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池青泽倒吸一口气，然后伸手去拿矿泉水瓶，却又捞了空。
白煦然将水拿回了手上：“哥，你脸好红。”
这两天拍摄地所在的城市气温猛升，等候的时候大家都没穿内搭的裤子，拿着个小风扇在散热。
池青泽拿着剧组发放的白色小风扇对着自己吹，也才勉勉强强散点儿热。
白煦然的目光顺着他的，望向镜头对准的演员，又回到池青泽身上，没过几秒又转走，又一眨眼就转了回来，转走、转回来……
如此若干次，他忍不住对池青泽道：“哥，你能不能换个地方休息？”
“嗯？”
白煦然喜欢说些莫名其妙的，池青泽都已经习惯了，然而这一次不太一样，他觉得白煦然是真的在请求他。
于是池青泽将目光折回：“为什么？”
白煦然没坐下，迎着日头，脸上也沁着薄汗，整个人跟着亮了起来，落下一句：“……人太多了。”
这一次池青泽不太懂他的脑回路，只当白煦然是热糊涂了，将手里的风扇递过去，又把白煦然手里的水拿了过来，喝下了半瓶。
白煦然望着池青泽，衣摆下的雪白长腿若隐若现，很奇怪的是，明明平时也能经常看到池青泽裸露的冷白调皮肤，此时却非常不同。
说不清是因为池青泽还是陡然回升的气温，白煦然觉得喉头干涩，灌下了一整瓶水。
不知道是气温还是别的什么缘故，白煦然在午后的一场戏里始终没有进入状态。
其实这一幕戏属于剧本时间线的最后一场，由于场景和开始几幕在一处的原因，会跟着一起拍摄完毕。
池青泽吊威压后是几大段打戏，而后质问其中一人，随后被埋伏于此的门派众人打至重伤，白煦然后脚赶到，池青泽已经奄奄一息。
在新仇旧恨交织之下，白煦然的情绪需要在一幕当中递进三个层次，一是悲伤，二是愤怒，三是怒至极致的慨然。
这本来就是不简单的一场戏，就算是有些经验的演员来演，恐怕都不会太轻松，何况是白煦然呢。
走了一遍又拍了一遍，导演对此并不是很满意，但无奈知道白煦然的背景，不太好指责什么，只说今天天气太灼人，早点儿收场，找找状态。
剧组安排的酒店离拍摄主场地不远，池青泽和白煦然坐上车回酒店，随便吃了点儿东西，然后回到了房间。
他们两人的房间挨在一起，池青泽在关房门前顿住了步子，恰好白煦然也望了过来。
池青泽说：“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来找我。”
白煦然点了点头。
池青泽关上了房门，洗漱完了之后躺在床上，又看了一会儿剧本，然后看了眼手机消息。
谢崇星和严阔发来消息，问他们进组感觉怎么样。
池青泽觉得还好，于是简单回复了一下，顺便分享了片场的照片。
他关上手机不久，房门突然被敲了两下。
池青泽开门，站在门口的是白煦然。
不太精神。
虽然白煦然笑着，但是池青泽却下意识这么想。
“哥，最后一场戏好难。”
池青泽一侧身，白煦然就走了进来，坐在了大床边，床沿立即凹陷了一块。
“哪里难？”
池青泽这么一问，白煦然就回答：“哪里都难。”
同学外文歌的时候如出一辙。
池青泽笑了一下：“你真的想演好？”
白煦然的眼睛望着他，目光飘过一丝不解。
不解并不在于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而是池青泽会这么问。
于是白煦然也撑着脑袋冲池青泽一笑：“哥觉得我做什么事情都不认真吗？”
池青泽还没开口，白煦然就接着道：“我想演好。”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池青泽眼里的白煦然就是个爱吃甜食、爱打游戏、精力十分旺盛的小年轻，以至于现下眼中的笃定令他有些惊讶，甚至想脱口一句“为什么”。
不过池青泽咽下了这个问题，一个领到了角色的演员，想演好自己的戏份，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也许他自己也潜意识被李潇洒当花瓶的言论影响了。
他的目光游移只在刹那：“有些演员有成熟的技巧，可以很快进入角色又走出来。”
“有些演员属于天赋一脉，进入角色会全身心投入，但很容易过度投入，很难将状态调整回来。”
“这两类都会成为优秀的演员，但是演员的感受是不同的。”
“就我个人的感觉，你和我都不是后者。”
“我们拿到的角色没有特别重要，但是不可或缺，你想想‘萧子钰’是个什么样的人？”
萧子钰就是白煦然拿到的角色，白煦然想也没想就说：“话很多，很有正义感的人。”
“对，名门正派，但是他想要的是什么？”池青泽顺手拿过一旁的剧本，但没翻开，习惯性地卷了起来。
这是他很久之前形成的习惯，认真思考或者跟他人探讨的时候反倒不喜欢看剧本上的字。
白煦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顺着他修长的手指看向卷成圆筒的剧本，略微一滞，又逐渐顺着半挽衬衫的弧线收回，归于池青泽的脸上。
“追随前辈的脚步，成为一代名侠。”
白煦然回应。
池青泽道：“对也不对，那是最后一幕戏之前，但在门派死伤大半，萧遥濒死的时候，又是什么？”
白煦然的目光挪移，现在在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你想好了，我们就来走一遍。”
白煦然难得沉默，池青泽过上片刻又道。
不过一站一坐，池青泽忽然有点儿不一样的感觉。
这一次不只是白煦然觉得在哪儿见过他，池青泽突然也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白煦然。
他一开始只认为，白煦然可能知道他签署的协议内幕，但这段时间下来，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白煦然没有提到过丁点儿关于协议的事情。
池青泽及时收回思绪，和白煦然并排坐在大床的一侧，翻开了剧本对应的地方。
“可以了。”过了一会儿，白煦然开口，“师兄。”
池青泽点了下头，然后道：“师弟……你不该来此，这里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为了贴合角色，池青泽拿捏好气息奄奄的程度，但白煦然却没有接上来，而是说：“有点儿不对。”
池青泽：“什么……”
他没想到的是，白煦然忽然凑得更近，强健有力的手臂立刻半包围，池青泽目光一转，同这人近距离对视。
此时没有繁杂服装以及配饰的阻碍，两个人的皮肤相贴，在安静而灯光昏暗的条件下，衣料摩擦的声音沙沙地刮蹭着耳膜，连呼吸的声音都被困住，放大了几分。
这一瞬间，池青泽的心跳漏了几拍。
“这样更好。”
白煦然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