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根本不给人任何思考时间，最近的残骸带在2分钟后来临，而且不明引力的漩涡半径还在增大。
探索号整身受到严重损伤，还要不断调整航向，避免被吞噬。
黎朔一个人的力量远远不够，他的思域只够让现场的人不陷入眩晕和失重状态。
作为思域者来说，经历太少。
这时，真正的卢卡斯医生提着小手提箱出现了，黎朔麻利地翻出两管试剂。
卢卡斯抬抬镜框：“上校，请记住，促进剂对身体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他生怕会被秋后算账。
“我知道。”黎朔倒是毫不犹豫地一口闷。
思域的实化进程正在加快，探索号甚至能停在原野地面之上，完全不受引力旋涡影响，一切抢救工作变得顺利，人们短暂地松了一口气。
林泽对这片区域太过熟悉了，原本是他的思域，或者也可以说是黎朔的。料想是两人有过太多次亲密接触，黎朔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两人共享着同一片思域。
在热闹的人群之中，黎朔独自走进了最高指挥室，在关上门的一刹那，他失力地跪倒在地上。
“还好吗？”幸亏林泽也跟了进去，眼疾手快地扶住。
黎朔身体颤抖着，胸口起起伏伏，林泽忍不住跟着同频呼吸。
“你……到底是谁？”他说完后，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同时，探索号周围的思域也变得不稳定。
林泽：“你说这话就有点伤感情了，除了我，谁还有能力作出如此高明的伪装。”
可惜黎朔没听到。
“算我欠你的。”
林泽咬破了自己的手臂，将血送到黎朔嘴边。
「这张脸摸起来比几个星期前又瘦了不少。」
一接触血，黎朔的整个身体动了一下，紧接着右手摸到了林泽腰间，还加大了力量，往自己怀里带。很快他就不满足了，沿着手臂一路往上，探索到嘴唇。
林泽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失联的这几周让他明白了一件事：
哪怕黎朔将他看成是别人。
哪怕他永远取代不了沈渊的地位。
无论怎么样，他都无法眼睁睁看着黎朔处于危险之中。
起初，林泽还略有抗拒地往后倒，直到被黎朔按了回去，也终于在其中沉沦。
两人彻底交缠在一起，周身升起耀眼绿色光芒。在炽热之中，林泽的面容慢慢变化，1+1>2的力量令他提前冲破束缚，恢复了思域者能力。
两人的思域场十分接近，黎朔恢复的同时，探索号所在的原野思域也在不断加强，很快就正式脱离了引力旋涡。
“林泽，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黎朔恢复意识时，炙热的吻化作温柔的慰问。
「很好。」
林泽的心又痒，又痛。
他忍不住伸手擦掉黎朔眼角的眼泪。
两人又抱了好一会，但一句话都没说，拥抱言明一切。
晚些时候，林泽还是抽空去找了泽维尔。
林泽：“说说吧，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一次，泽维尔没有再隐瞒。
“黎朔的记忆出现了问题，有时候他以为现在是星际1809元年，或者更早之前。不管我解释多少次，只要让他自己待一会，认知马上又会错乱。”
林泽对这个时间点太熟悉了。
那是方舟研究所重组的那一年，也是探索号首次出征的时刻。
泽维尔：“就算如此，黎朔还记得当年探索号还有个重要任务——为M4星域建立穿梭点。”
林泽不解：“那不是很快就会露馅。”
毕竟这次的任务是运送移民。
泽维尔的表情却异常凝重。
林泽：“难道……中央基地的穿梭点关闭是因为……全都损毁了？”
泽维尔这才点点头，而且他没有避开其他人，说明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这个情况没有对民众公开。而且我相信，只要任务顺利完成，也没有欺骗这一说法。”泽维尔像是在喃喃自语。
“很显然刚刚的「建立计划」已经失败，B计划是什么？”
“利用思域技术建立穿梭点。”
林泽当初伪装成陈尘，在探索号的科研区生活过几周。不过现在，整个区域已经被完全打通，布置着不同的生态区。每个密闭的空间内都漂浮着一颗大脑。
走上前去看，每颗大脑都连接着细密的、数以百计的透明传输线。
中央基地至今没有掌控完整的思域者，但利用人海战术，能从不同生物身上开发脑域，获得实验结果。
泽维尔带着林泽走进了最里间的实验舱，隐秘程度很高，三到关口都要虹膜和物理证件验证。
泽维尔：“你也能猜到了吧，YG082号是思域技术的第一个成功案例。实验员们原本只是将一堆数据，扔进了一团脑域意识中，但没想到最后竟然真的成功分化出新的栖息地。”
“那不是偶然，有人把淘汰的异能者放逐到到那片数据之中。”
泽维尔听到此处，并没有惊讶。
林泽接着说道：“要不是你的朋友因此受到牵连，你应该不会大费周章找我加入吧。”
“你猜到了？成为数据容器，是有条件的。”泽维尔苦笑着，“数据排斥小的同时，不丧失自主权；勇于为中央基地牺牲等等。但最苛刻的其中一条就是：保留繁殖能力。光是这一条，可选的人选就不多了。”
“黎朔，他答应了？”
泽维尔点头：“也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在一众受试者之中，他的身体排斥最小，只是会间接性失忆。”
“所以呢，你告诉我这些，凭什么认为我会愿意搅这趟浑水？”
“只是听到黎朔病了，就不顾一切上了飞船。所以不管未来结果是什么，这就是你的回答。”
虽然和泽维尔只有几次照面，对方每次都十分客气，但这正是源于上位者的傲慢。
很可惜，林泽并不在这些人的掌控之中，他转身朝房间门走去。
“喂，你真的不管他死活了？！”泽维尔不可置信地叫起来。
林泽没有回头：“我爱他，但这仅仅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重重关卡并不能挡住林泽，转眼之间便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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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留下泽维尔在原地，思绪万千。
林泽头重脑胀地离开了。
「爱」这个词汇，他不知怎地说了出来。
喜欢是一种感觉，而爱是行为。
如果帮助黎朔全身而退，要做的准备工作实在太多。所以林泽并没有完全离开，他顶着卢卡斯的脸，如鱼得水般穿行在科研区。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竟一次都没有遇上本尊。
这几天里，他还抽空混进了驾驶舱，给林禹的飞船发送了信号，很可惜现在位于引力旋涡附近，信号依旧被屏蔽了。如果运气好的话，几十条信息总能有一条会发出去。
“你角色扮演还扮上瘾了？”黎朔从旁经过。
只是对上眼神，林泽就能琢磨出，此时的黎朔是清醒着的。
“这是我和泽维尔的交易，他给我想要的资料，我帮他渡过……”
黎朔突然拉过林泽，将他拥在怀中：“或许很卑劣，但真的……我很高兴见到你。”
林泽惊慌失措起来：“你……你干嘛……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怕传出去，说你暗恋……卢卡斯医生？”
“那又怎么样呢，我之前没怕过，现在也不会怕。毕竟你从前就喜欢伪装成沈渊的样子，偷偷和我跑出去玩。”
“我……”林泽心里有片区域被撩拨着。
近来，自从卸下放逐地那片思域之后，他的身体也出现了异样。原本躲在深处的记忆总是出来捣乱，其中就包括黎朔提到的「私会」。
早在方舟研究所时，林泽从一片虚无衍生出好奇。他的进化速度非常快，之后又变得好动。因为每天见到最多的人就是沈渊，所以林泽有了人形后，与之有几分相似。
黎朔摩挲着脖子里佩戴的项链，金属项圈中心是一颗灰白色的石头。
“很眼熟吧，你之前生活的生态箱里，也有一块这样的石头，正是我父亲从星际带回来的。每次去看你，我都像是在看浩瀚的宇宙，那样迷人。”
根据方舟研究所的研究资料显示，林泽的诞生和那块石头百分百有关。只不过他分化后，那块石头便真的成了一块石头。所以多少年了，S1研究所也没研究出什么来。
「原来他的每次拜访，并非因为沈渊，而是去窥探那颗石头。」
黎朔：“方舟研究所被重组后，我找过你，但一点消息都没有。”
阴差阳错下，进化成人形的林泽被沈渊的助手——摩根，带去了S1研究所，成为黎朔最忌惮的异能者。
“进去说吧。”林泽不想被人指指点点，虽然根本没有人敢当面蛐蛐黎朔上校。
等到了房间里，在久别重逢之后，却显得拘束起来。
两人不是没有更紧密的时刻，赤裸相对的时分，但彼时，黎朔无限话语最后只化作一个吻，轻轻落在林泽的耳垂上。
“好好活下去。”
只是一个温柔的吻，林泽却深陷其中，等意识回归时，耳边充斥着机械的警报声，而那条灰白色石头项链，再次回到了他的脖子上。
林泽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发疯一样从房间冲了出去，逢人便问：
“黎朔在哪，看见黎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