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皓嘴角抽搐，怔了半天。
要去国外治疗……
这对他，对苏薇，或许都是最好的结果。
而且，那里的医疗条件更好，苏薇苏醒的希望也更大。
虽然内心隐隐不舍，但他有什么理由阻止？又凭什么身份去阻止？
时间拖得越久，苏薇醒来的几率就越渺茫，这个道理他懂。
陈皓喉结滚动了一下，半晌，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什么时候走？”
“已经都办好了，明天一早的专机。”
陈皓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苏擎天也没在说话，不再看他，转身走进了病房。
那背影，佝偻而决绝，带着一个父亲最后的希望。
他站在原地，又朝着玻璃窗里的苏薇望了很久很久，希望一切顺利吧。
然后，他转身，离开了医院。
时间一晃，一个月已经过去了，海州也进入到了冬天，苏薇也离开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陈皓的世界里，再也没有听到苏薇的消息。
没有了她的纠缠。
没有了她在他耳边的吵闹。
也没有了她每天送到工作室的早餐。
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陈皓觉得自己应该是高兴的，这不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吗？他终于摆脱了让他头疼的女人。
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莫名的痛？
陈皓走在回家的路上，夜风吹过，他感觉到丝丝冷意。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陈皓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孟孟。
他按下接听键。
“喂。”
“是陈皓吗？你个狗东西还活着呢，晚上有没有空，出来喝一杯？”电话那头传来孟孟爽朗中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
陈皓扯了扯嘴角，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刚从医院出来。”
“医院？你怎么了？生病了？”孟孟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
“不是我，是……苏薇。”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孟孟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苏薇？她怎么了？”
“说来话长，晚上哪里，我请你吧。”陈皓现在只想找个人说说话，或者，只是单纯地喝点酒。
“嗯。”孟孟报了地址。
半小时后，夜色酒吧。
陈皓和孟孟选了个相对安静的卡座。
孟孟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一头利落的短发，看起来英气勃勃。
她看着对面的陈皓，眉头微蹙：“你去医院做什么？到底出什么事了？”
陈皓拿起酒杯，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带来一阵灼烧感。
他把苏薇出车祸，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孟孟听完，整个人都惊呆了，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怎么会这样？苏薇她……她怎么会出车祸？”
“是我不好……”陈皓又倒了一杯酒，声音里充满了苦涩和自责。
孟孟看着他痛苦的样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她知道陈皓和苏薇之间的恩怨纠葛，也知道陈皓这段时间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陈皓，你也别太自责了，这事儿……谁也不想发生的。”孟孟叹了口气，“等过几天，我去美国看看她。”
听到孟孟说要去美国看苏薇，陈皓端着酒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他神色一怔，微微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将杯中的酒再次灌进喉咙。
陈皓的反应，却没有逃过孟孟的眼睛。
她像是看出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弧度，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哎呀，你放心吧，到时我会告诉你薇薇现状的。”
陈皓被她说中了心事，也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只是端起酒喝了下去。
他放下酒杯，看向孟孟，岔开了话题：“你呢？这些日子跑哪儿野去了？”
孟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有些不自然，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含糊道：“我没什么事，就是散散心了。”
她顿了顿，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很快又把话头扯回陈皓身上：“不说我了，你那工作室现在怎么样了？上次听你说接了个大单，后续顺利不？”
他也没太在意孟孟的异常，注意力被拉回到了工作上。
“还行，项目进展得不错，客户那边也挺满意的。”陈皓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
“那就好，男人嘛，事业为重！”孟孟举起酒杯。
陈皓本来已经慢慢从苏薇的事情中走出来，但是被孟孟提及，又隐隐心痛。
陈皓沉默着，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所谓，借酒消愁愁更愁。
陈皓和孟孟两人，酒越喝越多。
孟孟酒量不错，但也有了几分醉意，脸颊泛红。
而陈皓，早已醉眼迷离，意识也开始模糊。
他趴在桌子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呢喃着：“苏薇……你为什么要救我……”
孟孟看着醉倒不醒的陈皓，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和心疼。
她摇了摇头，心里叹了口气：这两个人，真是……孽缘！
她招手叫来酒吧服务员，两人将烂醉如泥的陈皓扶了起来。
服务员应了一声，和孟孟一起，将陈皓架上了出租车。
“去最近的酒店。”孟孟对司机说道。
出租车很快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停下。
孟孟在前台用自己的身份证登记了一个房间。
在酒店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孟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陈皓弄到了房间的大床上。
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陈皓，孟孟累得气喘吁吁。
她走到床边，弯下腰，替陈皓脱掉了外套和鞋子，又细心地替他盖好被子。
做完这一切，孟孟直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城市的夜景，璀璨而繁华，却也透着一丝冰冷和疏离。
孟孟看着床上熟睡的陈皓，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像是在做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眼神里充满了犹豫。
片刻，她撇了撇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走进了浴室。
水声哗哗响起，片刻之后，停歇。
裹着浴巾的孟孟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她脸上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复杂情绪，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了大床上的陈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