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水真人点头同意,枭劫那张冷冰冰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大手一挥,命几位护卫将云水真人护送出鬼域。
在与瑶池第一次和谈接触时,枭劫就对【净罪莲华】起了兴趣。此物产自瑶池禁地【涤罪池】,灌溉源流和栽培技法均是瑶池绝不外传的隐秘。
对于鬼族来说,此物可谓是浑身上下都是宝,是战略资源级别的。
首先是莲子,服下的鬼族即可焚烧魂魄中的罪业浊气,使鬼族修炼速度暴涨十倍且无走火入魔之虞。
莲瓣可炼为【无垢魂甲】,免疫阳光、雷法等鬼族天敌伤害,穿戴者可在阳间白日行军,扭转鬼族昼夜战劣势。
当时,枭劫和身后的谋士考虑到,以建立同盟为由,直接向索要此物显得太过露骨,转而提出了联姻这个更为名正言顺的要求。
身为瑶池圣女,白芷净对于鬼族的战略价值同样非同小可,她身怀七窍玲珑心,与冥昭的【九阴湮灭体】完美契合。
二人若能结合,那未来的鬼族领袖冥昭便可获得更高的上限,未来的他也必然能带领鬼族走得更远。
但此前的瑶池对联姻之事似乎表现得不太积极,正当枭劫准备放弃和她们合作,专心处理鬼族内部近期出现的隐秘动乱时,瑶池却突然一转口风,再次联系他商讨起联姻的事宜。
这让枭劫始料未及,此时他对于联合除妖的兴趣已不是很大,更希望将精力集中在处理鬼族内务上。
所以,在得知联姻接亲出现意外时,他才表现得如此镇定。
一个人类毛头小子,若无鬼族内鬼的支援,敢单枪匹马的破坏鬼族的接亲现场?
这让枭劫开始将此事与鬼族内部发生的一系列异常事件联系起来。
他断定,鬼族中出了内鬼,并且此人还身居高位。
他的视线淡淡扫过今日前来参与审判的二位鬼王,【哀骨王】乐心,【疫病王】应运。
二人正坐于台下两侧,表情各异地看着这场闹剧。
哀骨王乐心的本体是一具披着残破嫁衣的纤细白骨,黑洞洞的眼窝不断流淌着泪痕。
枭劫很清楚,此人看似哀戚柔弱,实则阴毒狡诈。
坐在他身旁的疫病王应运身材臃肿如肉山,皮肤上有着多处流脓溃烂。
自枭劫登帝前,应运便已是鬼王。在他登帝之时,这位疫病王不止一次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枭劫知道此人在心中一直对他心存不服,可碍于他世代掌握鬼域最大魂矿“万孽窟”,只能一步步想办法削弱他对魂矿的影响,暂时留着这个隐患。
自枭劫上位后,便废除了五位鬼王必须参与重要朝政议事的规矩,只有在涉及他们职能的事项中,才会强制本人前来议事。
今日之事枭劫并未强制二人来,不请自来的二人目的很明确,只是为了看铸骸鬼王和圣子冥昭的笑话。
特别是铸骸鬼王,他们期待着今日一向以铁面无私著称的枭劫究竟会如何处理在接亲仪式上严重失职的他。
枭劫的视线没有在二人身上过多停留,而是看向跪在铸骸鬼王身旁的圣子冥昭,语气冷淡:
“冥昭,按我鬼族的礼律,当时你无需去接亲现场。可你不但去了,而且还没能守住将要迎娶之人,任由她被一个不知名的人族小子当面抢走。”
“你身为我族圣子,却在这件事上表现得如此窝囊,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辱没了我族的名声。”
“对此,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对于枭劫的质问,冥昭早有预料,他毫不逃避地抬起头,声音中不带一丝迷茫,回答道:
“陛下教训的是,此事是因我实力不足、警惕性不够而导致的,责任全在我一人身上,冥昭愿接受一切责罚。”
语毕,冥昭双膝跪地,将头深深抵在地上,表现出对枭劫最大的恭敬。
枭劫靠坐在王座之上,淡淡地审视着这位做事一板一眼的圣子。
沉思片刻后,他一抖玄袍,站了起来,做出宣判:
“铸骸,你身为本帝指派的接亲护卫,却辜负了本帝的信任,任由瑶池圣女被劫掠而去,是为失职。”
“故而,本帝宣判,自今日起,扣除你十年俸禄,将其作为军中物资充公。”
“对此,你可有异议?”
铸骸鬼王瞳孔微微张大,与犯下的过错相比,此等惩罚对于他来说可谓是不痛不痒,枭劫判下此等决定,显然是在明着偏袒他。
“臣当受此罚。”
铸骸鬼王泛着幽光的鬼角触地,毫无怨言地接下了这轻飘飘的责罚。
“陛下,就这样放过他了?”
此前一直沉默看戏的哀骨王乐心突然冷笑开口。
“铸骸身为我族一方王侯,竟被几个人类打得找不到北,还把那水灵灵的圣女给弄丢了,说出去,谁会相信呢?”
一旁的“溃烂肉山”疫病王也帮腔道:“人族那群弱小的家伙,完全不受天道眷顾,随便一场疫病便能取其凡人大半条命。”
“踏上仙途之人,能打的那几个撑死不过炼虚初期,大多也与我鬼族井水不犯河水,但听铸骸鬼王的意思,今日那几位并未前来。”
“这样看来,先不说有圣子大人在一旁相助,光是有铸骸鬼王坐镇,今日都不该出此差错。”
“莫不是,铸骸鬼王昨日未休息好,今日战时状态才有所不佳?”
“你们两个什么意思,是在怀疑我刻意放水吗!?”
二人你一唱我一和的阴阳怪气,听得一旁一向直来直去铸骸鬼王怒火中烧,怒视反驳道。
“哎呀,看来铸骸鬼王这是不打自招呢。”
见对手已进入他的逻辑圈套,乐心阴柔一笑,继续出言引导:
“也不是我怀疑你,只是最近我没少听到一些关于你的风言风语,比如说什么默许部下强制向鬼民加征三成魂粮之类的。”
“这让我不禁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私征魂粮,外战却意外落败,接连两件反常的事出现,很难让我不怀疑你是不是被欲望一时冲脑,准备谋划些什么对陛下不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