大,让人睁不开眼睛。
“你爱为了什么前进就为了什么前进,只要别死了就行。”风卷起赛丽艾的长发,让迪亚哥看不清她的表情。
“为何而前进呢?我已经没有前进的理由了……”
“真丢人啊,迪亚哥,难道没有长辈的教导,你连前进都做不到了吗?”赛丽艾嘴角含笑,轻轻抚摸着迪亚哥的金色长发。
随后,她玩味的提出了一个要求,尽管她并不认为迪亚哥会答应:“迪亚哥,如果你无论如何都要拜托我告诉你前进的答案的话,我也可以亲自赋予你前进的意义。”
“风越来越大了……”落叶不断飘落,迪亚哥感受着风的呼啸,表情一软,郑重其事的拜托道,“那亲爱的赛丽艾大人,请告诉我答案吧。”
“……真让人吃惊。”赛丽艾收回视线,履行承诺,“那就为『寻求魂眠之地』而前进如何?”
“魂眠之地?什么东西?天国吗?”
“灵魂长眠之地是存在的,我的弟子伏拉梅就曾到达过那个无数灵魂聚集的地方,并和已逝战友进行了对话。”赛丽艾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嘴角却依旧上扬,“既然你不知道为何而前进,那就为了寻找『魂眠之地』,为了再一次和『母亲说上一次话』,为了踏上那条属于自己的『光明之道』而前进。”
“为了踏上属于自己的『光明之道』吗?嗯……挺不错的!真是个好主意啊!!”
已逝的光彩重回迪亚哥眼中,他再一次夺回那强大的求生意志,带上了往后,那不断出现在脸上的自信笑容。
“谢谢你赛丽艾,对了,还有汉堡肉吗,我突然觉得有点饿了……”
“蛤……?”
…………
——中央诸国,弗尔盆地——
无穷无尽的高大树林里,一道人影不断穿梭其中,正是和赛丽艾告别后的迪亚哥。
【灵魂长眠之地的具体地点?不知道,这种问题你得去问伏拉梅。】
【她的手记在弗尔盆地,被一棵大树所缠绕的遗迹内,外围有强力的结界魔法,不过,这对你来讲,应该不是什么难题对吧?】
“没错!赛丽艾,我当然能破坏那个强力的结界,就没有我Dio做不到的事!”迪亚哥亢奋的声音在丛林中响起。
我Dio已不再迷茫!
魂眠之地见!
lesson4:为了那条仅属于自己的光辉之路而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