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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在意

作者:飞天小弗朗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田酒拖着一棵树,额上都是汗,小脸红扑扑的喘气,但还是抬头露出个笑,打招呼:“桂枝姐。”


    嘉菉一个人拖四棵树,这会累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但还朝李桂枝翻了个白眼。


    既明迎出来,打开大门:“快进来。”


    两人带着树一前一后进去,嘉菉手一送,四棵树“咚”一声沉重砸在地上,尘土飞扬。


    他一屁股坐下去,靠着树干,大口喘气,嘴唇都发白。


    田酒状况要好些,卸下树和背篓,还能撑着腰站会。


    “拿水。”她嗓子干涩,才说两个字,就猛地咳嗽起来。


    既明赶紧去灶房端来两碗水,一人一碗,田酒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干涸的喉咙被水流淌过,顿时舒缓许多。


    嘉菉坐在树干上,仰着头咕咚咕咚地喝水,水顺着碗沿落下来,打湿滑动的喉结和胸膛。


    “别喝那么急,会吐。”


    田酒拍了下他肩膀,嘉菉松开碗,直接把剩下的水从头顶上浇下去,小狗似的甩头。


    还好他没头发,殃及不了别人。


    “怎么样,叫你逞强?我都说我背两棵,你背三棵,你非不愿意,现在知道累了?”田酒搁了碗,笑着说。


    “什么话,”嘉菉嗓音沙哑了些,低咳两声,“要不是怕你不好意思,五棵树我都能自己背回来,就算累点,又不是干不了。”


    连着说了一长串,他砸巴了下嘴,总觉得嗓子眼里有股子血腥味。


    既明来回忙活,又端了盆温水来:“先洗把脸。”


    “热的?”嘉菉连连摇头,满脸抗拒,“人都快热死了。”


    田酒伸手探了下,温凉的,她埋头洗了把脸,再起来时整个人都清明不少。


    看嘉菉满头的汗,手扯开衣领子直扇风,她拧了条布巾,“吧嗒”一下甩上他的圆脑袋。


    “你——”


    嘉菉话还没说完,她就按着布滑下来,给大黄洗脸似的,囫囵着给他整张脸搓了一遍才松开。


    温热布巾带走黏腻汗水,一拿开,微风一吹,清凉之感顿生,嘉菉舒服地长出一口气。


    “你歇会,既明去做饭。”巾子丢回盆里,田酒起身把松树拖到院子正中。


    既明进了灶房,没一会又淘着米出来,“田酒,家里没菜了。”


    “砰”


    田酒抡起斧头,挥下去砍断一截枝桠,头也不回:“大黄,带他去屋后菜园子。”


    趴在地上吐舌头的大黄爬起来,颠颠往前跑,跑到门口回头,见既明还在原地,它吠了一声:“汪!”


    既明挑眉:“你的狗还真聪明。”


    他放下盆跟大黄去了院后的菜园子,小小一块地,打理得井井有条,茄子冬瓜青菜南瓜都有,还简单设了个棚,爬藤上挂着黄瓜丝瓜豆角。


    既明挑着自己爱吃的,摘了茄子黄瓜回去,别的一概不管。


    进了门,田酒问:“摘了什么菜?”


    “茄子和黄瓜,够吃一顿了。”既明笑得温和。


    田酒瞥他一眼,没搭腔。


    她家里的东西都记得清清楚楚,菜园子里丝瓜早就结好了,再不吃籽就黑了,籽一黑尝起来会泛苦。豆角也是,天气越来越热,一把把地长,不及时吃的话,皮长老了嚼都嚼不断。


    既明瞧着温柔爱笑,但不是个好相与的。


    “下次摘丝瓜和豆角,先紧着长得快的吃。”田酒抛给他一句话。


    既明微笑应了:“好。”


    田酒没再多说什么,低头“砰砰砰”地砍,没一会脸蛋就红了,鼻子尖上冒出汗珠,呼吸重了些。


    嘉菉还坐在地上,没挪过窝,他一条腿支着看田酒砍枝,疑惑道:“你弄这么多树到底要干嘛?难道也是要拿去卖?”


    田酒砍完一棵树,脚踩着光溜溜的树干,直起腰来,垂目着他,平静道:“做张床。”


    嘉菉本来是随口一问,闻言疲惫酸软的身体忽地一震,不自觉握住拳。


    田酒没什么表情,擦了擦汗,又拖来另一棵树修理枝桠。


    嘉菉确认似的:“做张床?给我做?”


    “是啊,不是你说灶房睡得难受吗?”田酒奇怪看他一眼,又一斧头抡下去,随口道,“做张小床,以后你睡堂屋。”


    嘉菉心头一跳。


    不是的。


    不是他说灶房睡得难受,她才要打张床。在他抱怨之前,她已经带着他上山砍树了。


    她原本就想给他做张床。


    一个姑娘,给他做床,听起来好怪,可却让他忍不住地在意起来。


    不对不对,从前他锦衣玉食,巴结侍奉他的多了去了,一张床又算什么。


    可话又说回来,那是她亲手从山上背回来的树,亲手为他做的床,甚至在他说出口之前,她已经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不一样的。


    被人真正看见,真正在意是不一样的。


    “砰砰”


    田酒挥着斧头一下一下地砍。


    嘉菉的心一下一下地跳,跳得有点快。


    “你个姑娘家,力气越来越大了啊,你男人都累趴下了,你还能拿起斧头砍树呢?”李桂枝在门口探头探脑,被砍树的动静惊得眉毛乱跳。


    “他不是我男人,”田酒停顿,抬头一笑,“桂枝姐,娃娃吃完饭了?”


    “嗐,吃一半漏一半,算是吃完了,我也歇一会。”


    李桂枝说着话,眼睛往嘉菉身上瞟。她上次过来只见过既明,这还是第一回清楚瞧见嘉菉的模样。


    嘉菉被她看得直皱眉,低头一瞧,绸布衣裳早就被树枝刮得不成样子了,乱糟糟地像个乞丐,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这个长得好,壮实得很,比那个书生强,”李桂枝笑嘻嘻朝田酒使眼色,“男人就是要挑壮的,干活才有劲。”


    田酒眼睛眨巴,举起手臂握拳:“我干活也很有劲的。”


    “你个憨货,你懂什么?”李桂枝笑骂一句,又挽住田酒的胳膊,眉飞色舞,“你家都有两个男人了,卖一个去我家怎么样?”


    田酒还没说话,嘉菉先跳起来了,瞪着人的模样像头疯牛,随时都要把人撞飞似的。


    “胡说八道!谁要去你家!”


    李桂枝被他吓一跳,转脸又笑开了,扭着腰走过去,“小兄弟,她家穷得很,你跟着我不用干这么多活,姐姐我养得起你,你伺候我就行了……”


    话都没说完,嘉菉又猛地往后退几步,活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星半点都不能沾上。


    “不去!说破天也是不去!谁稀罕你家那几个臭钱!”


    嘉菉粗声粗气,狠狠呸了一声。


    “你这人说话这么难听呢,”李桂枝也来了火气,扭头跑回田酒身边,拉起她的手就一顿揉,“你看他,他凭什么说我的钱是臭钱,我长这么大,谁敢说我臭!”


    田酒拍拍她的手背,转头对嘉菉说:“好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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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字,嘉菉直接炸毛了,要是有头发,头发估计都得竖起来。


    “田酒你什么意思!”


    李桂枝立马贴上田酒,接话道:“你瞧瞧他这凶性,酒丫头我跟你说,男人可不能惯着。”


    田酒沉稳点头:“我知道,桂枝姐你坐会,我还要修树呢。”


    “哎好。”李桂枝得意地瞟了眼嘉菉,转身去廊檐下坐着。


    嘉菉气得直转圈,呼呼喘气,还想再分辩两句,既明从灶房里探出头来:“嘉菉,过来。”


    嘉菉瞪她一眼,又用力瞪田酒一眼,气咻咻去了灶房。


    李桂枝捂着嘴直笑:“你这家里不得了,一个在外面卖力气,一个在家里贤惠操持,小日子不错嘛。”


    田酒笑笑:“买回来总是要做事的。”


    夕阳西下,月亮悄然爬上来,星子还黯淡着,知了一个劲地叫,虫鸣和炊烟此起彼伏。


    李桂枝安详地坐了会,突然薅了两把大黄的头,大黄嗓子里“呜呜”两声,也没躲。


    “这两小子看着不安分,但骗不走,跟大黄一样。”


    田酒闻言,猛地回头,认真道:“你什么时候骗黄哥了?”


    李桂枝手上一顿,噗嗤一声笑出来,花枝乱颤:“你呀,憨货一个。”


    “姐,我不傻,”田酒还是笑,又忽然想起来:“对了,你家有没有多的草帽,给我一顶,我做几个木碗跟你换。”


    “行啊,正好之前买的草帽没用上,”李桂枝起身,出去进来的功夫,就拿来了草帽,“记得碗做小点,要娃娃小手能抓住的。”


    “我知道,谢谢桂枝姐。”


    “一个草帽谢个啥。”


    李桂枝揉了把田酒的头,风中细柳似的扭着回家了。


    田酒接着砍砍砍,五棵树的枝桠都修干净了,地上一层树叶松叶。她丢开斧头,锤了锤腰,长出一口气,叉着腰站着。


    一转头,既明正靠在灶房门口望着她。


    院子里昏暗,灶房窗口透出点暖黄光线,照亮他俊秀的侧脸,一双眼在眉骨阴影下看不真切。


    “怎么了?”田酒问。


    “邻居好像想撬你的墙角呢。”既明嗓音温润,如流水淙淙。


    “你说什么呢?桂枝姐是好人。”田酒拧眉,不大高兴。


    “是吗?”


    既明嘴角似笑非笑,语调意味深长,眼底似有万语千言酝酿。


    那张被晒伤的斑驳脸庞做出这种表情,不免滑稽。


    田酒眉头拧得更紧:“别嚼舌根,饭做完了吗?”


    既明:“……还没。”


    该死的,完全破功。嚼舌根这种词怎么能用在他身上?这合适吗?


    “回去做饭。”田酒语气生硬。


    “哦。”


    既明转身要走,田酒又叫住他,指了下廊檐下挂着的草帽:“以后出门戴上。”


    “好。”


    “桂枝姐给的。”田酒添了句,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白眼狼。


    “……嗯。”


    既明默默回了灶房,嘉菉嫌里面热,又钻了出来,正见田酒要往门外走。


    “你去哪?”


    田酒把手摊开,里面躺着几枚铜板,“说好了的,趁天还没黑透,我把钱给田婶子送去。”


    田婶子?嘉菉脑海里瞬间闪过那道一瘸一拐的身影。


    再一抬头,田酒都跨出门槛了,他连忙追上去。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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