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血？怎么换？”林泽问道。
“当然是拿别人的血换进自己的身体里。不过像她当时拿来的是一批猪血，搞不好会出人命的，我就请她走了。”
“她换血干什么？”
老白指了指桌子上的牌子：“明码标价，医疗咨询30分钟30星域币，不满也按30算。”
乔安也积极附和：“别看老白缺了一只眼，技术是没得说。”他说完还凑到林泽身边低声说，“据说还是研究所出来的，只有这一件事他不爱张扬。”
林泽爽快地又放了30枚：“请说吧。”
老白瞄了一眼，就知道数量不差：“换血要么是为了治病，要么是为了逃命。她的基础状况良好，多半是被「潜症者」盯上了。”
“自从跃星素上市以后，也出现了很多仿制药。这些仿制药品质参差不齐，经常食用者会因为副作用产生依赖性，成为「潜症者」。他们有时候供不上药，就会喝身边人的血，那些人又被称为「解药者」。”
乔安也补充：“要我说，不管是领航生物还是阿猫阿狗生物，永远都比不上S1研究所。他们协助进化的亚思域者才是时代的英雄！而且我听说，真正的思域者也快成功了！”
这几句话听得林泽当头一棒，丝毫没有注意到老白神色异常。
思域者和指引官
A剂和B剂、
潜症者和解药者
在某种程度上的关系指向是一致的。
再想到前几日黎朔的荒唐和他身上的外泄的磁波，林泽又扔下30星域币，谨慎措辞：
“那我再问一个简单问题。”
老白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林泽：“如果潜症者一直依赖于解药者，时间长了，后者会不会也变成潜症者？”
“那怎么可能呢？”
老白的话令林泽安稳不少，至少不是他的原因，让黎朔留下后遗症，只怪他自己吃东西不注意。
“不过……”老白调换口气，再次说到，“如果两人之间有那种那种亲密关系，可能会有一点点影响吧。”
“那种那种亲密关系是什么关系啊？”乔安灵魂发问。
“姑娘家家别瞎打听。”
乔安立刻不服气：“在445街区，就没有姑娘、孩子，基育人都是平等的。”
林泽的心又吊起来。
万一沈渊的死和黎朔真的没有关系，那反而是他自己亏欠黎朔一辈子了！
老白继续解释：“有些特殊疾病会有母婴传播、性传播、血液传播三种途径，如果是其中几种叠加，带来的后果还没有长期数据验证。”
比起后者，母亲传播则是最罕见的途径。
在几个世纪以前，体外生育技术就非常成熟。在政府补贴下，有意愿的父母只要花费几百星域币，就可以选择合适的人工子宫中心，为他们培养下一代，称之为「基育人」。
基育人从胚胎发育到出生，只需2个月。从医学角度来说，他们和自然人没有质的区别，甚至生长发育速度也会更快，以便能更快速地加入社会生产生活。
成人基育者身体状况会更优良，能承担更大的工作强度。
但是有权有势的家族，在短暂尝试人工培育后，回到了自然受孕和生产的秩序中，以此保证血统的特殊性。
他们的富有不仅存在于空间尺度上，像旧世纪那样买更多的地皮，造更豪华的庄园；也存在于时间尺度上，愿意花费更多气力，十月怀胎分娩，用最先进的医疗手段抵御成长中的疾病。
几代更新以后，基育人本身失去了自然受孕的能力，一代代皆是如此。
同样不变的是，这个社会依然是自然人掌握话语权。
*
老白虽然不知道张来玲的具体去处，但还是提供了有价值的线索。
“我看到她拎着的「灰星百货店」的购物袋，里面有不少生活用品。”
灰星百货店在445-2街区，是整个浮岛最大的综合性商店，因其全面的商品和隐秘的服务赢得了独特地位。
林泽走进商店时，没想到店面这么小。
“别惊讶，445街区寸土寸金，这里大多数时候线上交易。你只要告诉李老板买什么，有现货的直接仓库提走，没有的也能提供预定。”
店里一共就两个人，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在上货，还有一位跛脚的中年人在柜台后面看杂志，满脸猥琐。
林泽突然怀疑，在这个街区，器官受损难道是什么隐藏的居住标准吗？
“李老板，打听个人。”
“100星域币。”
林泽刚拿出照片，对方连看都没看就空口报价。乔安点了点头，这生意可以做。
不过李老板看到照片后，却又修改了报价：“200星域币，这女人在街区内是通缉犯，前后已经有三波人来问过了。”
“你的意思是，你同一份消息现在卖第四份，还这么贵？”林泽的脾气也是有限的，如果不是林禹不在，他的消息网不可能这么差。
“拜托，人都是长腿的。我这消息也是实时的，就看谁的运气比较好了。”李老板说完，由把头埋进一堆杂志里。
林泽看了一眼，都是些穿着比基尼的机械体，实在有些恶趣味。
人在屋檐下。
林泽又拿出周博文的照片。
李老板看到后，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收拢：“445街区没这个人。”
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李老板不可能都记住。唯一的可能性：
他见过，但不能说。
林泽见这一单无法成交，也不着急，一步步来。
他支付了200星域币，李老板头都没抬，只是嘴里简单吩咐一句：“阿言，带他们去拿资料。”
正在上货的小男孩放下手中的大纸箱，走在前面带路。
林泽疑惑地偷偷问乔安：“这里雇佣童工吗？”
“那是李老板的孩子。不过你说的也不错，像我们这种基育人，和父母没什么感情，被生出来也不过是当成工具。”
林泽注意到，乔安说「像我们这种」。
三人走入地下，几百米长得走廊里只亮了8盏昏黄的灯，两盏灯之间还会有部分区域完全处于黑暗。林泽有超凡视力，对他影响不大，但同行的乔安每次从黑暗中走出时，脸色苍白。
“你怎么样？”林泽故意慢下来。
“没事。”乔安有幽闭症，作为一个向导来说有些失职。
她不敢多解释，反正眼前的路总会走完的，如果此时露怯，顾客很容易怀疑她的专业性。
林泽本以为所谓的「看资料」就是查监控，但三人进的房间看起来真的是个档案室。这里至少有20名机器人在工作。
阿言接过林泽手里的照片，在门口的机器上扫了一下，显示屏上立刻出现几个字：C区3排6层8段。
“你只能一个人去拿，我在这里等你。”阿言的音色稚嫩，但语气颇为老练。
在这里，信息也是一种商品，李老板连他养育的儿子都不怎么信任。
林泽的方向感还算不错，很快就到达指定区域，拿到了张来玲的信息。一共5张纸，详细记录她在半个月前，踏入445号街区以后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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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如李老板所说，信息被卖出去三次，一共有三次阅读记录。
最新的汇总资料显示，张来玲居住在445-12区。
再次回到地面后，阿言又回到货架必须上货，他的眼神麻木，对一切都失去兴趣。
“445街区一共有30个分区，编号10以上的区域都在地下。不过你这张生人面孔肯定会有些麻烦。”
林泽听后，迅速调整了通讯器，他刚刚拍摄了老白的照片。全息面具撤去银色遮挡，马上调整了他的面容。
“我天，你的脸和老白一模一样，只是身形比他瘦削。不过这样已经足以蒙混过关。”
“谢谢，之后的路我自己走就行。”林泽在地下城入口处告别了乔安。他不确定之后的突发状况，并不想把这个年轻的女孩卷进来。
“好的，下回来445街区，还找我。”
乔安相当认可林泽的应变能力，礼貌告别后，两人分道扬镳。
50星域币，今天赚得也相当不错了！
*
如果说，YG082号基地的地下区域只是符合避难的标准，那445街区的地下俨然是繁华区。到处都是现代化的照明设备，这里也当然游荡着各种无人机，安装着各方监控。
正如李老板所说，消息都有时效性。林泽也不愿意浪费时间，他快速使用空间折叠能力到了445-12区，用超凡视力扫了几眼，便在街尾小巷看到一个熟悉倩影。
“别杀我，求你了，绕我一命。我会跟你回去的。”张来玲被一个人身形健壮的男人推到角落里。
那个男人看起来有两米多，体格魁梧异常。
只是这种压迫性的场景在445街区实在太常见了，以致于哪怕有人路过，都不会往巷子里多瞟一眼，给自己找麻烦。
林泽一进巷子就展开思域，绿色的草地蔓延到三人脚下。虽然监控多，但思域实质上是平行的空间区域，不会被拍到。
张来玲身后的墙不见了，她迅速翻滚到地上，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林泽的方向跑起来。等她离得够近时，才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人。
那个「男巨人」也跟了过来。
林泽不善于近身肉搏，本以为又是苦战，没想到对方看到他，直接跪下来，露出虔诚目光。
“主……主人。”
那个男人正是当时和张来玲一起的家伙。
林泽摸了摸自己的脸，思域恢复了他本来的容貌。
“好久不见，帕尔特。”
帕尔特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根据帕尔特自己交代，他当时吸了林泽的血，身体里像是有能量在乱窜安全局。
“幸好我当时逃走了，不然我就再也见不到您了。”帕尔特说着，膝盖往前挪。
林泽迅速倒退几步。
“你们俩？”张来玲摸不清情况，但不管怎么样，面前的两个人和她都有仇。来不及多思考，她迅速爬起，蹒跚着再次跑走。
但不管她往哪个方向，到最后都会回到林泽所在的位置。
张来玲被折磨透了，精疲力竭地跪倒在草地上。
东躲西藏，她已经受够了！
面对帕尔特的殷勤，林泽摸不着头脑。据他自己说，意外喝下林泽的血后，获得了特殊能力，身体变得高大，每天都有用不完的力气。
但一旦身体能量耗竭，发起狂来饿得能吞下几十斤能量棒。
所以不管帕尔特在445街区赚到多少黑钱，最后都只能全部用在吃上。
“一滴血，就一滴。主人，能不能再赏我一滴。”帕尔特伏在地上乞求。