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的呕吐物里混着细小的紫色结晶，在阳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泽。
她死死攥住自己的衣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脖颈处的紫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像某种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
"我...没事。"她哑着嗓子说，却控制不住地又咳出一口血沫。
那血沫里同样闪烁着细碎的晶粒，落在焦黑的沥青路面上，竟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腐蚀出针尖大小的孔洞。
陆凛的利爪还滴着黑血，却看见沈危蹲下身，用手术刀尖挑起一粒结晶对着阳光观察。
晶体的棱面将阳光分解成诡异的紫红色光斑，在沈危镜片上投下蛛网状的阴影。
"有意思..."沈危的声音轻柔得像在吟诗，"我的血清和你血液的混合物，居然会产生抗变异因子。"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晶体表面，突然转头看向林悦："疼吗？"
林悦下意识捂住脖子。
那里原本只是浅浅的抓痕，现在却隆起一道道紫色的脉络，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下蠕动。她想起弟弟临死前也是这样——皮肤下浮现出诡异的纹路，然后......
"不疼。"她撒谎道，声音比想象中要稳，"就是有点冷。"
沈危的镜片闪过一道反光。
他忽然抓住林悦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知道为什么选你吗？"他的拇指按在她脉搏处，"因为你的基因序列，和037号实验体有82%的相似度。"
林悦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
白色的房间。
穿防护服的人举起针管。
"037-L系列，抗性测试第42次。"*
"我...不记得..."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视线开始模糊。最后的意识里，她看见陆凛的骨刺抵在沈危咽喉，而自己的手指正不受控制地摸向腰间的枪......
"你拿我做实验？"陆凛掐住他脖子抵在加油机上，异化的右手鳞片全部炸起。
沈危的呼吸被扼得断断续续，却还在笑："你...不是...早就知道吗..."他艰难地从口袋里摸出那支采血针管，里面残留的蓝色液体正与紫色结晶发生反应，"看...它能中和丧尸病毒..."
加油站的玻璃突然全部爆裂！
更多穿着研究员制服的丧尸从地底爬出，它们胸口都别着相同的铭牌：【037号项目组】。
"看来母亲等不及了。"沈危趁机挣脱桎梏，白大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陆队长，现在杀我还是合作？"
"合作。"
这个词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带着血腥气和未消的怒意。
陆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异化的右手鳞片仍在微微震颤，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侧过身，肩膀颠了颠，将昏迷的林悦往上托了托——她的头无力地垂在他颈侧，呼吸微弱，脖颈上的紫色纹路已经爬到了下颌，像某种不详的藤蔓，在苍白的皮肤上勾勒出刺目的数字：037。
沈危的视线在林悦脸上停留了一秒，镜片后的目光晦暗不明。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被陆凛掐皱的衣领，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自己脖颈上泛红的指痕，轻笑了一声："早这样多好。"
夜风卷着碎玻璃和血腥味呼啸而过，远处传来丧尸的嘶吼。陆凛的竖瞳收缩了一瞬，目光扫过那些逼近的【037号项目组】丧尸——它们的行动比普通丧尸更协调，甚至隐约保持着战术队形。
"带路。"他冷冷道，声音低沉得几乎融进夜色里。
沈危转身走向加油站后方的排水管入口，白大褂被风吹得扬起，像一面残破的旗帜。陆凛跟在他身后，感受到林悦的体温正在不正常地升高——她的皮肤烫得吓人，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而他自己右手的鳞片下，传来细微的刺痛感，像是无数根针在血肉里游走。
林悦在颠簸中猛然惊醒。
最先恢复的是嗅觉——浓重的铁锈味混着沈危白大褂上的消毒水气息，呛得她喉头发紧。然后是触觉：陆凛的肩膀硌着她的胃部，每一次奔跑时的震动都让眩晕感加剧。
最后是听觉："......变异速度加快......" "......两天......"
断断续续的对话从头顶传来。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的右手正无意识地攥着陆凛的战术背心，指缝里还黏着干涸的紫色结晶。
"放我...下来......"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陆凛的脚步顿了一瞬。
林悦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后背已经抵上潮湿的砖墙。
模糊的视野里，沈危的脸突然逼近，冰凉的金属物贴上她的颈动脉——是体温计。
"39.8℃。"沈危的镜片反射着幽光，"比预计的觉醒速度快了12小时。"
他忽然掐住她下巴，强迫她看向排水管深处："听见了吗？母亲在叫你。"
林悦这才发现，那些黏腻的水声...
是无数神经索在黑暗中蠕动的声音。
排水管入口被锈蚀的金属栅栏封住，上面用血写着「禁止入内」。
林悦用枪托砸锁时，陆凛注意到她脖颈的紫色纹路已经蔓延到锁骨——变得越来越深。
"博士。"陆凛挡住沈危的视线，"你的血清有副作用。"
"当然。"沈危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毕竟是用你的血培养的。"他突然掀开陆凛的袖口，"不过比起这个...你的鳞片变异速度加快了30%，我们最多还有两天。"
排水管深处传来黏腻的水声。
当三人钻入阴暗的甬道，陆凛的竖瞳看清了墙上的刻痕——
【第42次尝试失败】
【000号基因样本再度污染】
【母亲饿了】
刻痕边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防爆门被沈危的虹膜解锁时，陆凛闻到了熟悉的铁锈味——和他异化血液完全相同的气息。
三百平米的实验室中央，三米高的圆柱形培养舱里悬浮着苍白肉块。它像一颗被剥皮的人类心脏，表面血管跳动频率竟与陆凛的脉搏同步。
"欢迎回家。"沈危的手按在培养舱外壳，黑色神经索立刻缠上他的手腕，"母亲认出你了。"
林悦突然举枪对准沈危："你骗我们！这里根本没有疫苗！"
"当然没有。"沈危的眼镜片反射着冷光，"因为病毒本身就是解药。"他按下控制台按钮，全息屏显示出一段基因序列——与陆凛的DNA完美匹配。
"二十年前，他们用你的细胞制造了母亲。"沈危的指尖划过陆凛锁骨下的条形码，"所谓丧尸病毒...不过是劣化版的进化药剂。"
当陆凛的骨刺无意中碰到控制台，海量数据顺着神经索涌入脑海——
雪白的实验室里，年幼的自己被绑在手术台上。穿防护服的男人举起电锯："000号样本提取开始。"
玻璃窗外，上百个沈危的克隆体在培养舱里沉睡。
【警告！记忆过载！】
陆凛跪地呕吐时，沈危突然将针管扎进他后颈："睡吧，最初的怪物。"
陆凛在培养液里睁开眼。
他的四肢被神经索固定，透过舱体玻璃看到沈危正在操作台前输入代码。林悦被钉在墙上，脖颈的紫色纹路已经覆盖半张脸。
"醒了？"沈危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现在面临选择——"
控制屏亮起两个选项：
【A.释放母亲，全球进化（成功率7%）】
【B.销毁实验室，清除所有变异体（生存率0%）】
沈危的嘴角渗出血丝："或者...选我偷偷加的C项。"
第三个选项闪烁着：
【C.基因融合（你将永远成为037号的共生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