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厨房。
云羽系上围裙,开始忙碌。他先是将鸡腿焯水洗净,放入砂锅,加入姜片、葱结和清水,大火烧开后转成最小火,盖上盖子慢慢煨着。
时间在咕嘟咕嘟的微响中流逝,浓郁的鸡汤香气渐渐弥漫开来。
他记得飞霄说过,最喜欢喝他熬的鸡汤,说喝了全身都暖和。
这念头让他麻木的心尖泛起一丝微弱的酸楚。
正午时分,阳光正好。云羽开始准备其他菜肴。
他拿出牛里脊,用厨房纸吸干血水,撒上盐和黑胡椒腌制。
清洗蔬菜,西兰花切小朵,番茄切片,蘑菇去蒂。
动作依旧有些迟缓,眼神时不时地飘向窗外,思绪显然不在这里。
就在他拿起锋利的厨刀,准备将蘑菇切片时,一阵强烈的失神袭来——飞霄冰冷决绝的眼神、那扇紧闭的房门、将军府卫兵的回绝......画面在脑海中翻涌。
“嘶——!”
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猛地从左手食指传来!
锋利的刀刃在他失神的瞬间,划过了他的指腹!一道不算深但绝对不浅的口子赫然出现,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啊——!” 云羽痛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十倍痛觉!
这远超常人的痛觉神经将这份伤害放大了十倍!
剧烈的疼痛如同高压电流般瞬间席卷全身,让他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几乎站立不稳。
他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惨叫出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他踉跄着冲到水池边,打开冷水拼命冲洗伤口,冰冷的水流刺激着伤口,带来新一轮的剧痛,让他几乎晕厥。
他颤抖着翻出医药箱,笨拙地用消毒水处理伤口,那刺激性的疼痛让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他咬着牙,用纱布和创可贴紧紧裹住伤口,指尖因为疼痛和用力而微微痉挛。
包扎好后,他靠在橱柜边急促地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让他崩溃的剧痛。
他看了一眼被血染红一点点的纱布,又看了看案板上只切了一半的蘑菇和等待处理的牛排。
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被一种近乎固执的坚持取代。
不行......要给飞霄姐姐做午饭......
他深吸几口气,强忍着手指传来的阵阵抽痛和身体的不适,重新站到了料理台前。
他放慢了动作,更加小心翼翼,但疼痛让他的动作变得僵硬而笨拙。
切蘑菇时手指不敢用力,煎牛排时翻面的动作也因为手指的疼痛而显得迟缓。
汗水不断从额角滑落,他紧抿着唇,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专注,仿佛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使命。
终于,在比平时多耗费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后,午餐做好了。
清澈金黄的鸡汤盛在保温壶里,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煎得恰到好处的牛排淋着黑椒汁,旁边搭配着焯过水的翠绿西兰花、鲜艳的番茄片和炒得鲜香的蘑菇。
荤素搭配,色彩诱人,营养均衡。
虽然手指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这顿午餐他倾注了全部的心力。
他小心地将菜肴一一装入精美的多层保温食盒里。
最后,他打开冰箱,取出昨天那个只被切了一小块的生日蛋糕。
他仔细地切下一块,上面还带着那朵精致的奶油玫瑰,小心翼翼地放进食盒最上层的小格子里,作为饭后甜点。
做完这一切,他才惊觉时间已经不早了。
窗外的阳光已经西斜,从正午的明媚变成了午后略带慵懒的金黄。
因为手指受伤和处理伤口耽误了太多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时分。
然而,云羽看着桌上那个装得满满当当、承载着他所有心意和小心翼翼的食盒,苍白的脸上却露出了今天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真心的笑容。
那笑容很浅,带着疲惫和伤痛,但眼中却闪烁着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的亮光。
他仔仔细细地扣好食盒的每一个卡扣,确保它稳固保温。
然后,他像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一样,将这个沉甸甸的食盒稳稳地抱在怀里。
受伤的手指被食盒的边缘压到,传来一阵刺痛,但他毫不在意。
他脸上带着一种近乎雀跃的期待和小心翼翼的欢喜,脚步轻快地(尽管身体因为疲惫和伤痛有些虚浮)走出了家门,向着将军府的方向,满怀希望地走去。
阳光落在他身上,却照不进他眼底深处那层挥之不去的阴霾和脆弱,只将那单薄而执拗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
云羽紧紧抱着怀中的食盒,感受着它沉甸甸的分量和透过保温层散发出的、属于鸡汤和牛排的温暖香气。
他努力扬起嘴角,试图让那份雀跃的期待占据整个脸庞。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跳跃的光斑,映得他苍白的脸颊似乎也多了几分生气。
他加快了脚步,甚至小跑了几步,仿佛怀里的不是食盒,而是通往与飞霄和解的唯一钥匙。
那份因为被拒绝而产生的巨大沮丧和心碎,被他强行、深深地压在了眼底最深处,像小心翼翼地藏起一件见不得光的破碎珍宝。
只有非常、非常仔细地观察,才能在那双努力闪烁着希冀光芒的琉璃色眼眸深处,捕捉到一丝难以言喻的脆弱和悲伤的底色。他一遍遍在心里对自己说:
飞霄姐姐工作很辛苦,她需要吃午饭,她一定会喜欢的.......
毕竟自己每天中午给飞霄送饭的时候,她都会很开心,还会一直夸自己......
将军府内部,通往飞霄办公室的回廊安静而肃穆。
云羽轻车熟路地穿行其中,心脏因为即将到来的“惊喜”而怦怦直跳。
就在他快要走到飞霄办公室门口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转角。
“小羽?”
星霓正拿着几份文件,看到云羽抱着食盒,脸上还带着那种强撑的、却又努力显得很开心的笑容,眼睛不由得一亮。
她快步走上前,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促狭和期待:
“哟?这么开心?是不是......成了?”
她以为云羽昨晚用了她的“秘密武器”,终于得偿所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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