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亚从小就是个十分开朗的女孩,像巴塞罗那的阳光一样。
她相貌出众,并且作为拉玛西亚选中的门将,身材也比同龄的孩子更加修长高挑,走到哪里都引人侧目。
而尼科与她截然相反,小学时的他瘦弱、内向,脸上还挂着一副难看的大眼镜。
更致命的是,他完全不擅长运动,尤其是足球,这在加泰罗尼亚的土地上绝对堪称另类。
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他成为了学校里被排挤、孤立的对象。
当时班上有一个名叫阿德里安的男孩,几乎每天都在找尼科的麻烦。
有时候把他的椅子搬去别的班,有时候把他的书包扔进女厕所里。
尼科从不反抗,也没有告诉过父母。
直到有一次,阿德里安抢走了他的帽子。
那是一顶很难看的针织毛线帽,帽围有些小,针法也很粗糙。
尼科却硬追着阿德里安围着操场跑了五圈,最终体力不支摔倒在草坪上。
阿德里安一脸震惊:“尼科,你疯了!”
“还给我。”尼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执拗地朝阿德里安伸着手。
“就不!”阿德里安说着,把手里的帽子卷成一团,朝不远处的矮树扔去。
“不要——”尼科高喊,想爬起来,四肢却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小团毛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然而,一个高高跃起的身影,稳稳地接住了它。
逆光中,尼科看不清那人的脸,还以为是天使降临。
“阿德里安,你想挨打吗?”露西亚走近他,握紧拳头在他眼前挥了两下。
露西亚比阿德里安还高出半头,站在他面前压迫感十足。
“我们男生闹着玩,和你有什么关系……”阿德里安不服气,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闹着玩?你觉得我是瞎了还是傻了?”露西亚双臂环抱,低声威胁,“不想我告诉你爸,就赶紧滚。”
阿德里安一下变了脸色,落荒而逃。
露西亚赶忙上前扶起瘫在地上的尼科,“你怎么样?”
尼科摇头,不敢看她。
“喏,你的帽子。”露西亚把皱巴巴的小帽子展开,递给他。
尼科却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
露西亚轻笑一声,蹲下来,替他把帽子戴好。
“这是你妈妈给你织的吗?”她好奇地问。
尼科还是摇头,喃喃说:“是伊雷妮,她是我姐姐。”
“有个姐姐真好!”露西亚满眼羡慕,“我只有一个哥哥,是个大傻子,每天只知道踢球。”
尼科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你叫尼科?”露西亚又问。
“是的。”尼科不解。
露西亚两眼放光,“你就是每次数学和科学都可以拿满分的那个尼科?”
“是的?”尼科更加疑惑,但还是纠正,“其实不是每次……”
“太好了!”露西亚打断他,“我今天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是不是特别感谢我?”
“……是?”尼科试探着回答,直觉告诉他前方有陷阱。
“那你能帮我考试吗?”
“不能……”
“写作业?”
“不能。”
“你都没有感恩之心的吗?”露西亚漂亮的五官皱成一团。
尼科沉思片刻,“我可以和你坐同桌,帮助你学习。”
露西亚撇撇嘴,“好吧好吧,也算是个办法。”
“露西亚,醒醒,我们到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露西亚从睡梦中醒来。
“这就到了?这么快。”她揉了揉眼睛,透过车窗看到外面熟悉的房子。
尼科替她解开安全带,顺手擦了擦她的嘴角,“又做了什么好梦,笑得那么开心?”
“梦到小时候我英雄救你那次。”露西亚得意地扬起眉梢。
“那确实是好梦。”
尼科一边说,一边熟练地下车,从后备箱搬出轮椅,绕到副驾,将露西亚抱出来,稳稳放在轮椅上。
他蹲下身来,把她的两只脚放在踏板上,重新系了系鞋带。
这样的过程在过去十年里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可露西亚还是没能习惯,她不自在地别开头,不去看他。
直到他站起来,她才朝他露出笑容。
门铃响起的时候,艾托刚刚完成最后一组单腿抗阻屈膝练习,浑身被汗水湿透。
他抓起毛巾随便擦了两下,从柜子里随便翻了一件背心套上,一瘸一拐地跳到门口。
一打开门,迎接他的就是一张丝绸质地的珍珠白色卡片,上面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闪片。
他从露西亚手中接过卡片,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写着:
欢迎于5月22日下午五点整前往巴塞罗那圣安娜教堂,参加露西亚·M·费尔南德斯和尼科·A·加西亚的婚礼。
“我猜那时候你应该还没法归队,正好不用去比赛,可以来参加你亲爱的妹妹的婚礼。”露西亚直言不讳。
艾托被她逗笑,调侃道:“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你知道就好。”露西亚说着,朝他张开手臂。
艾托俯身抱住她,亲吻她的脸颊,“一定要幸福。”
“当然。”露西亚侧头看向一旁的尼科,眼睛微微湿润。
*
艾托在厨房煮咖啡,尼科接起一个电话独自去了花园。
露西亚终于找到机会,迫不及待地跟进厨房。
“绯闻的事情怎么样了?爸妈都很担心你。”露西亚问。
艾托手上动作一滞,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没什么事,俱乐部已经在处理了。”
而事实上,他已经失去了两个正在续约谈判中的广告,那家有争议的亚洲品牌甚至直接中止了合约,并拒绝支付任何违约赔偿。
Laliga的工资审查项目也对他的各项合同格外关照。
更不用提各种媒体持续不断的骚扰,球迷的谩骂铺天盖地。
上个月他还是功臣、是劳模、是球队精神的象征,这个月他已经成了不堪大用的玻璃人,私生活混乱的丑闻主角。
“那……佳呢?”露西亚又问,“她还好吗?我看有人曝光她前夫和女儿。”
“还好吧。”艾托含糊其辞。
露西亚敏锐地发现他躲闪的眼神,追问:“你们两个出什么问题了吗?”
艾托沉默不语,端着咖啡就要回客厅去。
露西亚绕到另一边,拦在他面前,双臂抱胸,一双大眼睛紧盯着他。
艾托无奈,叹了口气,“她提了分手。”
“然后呢?”
“什么然后?”艾托不解。
露西亚皱眉,“然后你就答应了?”
艾托点头。
“哇!”露西亚的白眼几乎要翻上天,感慨:“你可真有毅力啊,艾托!”
艾托心里一阵烦乱,“不然呢?我给她惹得麻烦还不够多吗?”
他一边说,一边推开露西亚的轮椅,径直走出餐厅。
露西亚仍旧紧跟着他,“可是爱人就是要相互麻烦的——就像尼科和我。”
“我们不一样。”艾托没好气地撂下一句。
“是的!”露西亚忿忿地说:“我脑袋比你清醒多了,你就是个大傻子!”
话不投机,露西亚推开客厅的玻璃门,想去花园里透透气。
远处的角落里,尼科还在打电话。
他似乎在和人争执,眉头紧锁,似乎很不愉快。
这副模样实在不常见,露西亚有些好奇,悄悄靠近了些。
“你说什么都没用,我们预约好时间了,下周就去市政厅登记,婚礼请帖也发出去了。”他的声音里满是无奈和疲惫,“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就只是通知你一下。”
露西亚心头一紧,她大概知道电话那头是谁了。
“我不需要分清我对她是什么感情,爱情也好、同情也罢,无论是什么,我都要陪她一辈子。”他一字一句都掷地有声。
露西亚鼻子一酸,眼前顿时一片水雾迷蒙。
“可你不也希望伊雷妮能像正常女孩一样,和喜欢的人结婚吗?露西亚又有什么区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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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科来回跺着步子,声音里隐隐泛起怒意。
“她现在是了!”他提高声音,“露西亚现在就是你的女儿,请你像对待我和伊雷妮一样对她,否则就像你说的,你会失去我这个儿子。”
说完,他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反复几次才终于平复心情。
见他转身,露西亚急忙抹了抹眼泪。
尼科看到她,脚步顿了一下。
“今天天气真不错,陪我去海边走走吧。”露西亚微笑着说,声音却微微颤抖着。
尼科走上前,迟疑了片刻,才说:“好。”
他伸手去帮她推轮椅,她却加速避开了。
*
巴里奥尼亚的春天来得比马德里早一些。
海风包裹着温暖潮湿的水汽,吹拂着路边的悬铃木。
树叶沙沙作响,与海浪的拍打海岸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装点着悠然的午后时光。
远处沙滩上躺着几对年轻男女,他们交谈、接吻,亲密无间。
尼科推着露西亚在人行道上缓缓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终于,露西亚开口,“你之前和我说,你妈妈是知情的。”
尼科脚步一滞,辩解:“她确实知情。”
“但她不同意。”露西亚按下刹车,用力转头去看他。
尼科避开她的眼神。
“你看着我。”她的声音很轻,却不容拒绝。
他只能绕到她身前,蹲下来,略微仰视着她。
“露西亚,要和你结婚的人是我,不是我妈妈,她的意见没有那么重要。”他极力解释。
露西亚摇了摇头,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她对我确实不重要,但对你重要……”
“可你对我更重要,和我相伴度过余生的人是你!”尼科急切地拉过她的手。
“不一定的,”露西亚苦笑一声,挣开他的手,“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兴许过几年我出轨了,或者你变心了,我们离婚了,再或者我突然哪天病死了……”
“露西亚!”尼科打断她,几乎用质问地语气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的视线茫然地落在远处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喃喃说:“我不知道。”
“我就是……突然不想和你结婚了。”她说:“我不想你因为我变得可怜。”
“我从不觉得自己可怜,也不觉得你有什么可怜。”尼科望着她。
如果她低头看他,就能看到那近乎乞怜的目光。
露西亚久久沉默,海风把远处沙滩上的笑声带到岸边。
“我知道你喜欢走在沙滩上,但因为我你只能走柏油马路。”
“你喜欢跑车,可为了放轮椅你只能开SUV;你喜欢小孩子,但我们这辈子都不会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你爱你的父母……可是只要有我在,你们就永远在争吵。”
她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尼科伸手想帮她擦眼泪,却被她躲开。
“我不在乎,”他低声说,“和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你相比,那些我都不在乎。”
“可我在乎!”露西亚哭喊,“我不想和你结婚了!”
尼科喉结滚动,艰难地开口:“你再说一遍。”
她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我们到此为止吧。”
话音未落,尼科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露西亚心如刀绞,紧攥着胸前的衣服,痛哭失声。
不知过了多久,海岸两侧的灯光亮起,天色竟然已经不知不觉暗了下来。
她终于平静下来,拿出手机打给艾托,然而却没能打通。
Uber上也始终没有愿意接单的司机。
无奈之下,她只能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嗨,露西亚,有什么事吗?”对面的人有些惊讶。
她清了清嗓子,尽力平静地开口:“佳,非常抱歉打扰你,但……你现在有时间能来接我一下吗?”
浓重的鼻音和沙哑的嗓音还是立刻暴露了她的异样。
齐清佳愣了一下,随即问:“你现在在哪里呢?我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